第二十五章 剑冢悟道，初窥门径
天剑宗后山禁地，云雾缭绕，寻常弟子根本无法靠近。一座孤傲如剑的山峰直插云霄，山体之上，遍布着无数或新或旧的剑痕，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凛冽剑意。这便是天剑宗的根基之地——剑冢。
与其说是“冢”，不如说是一座巨大的剑峰。传闻历代天剑宗强者在坐化或陨落后，其佩剑便会自行飞回，插入此山之中，使得此地剑意万年不散，愈积愈厚，成为无数剑修梦寐以求的悟道圣地。
凌夜手持那枚古朴的剑冢令牌，踏着蜿蜒而上的石阶。越往上走，空气中的剑意便越是磅礴沉重，如同无形的海水，压迫着来者的肉身与灵魂。寻常剑师在此，恐怕连行走都困难，更遑论感悟。
但凌夜却步履平稳。他体内那经过星穹剑殿传承淬炼的剑元自行流转，肌肤之下隐隐有暗蓝色星辉闪烁，将外界庞大的剑意压力悄然化解大半。更主要的是，他灵魂深处那缕剑魂，对此地的万千剑意非但没有排斥，反而传递出一种淡淡的、如同游子归家般的亲切与包容。
仿佛这天下万剑，本就该向他臣服。
沿途可见一些盘膝坐在石阶两侧或山壁凸出平台上的内门弟子，个个眉头紧锁，汗流浃背，显然在艰难地抵抗剑意压迫，试图捕捉契合自身的剑意碎片进行感悟。他们看到凌夜如此轻松地上行，皆露出惊诧之色。
凌夜目不斜视，径直向上。他的目标，是剑冢外围区域的核心地带——那里是历代剑宗强者佩剑汇聚之地，剑意最为浓郁精纯。
终于，他来到半山腰一处巨大的平台。平台边缘立着一块石碑，上书“止步”两个凌厉的古字。再往上，便是剑冢真正核心，非经特许或实力达到剑宗之境，不得入内。
平台之上，剑意已然浓郁如实质，化作缕缕肉眼可见的各色气流，相互交织、碰撞、嘶鸣。数十名弟子分散各处，皆是内门中的佼佼者，修为最低也是剑师初期，此刻无一不是在全力运功抵抗，艰难感悟。
凌夜的到来，立刻引起了平台上所有人的注意。
“是他？凌夜！” “那个在秘境里杀了赵擎的家伙？” “听说他得了秘境第一，被特许来此感悟三日…” “哼，走了狗屎运罢了！剑冢感悟靠的是真本事，看他能坚持多久！” “气息似乎很强…不像刚突破剑师那么简单…”
议论声低低响起，目光中有好奇，有忌惮，也有不加掩饰的嫉妒与敌意，尤其是几名术宗弟子，眼神更是冰冷。
凌夜恍若未闻，目光扫过平台。他感受到数道异常强大的剑意源头，其中一道冰冷孤高的剑意，来自平台一角——林清月正闭目盘坐于一柄通体湛蓝、如同寒冰雕琢的长剑虚影前，周身弥漫着淡淡的冰霜剑气，显然已沉浸其中。
凌夜没有打扰她，自行在平台中心处寻了一方空地盘膝坐下。此地剑意最为混杂磅礴，压力也最大，其他弟子皆不敢轻易靠近。
他刚坐下，便感到数十道强大的、属性各异的剑意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般，蜂拥而来，试图冲入他的体内，撕裂他的经脉，侵占他的剑心！
若换做旁人，此刻早已手忙脚乱，需全力固守心神，小心翼翼引导一丝丝剑意进行感悟。
但凌夜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暗中观察者目瞪口呆的举动。
他彻底放开了身心防御！甚至主动运转功法，产生一股吸力！
轰——！
海量狂暴的剑意瞬间涌入他体内！
“找死！”有人低声惊呼。如此行为，无异于引火烧身！
然而，下一刻，令人骇然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足以将普通剑师瞬间撑爆、撕裂的狂暴剑意，在涌入凌夜体内后，竟如同泥牛入海，并未引起任何波澜！反而他周身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凝练和深邃！
他体内那缕剑魂，微微震颤，仿佛至高无上的帝王，漠然地“审视”着涌入的“臣民”，将其中的杂质轻易碾碎、剥离，只留下最精纯的剑意本源，融入凌夜的剑元与感悟之中。
万流归宗，海纳百川！
凌夜闭目凝神，意识沉入一片剑意的海洋。无数剑道强者留下的感悟碎片、招式精髓、意志烙印，如同走马灯般在他心间流转。
他看到了烈火燎原的狂暴，感受到了寒冰封天的寂灭，体会到了疾风迅雷的狂放，领悟到了大地厚重的沉凝……
这些剑意虽强，却并未让他迷失。他的剑心，在经历了星穹剑殿的洗礼后，早已坚如磐石，澄澈通透。他以“星陨”剑意为根基，以那缕至高剑魂为熔炉，冷静地分析、吸收、借鉴着这万千剑意的长处，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不断夯实着自己的剑道根基，拓宽着对剑的认知。
他的剑道境界，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提升着！对“星陨”剑意的理解，也愈发深刻。
时间悄然流逝。
一日……两日……
平台上的弟子换了一批又一批，有人坚持不住被迫下山，有人若有所得欣喜离去。唯有凌夜，如同磐石般始终坐在平台中心那剑意风暴最猛烈之处，纹丝不动，气息却越发深沉内敛，周身偶尔流泻出的丝丝剑意，让附近感悟的弟子都感到心惊肉跳。
林清月曾从深层次感悟中醒来，望向凌夜的方向，清冷的眸中闪过一抹极深的震撼与复杂。她在此地感悟，需全力抵抗剑意压迫，小心翼翼汲取那一丝寒冰剑意。而凌夜，却仿佛在……吞噬？同化？
这究竟是怎样的妖孽？
第三日，正当凌夜沉浸于感悟，不断提炼凝聚自身剑意之时。
异变陡生！
剑冢上方，那核心区域的方向，猛地传来一阵异常剧烈剑意波动！一道尖锐、霸道、充满毁灭气息的暗红色剑意，如同失控的凶兽，猛地从核心区域冲出一道裂隙，悍然冲向下方平台！直指平台上一名正在感悟的剑宗弟子！
那暗红剑意狂暴无比，所过之处，其他剑意纷纷退避湮灭！那名被锁定的剑宗弟子骇然睁开双眼，全力爆发剑师后期的修为试图抵抗，却被那剑意压得骨骼咯吱作响，面色煞白，眼看就要被重创甚至斩杀！
“是‘凶煞’剑意！核心区域的那柄凶剑暴动了！”有见识广博的弟子失声惊呼，面露恐惧。
平台上顿时一片混乱，众人纷纷惊退，却无人敢上前援手！那暗红剑意太过恐怖，远超他们的能力范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直静坐不动的凌夜，骤然睁开了双眼！
眼底深处，亿万星辰生灭的异象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彻骨的锐利！
他并未起身，只是并指如剑，对着那狂暴冲下的暗红剑意，凌空一点！
“散。”
一道平淡却蕴含着无上威严的声音响起。
随之而出的，是一缕细微却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漆黑剑气！这剑气之中，蕴含着最为纯粹的“星陨”寂灭真意！
嗤——！
那缕漆黑剑气与狂暴的暗红剑意撞在一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唯有一声轻微的、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入冰水的声音响起。
那看似无可匹敌的暗红剑意，在接触到漆黑剑气的瞬间，竟如同遇到了克星，剧烈颤抖起来，其中的狂暴、凶煞意志被那绝对的寂灭之意轻易碾碎、净化！
短短一息之间，庞大的暗红剑意便彻底崩溃、消散，化为精纯的无主能量，被凌夜随手一挥，引入下方山体之中。
平台之上，死寂无声。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如同见鬼了一般。
那足以重创甚至斩杀剑师后期的恐怖剑意……就被他这么随手一点……给灭了？
这是何等实力？这是何等剑道境界？！
那名获救的剑宗弟子瘫软在地，大口喘着粗气，看向凌夜的目光充满了感激和后怕。
林清月美眸之中，异彩连连，握着剑柄的手指微微收紧。
而之前那些对凌夜抱有敌意和嫉妒的弟子，此刻早已面色惨白，冷汗涔涔，再不敢有丝毫杂念。
凌夜缓缓收回手指，神色依旧平静，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经过三日吞噬感悟，他的修为虽未再次突破，但剑元之凝练、对剑意的掌控、以及实战能力，已然发生了质的飞跃！如今的他，即便不动用吞噬之能，也足以轻松碾压寻常剑师后期。
更重要的是，通过方才出手，他隐隐感觉到，剑冢核心区域，似乎有什么东西与自己的剑魂，与那柄星穹残剑，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共鸣……
就在他思索之际，剑冢令牌微微发热，三日期限已到。
一股柔和的排斥力笼罩了他。
凌夜不再停留，起身，对着剑冢核心区域的方向微微颔首，算是告别。旋即转身，在一片复杂无比的目光注视下，飘然下山。
山脚下，石猛、柳红缨和蛮山早已等候多时。
“凌夜！怎么样？剑冢里啥感觉？”石猛迫不及待地凑上来问道。
凌夜微微一笑：“收获尚可。”
柳红缨心思细腻，察觉到凌夜身上那股愈发深不可测的气息，美目一亮：“看来凌兄弟又有精进！”
凌夜点点头，正欲说话，眉头忽然微微一皱，目光扫向远处山林某处阴影。
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又出现了。
虽然极其微弱，一闪而逝，但绝不会错。与剑痕峡谷中那个白面具人的气息同源，却更加隐晦和……强大。
“看来，有些麻烦，并不会因为秘境结束而消失。”凌夜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先回内门吧。”他淡淡道，“有些事情，也该了结一下了。”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重重空间，落在了戒律堂的方向。
枯木长老……以及其背后可能存在的势力。
既然你们不肯罢休，那便……
来吧。
我有一剑，正当磨砺锋芒，试问天下，谁人能挡？
狂风骤雨，或许将至。
而凌夜，已然做好了迎击的准备。他的剑道，注定要在不断的挑战与杀伐中，斩出一条通天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