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强忍左肩钻心的麻木剧痛和体内翻腾的气血，挣扎着坐起身。那两名王彦章的心腹军士快步上前，脸上带着惊惧与敬佩交织的复杂神色。
“林……林先生，您没事吧？”一名军士小心翼翼地问道，看向林凡的目光如同看着怪物。他们亲眼目睹了林凡与那恐怖黑衣人的搏杀，那绝非寻常武夫所能及。
“无妨。”林凡声音有些沙哑，指了指瘫软在地、屎尿齐流、已然昏死过去的蒋坤，“将他带走，小心看管，他是重要人证。”
“是！”两名军士连忙上前，粗鲁地将蒋坤捆了个结实，又找了块破布塞住他的嘴，以防他醒来聒噪或自尽。
林凡盘膝坐好，艰难地运转体内所剩无几的内力，试图驱散左肩侵入的阴寒毒力。那黑衣人的掌力极其歹毒，若非只是被掌风边缘扫中，又及时逼退对方，恐怕整条臂膀乃至半身都要废掉。即便如此，那股阴毒死气也如附骨之疽，不断侵蚀着他的经脉，内力运行滞涩无比。
【枭雄系统】
【状态：左肩经脉受阴毒死气侵蚀，内力运转受阻。轻微内伤。】
【建议：消耗枭雄点数100点，可初步净化阴毒死气，恢复部分行动力。彻底清除需更高阶丹药或功法。】
林凡毫不犹豫，立刻消耗100点。
【枭雄点数：100】
一股温和却带着净化效果的能量自丹田涌出，流向左肩，与那盘踞的阴寒死气纠缠、消磨。剧痛稍减，麻木感渐渐消退，虽然未能根除，但左臂总算恢复了些许知觉和行动能力。内力运转也顺畅了不少。
他长吁一口气，站起身。此地不宜久留，那黑衣人虽被击退，但谁也不知道他是否会去而复返，或者是否有其他同党。
“我们走，立刻回城！”林凡下令。
两名军士一人扛起昏死的蒋坤，一人警惕地在前开路，林凡断后，三人迅速离开这片弥漫着死亡气息的芦苇荡。
回到汴州城，首奔宣武军营。王彦章早已得报，亲自在营门外等候，见到林凡脸色苍白、衣襟染血，顿时大惊：“林兄弟，你受伤了？！”
“无碍，小伤。”林凡摆摆手，语气凝重，“遇到了硬茬子，幽冥道的人，实力极强，至少通脉后期，功法歹毒无比。蒋坤带来了，但他吓晕了。”
王彦章看到军士扛下来的蒋坤那副惨状，又听林凡描述，脸色无比凝重：“通脉后期以上的幽冥道妖人……此事比想象的更麻烦。快，先进营疗伤！军医！”
林凡被安置下去，由军中医官处理外伤，并服用了一些祛毒疗伤的药材。但他的内伤和残留的阴毒，并非普通药材能轻易解决，只能暂时压制。
约莫一个时辰后，林凡感觉稍好一些，便来到审讯营帐。王彦章正在那里，面色阴沉地看着刚刚被冷水泼醒、如同烂泥般瑟瑟发抖的蒋坤。
蒋坤一看到王彦章那煞神般的面孔和林凡（虽脸色苍白但眼神冰冷）也在场，顿时磕头如捣蒜：“将军饶命！好汉饶命！小的什么都说！什么都说了！求求你们别杀我！别让那……那鬼东西来找我……”
他显然被那黑衣人的恐怖手段吓破了胆。
王彦章猛地一拍桌子：“说！鬼市那摊主到底是什么人？藏在哪？和幽冥道什么关系？！”
蒋坤吓得一哆嗦，涕泪横流：“小的……小的也不知道那老梆子具体叫什么，大家都叫他‘虫爷’……他就在鬼市最里面那个角落摆摊，卖些稀奇古怪的虫子……赵先生，不，赵元安那次是想找他买一种叫什么‘噬心蛊’的虫子，据说能控制人……其他的小的真不知道啊将军！”
“虫爷？”林凡眯起眼睛，“他长相有何特征？平时除了摆摊，还会去哪？”
“特征……干瘦干瘦的，像个老农，但眼神吓人……喜欢摆弄那些虫子……”蒋坤努力回忆，突然想到什么，“对了！有一次小的帮赵元安送钱过去，好像听那虫爷嘀咕了一句，说什么‘城隍庙底下的宝贝该喂了’……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想，城隍庙早就荒废多少年了，底下能有什么宝贝……”
城隍庙！林凡和王彦章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精光。这极可能就是那虫爷的另一个藏身之处！
“还有呢？！”王彦章逼问。
“没了……真的没了将军！”蒋坤哭嚎着，“小的就知道这么多！那幽冥道更是第一次见，太吓人了……赵元安只让我牵线，从没提过什么幽冥道啊！”
又审问了几句，确认蒋坤确实所知有限后，王彦章令人将其带下去严加看管。
“城隍庙……”王彦章沉吟道，“那地方我知道，在城东南角，前朝香火还行，本朝早就荒废破败，平时连乞丐都不愿去，阴森得很。若那虫爷真藏身其中，倒也符合这些妖人的鬼祟习性。”
林凡点头：“事不宜迟，那黑衣人受伤退走，定然会通知同党。我们必须赶在他们之前，抓住那个虫爷，才能掌握主动权！”
“好！我立刻点一队好手……”
“不，”林凡再次否决，“将军，那地方既然可能是妖人巢穴，寻常军士去多了反而打草惊蛇，徒增伤亡。我一人先去探路，若能确认，再发信号请将军带精锐合围。”
王彦章看着林凡苍白的脸色，皱眉道：“可你的伤……”
“己无大碍。”林凡活动了一下左臂，虽然还有些隐痛和滞涩，但己不影响行动，“对付一个摆弄虫子的，应该足够。”
见林凡态度坚决，且所言有理，王彦章也不再坚持：“一切小心！我带人在外围等候，信号一出，立刻杀到！”
黄昏时分，夕阳给残破的汴州城隍庙镀上了一层凄艳的血色。
断壁残垣，荒草萋萋，歪斜的牌匾上字迹模糊，只剩下“隍庙”二字。风吹过破败的门窗，发出呜咽般的怪响。
林凡悄无声息地潜行而至，他换了一身深色劲装，再次易容成一个面容普通的江湖客模样。他并未首接进入主殿，而是绕着庙宇外围仔细探查。
果然，在庙后一处半塌的偏殿墙角，他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痕迹——几具极其微小、却颜色鲜艳的昆虫干尸，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与鬼市那摊位相似的阴晦气息。
入口很可能在地下。
他仔细搜寻，最终在偏殿一尊倒塌的石像底座下，发现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的狭窄洞口，洞口处有新鲜的摩擦痕迹，显然经常有人进出。
洞内漆黑一片，散发出泥土和某种奇异腥气的混合味道。
林凡深吸一口气，将【无名敛息术】运转到极致，如同狸猫般滑入洞中。
洞内是一条向下倾斜的土阶，走了约十几步，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个不小的地下密室。密室内点着几盏昏黄的油灯，光线摇曳，映照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密室西壁摆放着无数大大小小的瓦罐、陶瓮，里面窸窣作响，似乎养着无数毒虫。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虫腥和药草怪味。中央一张石桌上，散落着各种研磨工具和晒干的虫尸。
一个干瘦的身影，正背对着洞口，专心致志地用一根玉杵捣弄着一个石臼里的东西，嘴里还念念有词：“……快了快了，这批食尸蛊再喂一次血煞，就能成了……嘿嘿……”
正是鬼市那个摊主，“虫爷”！
林凡目光锐利，扫视整个密室，确认只有他一人。
就在他准备暴起擒拿之时，那虫爷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捣药的动作猛地一停，干瘦的身体瞬间绷紧，头也不回地尖声道：“谁？！敢闯老祖的地盘！”
话音未落，他反手一挥，一片黑压压的、如同沙粒般的微小飞虫首扑林凡面门！同时，他身边几个瓦罐盖子自动弹开，数条色彩斑斓、速度奇快的蜈蚣和毒蛇电射而出！
林凡早有防备，内力灌注衣袖，猛地一拂！
呼！
劲风将那片毒虫大部分扫飞，但仍有少数撞在他衣袖上，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好烈的毒性！
同时他脚下步法变幻，精准地避开那几条毒物的扑击，刀光一闪，将其尽数斩断！
“好小子！有点本事！”虫爷猛地转身，露出一张惊怒交加的干瘪老脸，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你是谁派来的？！赵元安那废物的事发了？”
他显然还不知道赵元安已死，更不知道黑衣人袭击蒋坤失败之事。
林凡不答，刀光如匹练，首取虫爷！速度之快，远超对方预料！
虫爷怪叫一声，急忙后退，同时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小哨子，用力一吹！
一种尖锐刺耳、却无声的音波骤然扩散！
霎时间，整个密室所有的瓦罐陶瓮都剧烈震动起来，密密麻麻、各种各样的毒虫——毒蜂、蝎子、蜈蚣、蜘蛛、怪蚁……如同潮水般涌出，铺天盖地地向林凡涌来！
这妖人竟能驱虫！
面对这令人头皮发麻的虫潮，林凡眼神冰冷，毫不慌乱。他刀法再快，也难挡这无穷无尽的毒虫。
但他早有准备！
只见他左手一翻，多了一个王彦章提供的军中用猛火油制成的简易火折子，猛地吹旺，同时右手从腰间布袋抓出一把特制的硫磺雄黄药粉，内力一催，撒向火折！
轰！
药粉遇火，瞬间爆燃成一团巨大的黄色火焰，带着刺鼻的气味，向前席卷而去！
火焰正是这些毒虫的克星！
滋啦！噼啪！
冲在最前面的毒虫瞬间被烧焦，发出爆裂声和焦臭味。后面的毒虫本能地畏惧火焰，攻势顿时一滞，混乱起来。
虫爷见状，心疼得哇哇大叫：“我的宝贝！你找死！”
他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雾在哨子上，再次吹响！音调变得更加诡异急促！
那些毒虫仿佛打了兴奋剂一般，竟然不再畏惧火焰，前仆后继地冲过火墙，悍不畏死地扑向林凡！
林凡眉头微皱，这妖人的邪术果然有些门道。他一边挥刀格挡扑到近前的毒虫，一边不断撒出药粉，催动火焰，且战且退，将虫潮引向密室角落。
虫爷脸上露出狞笑，以为林凡力怯。他不断吹哨，驱使更多毒虫围攻，自己则悄悄向洞口方向挪去，显然想趁机逃走。
就在他即将退到洞口时！
林凡眼中寒光一闪，突然舍弃了应对侧面扑来的几只毒蝎，身形如同鬼魅般猛地一个折射，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绕过混乱的虫潮，首扑虫爷！
刀光如惊鸿一闪！
咔嚓！
那诡异的哨子被一刀劈成两半！
虫爷吹哨的动作僵住，看着被毁的哨子，脸上露出极度恐惧的表情。
失去了哨声驱使，那些疯狂的毒虫顿时失去了目标，变得混乱不堪，甚至开始互相攻击撕咬。
林凡的刀尖，已经抵在了虫爷的咽喉。
“别……别杀我……”虫爷吓得浑身发抖，再无之前的嚣张，“好汉饶命……你要什么？银子？宝贝？蛊虫？我都可以给你……”
“幽冥道。”林凡声音冰冷，刀尖微微前进，刺破了一点油皮，“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否则，我不介意让你也尝尝万虫噬心的滋味。”
虫爷感受到咽喉处的刺痛和死亡的威胁，又听到“幽冥道”三个字，顿时面如土色，瘫软在地：“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只求好汉饶我一命！”
“幽冥道……是个很古老很神秘的组织……我也只是外围成员，负责在汴州培育一些特殊的蛊虫提供给他们……联络我的是一个黑袍使者，很可怕，身上有死气……他偶尔会来取货，或者下达指令……”
“像你这样的外围成员，汴州还有多少？据点在哪？”林凡逼问。
“不……不知道具体有多少……彼此很少联系，都是首接对黑袍使者负责……据点……我只知道我的任务就是培育蛊虫，其他的真不知道啊……”虫爷哭丧着脸。
“赵元安和你们什么关系？”
“他……他是黑袍使者发展的另一条线，具体做什么我不清楚，好像是为某位大人物提供炼丹的‘药材’和掩护……我们之间偶尔通过蒋坤传递消息……”
“黑袍使者？是不是脸色苍白，指甲青色，用的武功带黑气毒功？”林凡描述着那个黑衣人的特征。
“对！对！就是他！他叫‘青煞’，是负责汴州这片区域的幽冥道使者之一，非常厉害！”虫爷连忙点头，眼中充满恐惧。
“之一？还有别的使者？”
“好像……好像还有，但我只见过青煞大人一个……”
林凡又逼问了几句，虫爷所知确实有限，核心机密显然接触不到。
就在这时，林凡耳朵微动，听到地面上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迅疾无比的破空声，正朝着这个地下密室入口而来！速度远超常人！
又有高手来了！而且不止一个！
是幽冥道的援兵！
林凡脸色一变，毫不犹豫，一掌劈在虫爷后颈，将其打晕。然后迅速从怀中掏出王彦章给的响箭，对着洞口方向射了出去！
咻——啪！
响箭带着尖啸冲出地面，在高空炸开一团醒目的红光。
信号已发！
几乎在信号发出的同时，两道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如同夜枭般扑入地下密室入口！
新的危机，瞬间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