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旬老者的尸体趴在天台边缘,西装袖口的定制袖扣泛着冷光,铂金腕表的表盘永远停在了九点十七分。
“小狸,确认身份。”我按住手环,金属扣在掌心压出青白指印。
“系统启动,死者陈光,阳光生物医药总裁,失踪亡魂名录在册,退休手续办结于二十四小时前。”机械音混着风钻进耳孔。
“能回溯半小时前吗?”我盯着尸体颈后的紫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能量阈值不足,以你目前的灵体状态,强行介入可能……”小狸的警报突然撕裂空气,“警告!凶手正向天台移动!小宝快走!”
橘色光影在不断膨胀,我被毛茸茸的尾巴卷着砸向通风管道,坠落瞬间瞥见两道黑影掠上天台。
“猫薄荷混雪松的味道...看来有客人捷足先登了。”
黑袍男子掀开斗笠,露出半张爬满木偶纹路的脸。
他怀中的人偶突然挣开怀抱,半米高的身影踩着丝线飘向尸体,“心儿,把老家伙的录音笔取来。”
银丝穿透死者口袋的瞬间,录音笔自动脱离,乖乖地落入到了半空,人偶转头时,我看清了她眉心的朱砂痣。
“灵魂融合度97%,发条玩具三号该调试了。”
男子甩出钢线,傀儡师与木偶化作夜空中的两点黑影。
我摸向耳后暗藏的监视符,水珠从泡桶边缘滑落,在实验室冷白的灯光下折射出诡异的虹。
“木簪出现两次,一次在凶手颅后,另一次...”小狸的尾巴卷着全息屏晃到我眼前:
“桃心儿,某大学的老师,于8年前被人绑在河道的木柱上窒息而亡,死的时候怀着8个月大胎儿。
儿子董贤,11岁,死于同样的死法,前后只相隔了一天。
丈夫董仲,某生物科技高层,至今下落不明。”
“他叫了她‘心儿’。”我盯着屏幕上逐渐重叠的人脸,水温突然变得灼人,“董仲应该没死,他把妻子做成了傀儡。”
“那就是仇杀喽,等亡灵集齐就是收网时机。”小狸竖起尾巴,绒毛在蒸汽里泛着金光,“到时候直接端了他的傀儡工坊,多省事。”
“十九年呢,急什么?”我将发烫的手腕浸入水中,看机械心脏在皮肤下规律跳动。
“是是是,你说得真对,咱们还有大把的时间在这里耗着,好好享受做木偶的快乐吧。”
一个月后,不锈钢手术台的寒意透过脊椎。司马懿的镊子夹着枚樱桃红的木质心脏,齿轮在瞳孔里投下细碎阴影。
“忍着点,这具仿生体的排异反应...”他的话被剧烈震动打断。
置物架上的木偶突然暴起,玻璃罐里的胎衣标本簌簌掉落,“我的好大哥,凭什么给外人做皮囊?我要这具身体!”
他突然挣脱了红线的禁锢,飞奔着夺了我原本安营扎寨的小身板。
一个1米5的小个子手持着手术刀,直接砍向了司马懿。
司马懿一个转身抓住了他那小身板来了个后空翻,可惜,小巧的身子挣脱了他的手臂,直接一个后跳,剁了过去。
两个人你来我往打斗了很久,两个人身上都呈现出不同程度的挫伤。
一米五的身影突然攥着手术刀划过我的喉颈,却在触及皮肤时被一道金光弹开。
我旋身抓住傀儡后颈,木屑在激斗中纷飞,灵火与符咒相撞的瞬间,我闻见了铁锈味,是人类血液的气息。
最终这小东西,被我定在了原地无法动弹。
“你流血了...”我踉跄着按住他侧腹的伤口,暗红色液体渗过指缝,和我的“人工血”不同,那是温热的、带着铁锈味的真血。
“他是我未出世的弟弟,胎灵寄生于木偶...”司马懿按住我的肩膀,瞳孔里有挣扎的光,“小宝,你能看见灵体,又能使用符咒,生前是道士吧?
怪不得不受傀儡术的控制,是我对他疏于照顾,导致性格逐渐扭曲,就喜欢整些恶作剧。既然你能制住他,我将他拜托给你照顾可好?”
“可以,你安心上学,这小子交给我好了。”那温润的声音从口腔里发出,竟体会到一种失而复得的惊喜。
终于不再是那如同破风箱的夹子音……
温水漫过新躯的脚踝,我对着镜面转动手腕。
“小狸,再看就要长针眼了,不过,这手艺可真不错,就这体魄,不亚于我的原身。”
小狸蹲在浴缸边缘,尾巴扫过我小腿:““非也,他的腿没你的长,生理结构也没你的规整,好看……”
“色猫,闭嘴。”我捏着浴巾边缘,忽然想起打斗时溅在袖口的血珠。和董贤档案里的Rh阴性血一样..完全吻合。
“说正经的,我们已经确定董贤就是劫后重生的司马懿,而他那个傀儡弟弟就是那个未出生的胎灵。”
“那,你还答应他帮忙照顾弟弟,一股的戾气,直接定到大结局岂不更好。”
“哎,长路漫漫,养个手捏的小娃娃打发时间挺好。”
“得,敢情是养娃娃上瘾,估摸着这次回去,李家小子八成会真的跟你造个娃娃,让你慢慢玩。”
“闭嘴,哪壶不开提哪壶……”
水蒸气在毛玻璃上凝结成蜿蜒的水痕,司马懿的声音透过玻璃传来时,我正用指尖摩挲后颈的符咒灼痕,那是上周镇压胎灵暴动时留下的焦痕,此刻正随着心跳微微发烫。
浴缸角落的阴影里,半块未完工的婴儿模型蜷缩着,黏土捏成的五官尚未成型,却莫名透着股执拗的熟悉感。
下周有个跨国考察团。他的影子在玻璃上晃了晃,白大褂下摆沾着新鲜的木屑,去不去?
热水突然泛起细密的涟漪,镜中倒映的新面容眼底掠过一丝晦涩。
我望着那具一米八的仿真躯体,小臂上的静脉血管正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司马懿的手艺确实出神入化,连皮肤下的毛细血管都做得栩栩如生,唯有后颈这道符咒灼痕,是我坚持不修复的。
不去,我伸手拨弄浴缸里的玫瑰花瓣,看它们随水波打转,留在这儿看家,带娃,等你回来。
沉默几秒,玻璃后的影子抬手推了推眼镜:好吧,想要什么礼物?
婴儿连体衣,奶香洗衣液,我盯着角落的黏土模型,它歪歪扭扭的手臂似乎在抓取什么,还有...薄荷味的腺体素。
记下来了。司马懿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叹息,玻璃上的雾气被指尖划出一道清晰的痕,露出他锁骨下方的月牙形疤痕,泡完澡早点休息,明天起小弟就麻烦你了。
我关掉浴缸的排水阀,看水位慢慢没过婴儿模型的头顶。镜中倒影的嘴角勾起半分。
蒸汽氤氲中,未完工的婴儿模型突然发出细微的呛水声,黏土表面裂开的缝隙里,隐约露出半片带血的胎衣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