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掩体中，突击队的队员个个瞪大了眼睛。
他们知道张大胆儿是公主坟村出来的，年纪不过二十出头，刚被团长收为警卫员，算得上是个毛头新兵。
可就是这个新兵，刚上战场没多久，竟已几乎将野原小队的日军军官清扫一空。
他打出的每一发子弹都带着杀意，战绩竟快追上当年王风首战斩敌的数量。
杀得兴起时，张大胆儿再次举枪瞄准，却忽然一愣——视野里，已经没有一个戴军衔的日本人了。
他咧嘴一笑，枪口一偏，见到还能动的敌人就扣动扳机，嘴里还嘟囔着：“这比打麻雀还省劲。”
趴在旁边的李海听得直抽脸皮。
他握着自己的枪，心里泛起一丝寒意：团长王风本就不是常人，怎么连他身边的小兵也都一个个不像正常家伙？
硝烟缓缓散去，战斗也落下了帷幕。
交火始于村口第一排房屋，未参战的战士们躲在第二排屋后观望。
他们清楚看见整个过程，原本传闻中凶神恶煞的日军，此刻倒像案板上的鱼肉，任由宰割。
“原来鬼子也不过如此。”
不少人暗自嘀咕。
新兵们的胆怯，在这一刻悄然褪去。
仗打完了，人人皆有所得
参战者打得酣畅淋漓，只觉遗憾——敌人太少，根本不过瘾。
那些没开枪的新兵，虽未动手，却也算亲历了一场实战，看清了血与火的真实模样。
这份见识，日后必将成为他们冲锋陷阵的底气。
清理战场时，所有新兵都跑了出来帮忙。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日军尸体，有人踢一脚这个，踹一脚那个，性子烈的干脆吐口唾沫泄愤。
段鹏回来时，王风迎上去问：“伤亡报上来了吗？”
“牺牲三个，重伤一个，轻伤五个。”段鹏答。
王风眉头紧锁：“他妈的，怎么还真死人了？”
“鬼子枪法准，这一拨尤其难缠。我瞧过了，大多是留胡子的老兵油子，枪一响就没落空的。要不是咱们埋伏得好，打了个措手不及，死的肯定更多。”
“你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
王风沉声道，“去吧，把伤员给我全力救活。”
战事结束，众人将敌人的遗体一一掩埋。
寒风凛冽，年关将近，但再冷的天也冻不住人心。
王风站在一旁低声说道：“他们虽是侵略者，手上沾满鲜血，可我们是中国军人，该有的仁义不能丢。”
“明白！”一名战士利落回应。
徐子林踏着残雪走来，脚步轻却坚定。
他瞧了瞧王风的脸色，便知他心中不宁。
“老王，我已派人去接牛村长和乡亲们回村。几间屋子塌了，修缮的事我会安排人手尽快动工。”
“嗯。”
王风应了一声，目光落在远处焦黑的土堆上。
“还在想那三个新兵？”
王风嗓音低沉：“是我疏忽了。那些孩子刚入队伍，哪知道老鬼子的枪有多准。他们本是最有血性的苗子，我只是想让他们见见阵仗，练练胆气，没想到……”
“谁又能料事如神？”
徐子林拍了拍他的肩，“你带兵打得干净利落，两个兄弟牺牲，换掉整整一支日军加强小队，这样的仗，换别人来未必能做到。”
王风摇头：“当将领的，不该谈胜败。只该问自己拼没拼命。”
这句话像铁锤砸进徐子林心里。
他怔了一下，随即朗声道：“说得好！只要拼尽全力，哪怕阵地丢了，名字也能刻进山河里。”
他抬头望天，声音渐沉：“抗战刚开始那会儿，多少国军打输了？可有些人输了却被百姓立碑，有些人赢了却被唾骂。为什么？就因为前者死战到底，哪怕最后一口气，也挡在阵前。鬼子想往前走一步，只能踩着他们的身子过——那样的兵，叫真英雄。败了又如何？脊梁没弯，魂就还在。”
王风默默点头，视线投向日军曾出现的山口，久久未动。
片刻后，他轻声开口：“老徐，你说接下来等我们的，会是什么？”
“你觉得他们会再来？”
“一定会。段鹏缴获了一部电台，这支部队临死前肯定发了电报。日本人吃了这么大的亏，能咽得下这口气？”
徐子林笑了：“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但我们也不会退半步。”
王风侧目看他：“你倒是一点不怕。”
“怕什么？”
徐子林咧嘴一笑，“有你在，我就敢打十倍的仗。”
王风沉默良久，嘴角微微扬起：“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咱们确实不怕。”
徐子林：……
这话听着怎么有点接不上？
阳光悄然爬上天空，冬日的光虽薄，却温柔地洒在战场上。
战士们一边说笑一边收拾残局，笑声在冷空气中显得格外清亮。
王风静静望着他们，心头涌起一阵暖流,这些可爱的战友啊！只要他还站着一天，就要护住这片笑容，不让它消失……
这场战斗对新三团来说几乎没造成什么压力，战后徐子林整理战果时,甚至有些发愣——整场交火，战士们总共只用了三百四十一发子弹。
就这么点子弹，却解决了将近七十个鬼子。
粗略算下来，每五发子弹就能放倒一个敌人。
他心里清楚，这样的命中率和作战效率，在别的队伍里根本见不到。
王风听到这个数字非但没高兴，反而对着突击队队长段鹏和两个连长劈头盖脸一顿骂：“你们还有脸站在这儿？我早就说过，一颗子弹一条命！你们现在这么打，咱们攒下的这点装备还能撑几天？”
徐子林听了只能苦笑。
一颗子弹换一个敌人？
这种话也就他自己信。
等到清点缴获，所有人又乐了。
整场战斗消耗不过两箱手榴弹，外加不到四百发子弹。
而小鬼子被突袭得太突然，根本没机会开火，整支小队就地覆灭，随身携带的弹药基本全被留下。
光是捡到的步枪子弹就有三千多发。要是平摊下去，每个战士能多七八颗。
还有两挺轻机枪和一门掷弹筒也被完整带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