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睇莱被打的脸立马肿了起来。
她捂着脸，偏着头。
再也没有发出声音。
李英铁安安静静的写完了欠条，觉得憋屈的他抬脚就走了。
只剩下徐睇莱一个人傻傻待在正房里。
张秀芬看着她就来气，没好气道，“还杵在这里干什么？”
“一身的味，赶紧走，记得把碗洗了，对了，这两天的衣服也该洗了。”
徐睇莱低垂着眉眼，一声不吭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了。
没有人知道她低垂着的眼睛中，迸发出的，全都是恨意。
她回到自己屋里，看着李云新舒服的坐在灯光下写作业就来气。
“你个没眼色的，我真的是白养你了，吃了饭不知道去洗碗吗？”
“什么事都等着老娘，真的是个白眼狼！”
说着，她还不解气，几步走上前，一巴掌就甩到了李云新的脸上。
看着李云新逐渐红肿的脸颊和泛红的眼眶，她心中的怨气仿佛得到了疏解。
“看什么看，还敢瞪着老娘？写什么作业，洗碗去啊！”
李英新低垂着头，如同刚刚被打后的徐睇莱一样，小小的人儿沉默的出门洗碗去了。
李英铁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不过嘴里嘟囔了一句。
“徐睇莱，差不多得了。”
院子里。
借着月光，徐睇莱和李云新两个人，一大一小在水井边忙碌着。
许绽放看了，脸上露出不忍，把上手的最后一口鸡蛋糕吃进嘴里。
“啧啧啧，那么小，唉，真可怜。”
李英钛此时刚从浴室出来。
他一出来就听见了小丫头说的这句话。
一分钟后。
男人端着搪瓷杯扶上她的腰，“喝点水，吃东西的时候少说话，等下噎着了。”
猝不及防的触碰吓了许绽放一下，她猛的回头，就看见了一个搪瓷杯。
她顺势依靠在男人的胸膛，乖巧的就着男人的手喝了一口。
不过只是一小口。
很敷衍。
看着小丫头眼睛还专注于院子里那个小小的身影上，男人冰冷的声音响起。
“怎么？你想帮她？和她一起洗？”
许绽放猛的回头，娇嗔的瞪了男人一眼。
臭男人要干什么！
说的话吓死个人了！
她只是不忍心，同情心泛滥，但是不代表她要插手别人的因果。
她可没那么善良，做不到把别人的苦难和自己联系起来。
李英钛揽着她的腰，就准备往屋内带，声音也缓和了下来。
“好了，别人有爹，有娘的，再怎么样，都和你没有关系。”
“再说了，她都11岁了，如果不愿意，她长嘴了，会说的。”
李家人虽然奇葩，但是李父李母从来没有重男轻女的观点。
他们对孩子区别对待的原因从来不是因为性别。
而且无论男娃还是女娃，李有才都要求大房送去读书，起码得读到初中。
李英钛沉默了两秒，“而且，大房和我们没有关系了。”
许绽放仰起头看向男人，两只眼睛里全是迷茫，不解的开口。
“没有关系？”
小丫头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一下下扫在了他的心上。
男人直接将她抱在了身上，“我和李英铁签了断亲书。”
许绽放惊讶，“那我以后是不是不用叫他们，大哥，大嫂了？”
男人滚了滚喉咙，“对，他们的三个孩子，也跟我们没有关系。”
啊？
有点突然。
不过她接受良好。
许绽放顺势将头埋进男人的脖颈，闷闷的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
“哥哥，那你会难过吗？”
好歹是亲人。
生活在一个院子里的亲人。
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亲人。
李英钛没想到小丫头会是这种反应，他此时心中一片柔软。
“放心吧，现在不难过了。”
许绽放沉默。
现在不难过？
那是不是之前还是会难过？
她抬起头，亲了亲男人的耳朵，在他耳朵边软软的哄着。
“哥哥，不难过，你还有我呢，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的。”
李英钛听的耳朵一阵酥麻。
不知道是因为小丫头说话时候呼出的热气，还是因为她说的贴心话。
“嗯，有你就行了。”
说着，男人就将她抱进了浴室。
没一会，许绽放哼哼唧唧的声音响起，“不要用这个大池子，很热。”
软糯的声音马上被淹没。
过一会，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
“出汗对身体好。”
那也不是这个出汗法啊！
“唔~”
-
写下那么个借条，不止李英铁难受，徐睇莱也难受的睡不着。
以后家里的钱要是全拿去还债。
那她该怎么办？
那她老娘该怎么办？
那她老徐家的独苗苗该怎么办？
徐睇莱作为家中老大，本就下意识的想承更多，这是她作为大姐的担当。
娘家的重担，她放不下。
更何况她能嫁到城里，不仅是因为张秀芬，还有她娘家一家人的托举。
徐睇莱唉声叹气。
这就是她的命，苦啊。
她的感情大部分都流向了生她养她的娘家，流向了她在农村艰难求生的老母亲。
如果徐长贵可以成为老徐家的顶梁柱，那她自然不会那么幸苦。
可是，没有如果。
徐长贵就是不成器。
那怎么办呢？
她看着自己老娘去死吗？
做不到。
她做不到。
徐睇莱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从小到大的艰苦生活，她学会了孝顺。
她也必须孝顺。
所以在李家的这十几年。
她被当作老黄牛一样，生儿育女，任劳任怨，也甘之如饴。
毕竟除了出事急需用钱。
没有人管她钱的去向。
李家人个个人精，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不过是看在自己伺候一大家子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张秀芬不斤斤计较，李英铁就不会上纲上线，毕竟她男人除了上班，回到家啥都不管。
可是现在……
直接获得了一张借条，压得她喘不过气。
唉。
烦的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始终睡不着，她企图想出一个办法。
突然，身侧的李英铁给了她一巴掌，说话的语气也很冲。
“吵什么吵？不想睡就滚出去，老子明天可还要上班呢！”
徐睇莱被打懵了。
她以为李英铁睡着了，所以她才会一会翻来覆去，一会唉声叹气的。
“知道了，英铁，你快睡吧，我不动了。”
不能继续翻身，那她就在黑夜中一下一下的眨巴着眼睛。
对了。
上班！
她没有钱，她没有工作，可是老二有啊！
老二上班，他就有钱！
这一刻。
徐睇莱感觉老天爷让她看见老二出轨的场景就是给她指的一条生路。
她手里有老二的把柄。
老二有工作，他有工资。
他都有钱在外面养小老婆，怎么可能没钱给自己养老娘呢？
黑夜中。
在身侧男人超大呼噜声中的徐睇莱捂着嘴巴，咧着嘴，无声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