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你确实是个机会。
你之前在你四叔心中印象不佳,趁此机会好好表现,总没有坏处。”
“不过为父提醒你,切莫再被情爱蒙蔽了理智。”
朱瞻基郑重地点头。
“爹请放心,这次我定会协助四叔将那些建文余孽一网打尽。”
爷爷已经告诉他,那些人是如何对待四叔女儿的。
这说明他们从未放下对朱家的仇恨。
既然如此,也就无需留情。
身为皇族,维护皇室利益永远排在首位。
次日清晨。
朱瞻基早早出门,来到城门处找到御林军统领。
御林军乃太祖高皇帝特设,专司护卫皇帝、皇室与皇城安危。
朱瞻基吩咐统领在接下来这段时间严查出城、放松入城。
他要引建文余党入城,这应天城就是他设下的瓮。
不仅如此,为取得孙若微的信任,朱瞻基还从锦衣卫中挑选数人,准备在她面前演一场戏。
其中一个环节还需要曌儿配合。
为此,朱瞻基特地去了趟燕王府,将计划告知曌儿。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就等今夜孙若微落入局中。
夜幕降临,应天城华灯初上。
孙若微今日再度改头换面,描画出一脸截然不同的浓艳妆容。
她扮作一位三四十岁的中年妇人模样。
虽然曌儿曾答应会替她打探孙愚等人被囚禁之处,
可万一曌儿的父亲拒绝相助呢?
甚或暗中派人埋伏她呢?
因此孙若微提早来到街市查探情形。
幸而四周未见异状,她稍稍放下心来。
孙若微并未与曌儿约定确切的会面时辰与地点,
只得在长街上来回踱步等待。
然而始终未见曌儿踪迹。
夜色渐深,街市摊贩与游人愈发稀疏。
就在孙若微以为今夜盼不到曌儿时,
那个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
与往日不同,这次曌儿身边没有上官嫣然相伴,
独自一人走在街上。
孙若微眼底掠过一丝欣喜,
悄无声息地尾随而去。
行经巷口时,她突然加快脚步拉住曌儿手腕,
将人拽进幽暗巷道。
小花,可探听到我父亲他们的下落?
曌儿点头,取出一张字条递来。
孙若微喜出望外,正要展开细看,
变故却猝然降临。
数名锦衣卫自巷口现身,
钢刀直指二人:
建文逆党在此,速速擒拿!
孙若微惊骇之下欲带曌儿逃离,
不料曌儿竟挣脱她的手,
转身拦住锦衣卫去路。
孙姐姐快走,我挡着他们!
念及父亲音讯未明,孙若微只得咬牙遁去,
小花,我定会回来救你!
可曌儿独力难支,
很快便有锦衣卫突破阻拦追来。
孙若微在错综街巷中仓皇奔逃,
漆黑夜色中仅凭微月难辨方向,
不过片刻便 ** 入死胡同。
三名锦衣卫持刀步步紧逼,
接着跑啊?王爷早料定你们这些建文残党会自投罗网。
孙若微望向身后冰冷的墙壁,心头涌起一阵绝望。
出师未捷身先死,还害了小花。
难道她真是个灾星吗?
所有亲近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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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若微抽出袖中匕首,后背紧贴墙壁,眼神如受伤的孤狼般凶狠,警惕地注视着前方的三名锦衣卫。
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血赚。
死又何惧?
她孙若微早已无所畏惧。
这种东躲西藏的日子,她早已厌倦。
一名锦衣卫挥动绣春刀劈来。
孙若微虽受过训练,终究是女子之身,面对锦衣卫更是力不从心。
她举匕格挡,刀锋传来的巨力瞬间震飞了匕首。
她的手在颤抖。
锦衣卫却不给她喘息之机,再次挥刀袭来。
孙若微闭目待死。
然而命运总爱与她开玩笑。
刀锋即将触及脖颈之际,一道黑影倏然而至。
三拳两脚逼退锦衣卫,那人拉起孙若微纵身一跃,消失在夜色中。
巷中三名锦衣卫揉着胸口拾起兵刃。
“嘶,皇孙下手真重,这淤青得有拳头大。”
“你算好的了,我这脸上挨了一拳,火辣辣地疼,可别破相了。”
“破相?说不定还整好看了呢。”
“哥几个,下值了,去哪儿喝两杯?”
“走!”
“同去!”
........
朱瞻基拎着孙若微在屋顶纵跃,如履平地。
他终于明白二叔三叔为何能在战场上所向披靡。
若是穿上特制重甲,他也能成为战场上的无双猛将。
无人能阻。
“你究竟是谁?为何要出手相救?”
孙若微拍打着朱瞻基的肩膀。
她能肯定这不是她的同伴。
若他们之中有这般身手的人,早已被派来应天。
何须等到现在。
孙若微不断挣扎,几乎让朱瞻基失去平衡。
他刚获得如今的身手不久,尚未完全掌握。
朱瞻基厉声喝道:“别乱动!如今应天城内锦衣卫遍布,你想找死不成?”
这声音——是太孙朱瞻基?
认出是朱瞻基后,孙若微停止了挣扎。
任由他带着自己在屋顶间飞跃。
朱瞻基将孙若微带到一处隐蔽院落。
将她放下。
自己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抱着茶壶痛饮起来。
“你胆子也太大了,我明明警告过你别再来应天,怎么又回来了?”
孙若微揉着仍然发麻的手腕。
在朱瞻基对面坐下。
“你们抓了我父亲,我怎能不来?”
“刚才小花也被锦衣卫抓走了,你能不能救她?她是个好孩子。”
小花从前吃了那么多苦。
好不容易过了几 ** 稳日子。
却又受她牵连。
她实在愧对小花。
朱瞻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实在想不通孙若微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你若真为她好,就不该把她牵扯进来。”
“卖国通敌是什么罪名,你难道不清楚?”
“恐怕连她父亲也一并被抓了。”
其实朱瞻基心里在暗自嘀咕。
如今这大明,谁敢动那丫头?
前脚抓人,后脚燕王就提着剑找上门来。
根本不容分说。
担心她还不如多担心你自己。
孙若微颓然垂首。
眼眶泛红,低声啜泣。
沉默片刻,朱瞻基开口道:
“我送你出应天城吧,永远别再回来。
如今应天全是燕王的人,我也无能为力。”
孙若微猛地站起。
“不行!就算死,我也要和父亲死在一起。”
“你不是太孙吗?能不能帮帮我,我只想见父亲一面。”
如今能指望的,只有朱瞻基了。
身为大明的太孙,只是安排一次见面,总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朱瞻基露出一抹苦笑。
“若是以前,或许还能帮你。
可上回我私下给你们通风报信,被四叔的人查了出来。
皇上动怒,我的太孙之位已被撤去。”
“如今,我连你父亲他们关在哪里都查不到,又怎么帮你?”
朱瞻基被撤去太孙之位的事,朱棣虽未昭告天下,但知情之人早已心知肚明。
在这一点上作假,实在太过冒险。
孙若微忽然想起小花塞给她的那张纸条,急忙点燃桌上的蜡烛,展开细看。
只见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
“北镇抚司锦衣卫昭狱。”
“太孙,我爹被关在北镇抚司的锦衣卫昭狱!”
锦衣卫的昭狱素来有“深渊地狱”
之称,但知道父亲下落,终究是有了希望,至少有了营救的方向。
朱瞻基却摇了摇头。
“北镇抚司归我三叔赵王管辖,赵王与汉王向来同气连枝,他们与我父亲关系不睦。
即便我想帮你,也难上加难。”
孙若微忽然跪倒在朱瞻基面前。
“我明白这要求实在过分,可要我眼睁睁看着父亲在昭狱中受苦,我于心何忍?他为我放弃荣华富贵,舍弃安稳生活,如今又为救我落入敌手。
若我不救他,又怎么配为人子女?”
望着眼前一心救父的少女,朱瞻基心里五味杂陈。
他不知此刻欺骗孙若微,究竟是对是错。
但转念想起四叔的话——只要抓住其他建文余党,孙若微与孙愚便能平安无事。
这么一想,他心头稍安。
他佯装无奈,轻声叹道:
“唉……明日我带你去锦衣卫昭狱看他一眼。”
“但你只能跟在我身后,远远瞥一眼,不能出声,更不能靠近。”
“你可听明白了?”
孙若微欣喜若狂,正要磕头,却被朱瞻基伸手拦住。
“你不必如此,我只是想让你死心罢了。”
“至今还没有人能从昭狱里救出过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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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瞻基将孙若微安置在此处住下。
他本打算先去燕王府禀报事情进展,但见天色已晚,此时前去只怕自找麻烦,于是转道前往锦衣卫的昭狱。
一进昭狱,迎面扑来浓重血腥气,呛得他几乎将晚饭呕出。
朱瞻基捂住口鼻,上回来此已隔多时,记忆中白日的昭狱虽也弥漫血气,却不似今夜这般浓烈。
毕竟锦衣卫也要歇息,谁会在深夜将此地搅得如此气味熏天?
往里走去,朱瞻基察觉昭狱与往日不同。
单是人手就比从前多了一倍有余。
能进锦衣卫昭狱的绝非寻常人,若无几分身份,连踏入此地的资格都没有。
眼下这番景象,倒叫他有些看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