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卷着桂花香飘进燕州一中校门，凌小渊背着洗得发白的帆布书包，跟着人流往教学楼走 —— 开学第一天没有迎新仪式，只有一场决定分班的模拟考，校门口的公告栏上红底黑字写得明明白白：
高一共设 7 个班，1 班为精英班，2、3 班为高级班，4 至 7 班为普通班；
中考总分 645 分以上者可直接进入精英班，无需参加本次分班考，其余学生需通过分班考定班；
分班考在大礼堂举行，考文学、数学、科学三门，均涉及少量高中知识点，总分 300 分，精英班划线 280 分以上（中考645分以上可以免考进入），高级班 250 分以上，剩余为普通班。
他扫了眼公告栏，心里早有盘算：精英班太扎眼，高级班也容易被关注，普通班才是藏拙的好地方。幽核的淡蓝色提示在意识里闪了闪：【三门科目分值均为 100 分，目标总分 228 分（普通班区间），建议单门分数 75-78 分，避免分数过于集中引发怀疑】。小渊敲定数字：文学 75，数学 76，科学 77，总分 228，刚好卡在普通班中游，完美。
大礼堂里早已摆好课桌，按准考证号依次排开，阳光透过高窗洒在木质课桌上，映出细小的灰尘。小渊找到自己的座位，刚坐下就听见旁边有人小声议论：
“听说精英班是独立楼层，连实验室都是专用的，我们星光初中的李美丽中考648呢，她肯定在精英班！”
凌小渊他抬眼扫了圈，果然没看见李美丽的身影 —— 既然有直接进精英班的规则，她自然不用来凑分班考的热闹。
监考老师抱着试卷走进来，礼堂瞬间安静下来。
文学卷先发放，最后一道阅读理解考的是高中必修的散文，小渊扫了眼题目，幽核立刻弹出完整解析，他却故意漏答 “象征意义” 的采分点，作文也只写了 800 字的基础篇幅，没加多余的修辞；
数学卷最后两道大题涉及高中函数，他用初中方法勉强解出第一问，第二问直接空了半道，精准扣掉 24 分；
科学卷的实验探究题考高中化学基础操作，他故意把 “过滤” 的操作步骤写反，再扣掉 23 分。每门考完，他都对着草稿纸核对分数，确保没超出预设范围。
中午铃声响起，考生们涌去食堂。燕州一中的食堂分两层，一楼是普通窗口，二楼是精品套餐区。
小渊买了份两荤一素的普通餐，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刚吃两口就听见邻桌在说
“成绩下午两点前在公告栏贴出来”。
他吃完饭没回教室，揣着口袋在校园里晃悠，走到实验楼旁的银杏树下时，看见个穿白衬衫的男生蹲在石凳上，手里捧着本《奥数竞赛题典》，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笔尖在草稿纸上画得密密麻麻。
小渊凑过去扫了眼题目 —— 是道几何压轴题，需要构造辅助线才能解。男生试了三次辅助线都不对，急得抓了抓头发。小渊忍不住指了指草稿纸：
“试试连接 Ac 和 bd 的交点，用相似三角形定理。”
男生愣了愣，顺着他指的方向画了条线，笔尖顿了顿，突然眼睛亮了：
“对哦！这样就能证出对应角相等了！”
他飞快地写完解题步骤，抬头看向小渊，眼里满是崇拜：
“大神！你也高一的吧？这题我卡了半小时，你一眼就看出来了！你这么牛，肯定能进精英班吧？”
“蒙的。”
小渊笑了笑，没多解释，转身就往公告栏走 —— 两点快到了，得去看看自己的分班结果。
男生在后面喊：
“我叫杨伟！你叫什么啊？”
小渊没回头，挥了挥手算是回应。
公告栏前已经围满了人，小渊挤进去，顺着考生号找到自己的名字：凌小渊，总分 228，文学 75，数学 76，科学 77，分班 6 班（普通班）。他松了口气，转身往教学楼走，心里想着 “普通班果然稳”。
6 班在教学楼三楼最里面的教室，门口贴着 “高一（6）班” 的牌子。
小渊刚走进教室，班主任萱诚慧 —— 一个戴着金边眼镜的国字脸妇女，扫了眼他的帆布书包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指了指最后一排的空位：
“你就坐那儿吧。”
小渊没多说，拎着书包走过去坐下，掏出课本假装翻看，等着班主任点名。
没过几分钟，教室门被猛地推开，杨伟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手里还紧紧抱着那本奥数书，衬衫领口都被汗浸湿了：
“老师！不好意思！我刚才在楼下做题太投入，忘了分班点名的事，来晚了！”
班主任皱了皱眉，推了推黑框眼镜，指了指小渊旁边的空位：
“赶紧坐下，要开始点名了。”
杨伟快步走过来，一屁股坐在小渊旁边，刚坐稳就转头，看清同桌是之前指点自己的 “大神” 时，眼睛瞬间瞪圆，赶紧压低声音，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小渊：
“我靠！怎么是你？你叫什么啊，上次你没说！对了，你怎么也在普通班？难道跟我一样，偏科偏到姥姥家了？”
小渊正在翻课本的手顿了顿，侧头看了他一眼，小声回：
“凌小渊。啥一样？”
“就是某门特别牛，其他门特别拉胯啊！”
杨伟的声音压得更低，嘴几乎贴到小渊耳边，
“我跟你说，我是被学校数学特招进来的，初中拿过奥数省一等奖，结果这次分班考，文学才考 59，科学 68，总分 227，刚好卡进普通班。你是不是也这样？比如数学特别好，故意藏分了？”
小渊没接话，班主任已经开始点名：
“祝德华！”
“到！”
“李娜！”
“到！”
…… 杨伟赶紧坐直身子，等点到 “杨伟” 时，他飞快地应了声 “到”，又立刻凑回小渊身边，追问：“对了，你总分多少啊？三门分别考了多少？”
“228，文学 75，数学 76，科学 77。” 小渊随口答，目光还落在课本上，假装认真听班主任点名。
杨伟却突然眼睛一亮，手指在课桌底下偷偷比画：
“75+76+77=228，三门分数相差不超过 2 分，还是顺子，能一眼解出那种奥数题，数学怎么可能只考 76？还刚好卡在普通班中游，不多不少……”
他突然凑近，眼神里带着点探究，声音压得几乎听不见：
“大神，我怀疑你在控分！”
小渊心里咯噔一下 —— 他没想到刚认识半天的同桌，居然能从分数里看出端倪。
但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轻轻推了推杨伟的胳膊，示意他别说话：
“老师还在点名，先别聊了。”
杨伟看着他波澜不惊的侧脸，没再追问，却悄悄在草稿纸上画了个小问号，笔尖顿了顿，又添了行小字：
“下次找机会验证。”
讲台上班主任还在一个个点名，小渊听着名字此起彼伏，眼角的余光扫过旁边杨伟写满 “问号” 的草稿纸，心里默默想：这个同桌，好像比他想象中更敏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