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上。
一艘纯白色的豪华游艇,正静静地漂浮在某个远离常规航线的、阳光灿烂的海域。这艘游艇被一层极其精妙、超越凡俗认知的隐匿力场所笼罩,任何卫星探测、雷达扫描甚至偶然路过的船只,都会在潜意识层面被引导着忽略它的存在。
游艇宽阔的甲板上,一个身影正慵懒地躺在沙滩椅上,享受着仿佛永恒的午后阳光。他穿着简单的沙滩裤,身材匀称而充满力量感,外貌与拉尼耶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同样的黑发,同样深邃的五官。
从一旁玉体横陈的场面来看,他刚刚才结束了与一位小明星的战斗。
突然,他正准备端起酒杯的手微微一顿。
并非听到了实质的声音,而是某种源自灵魂本源、跨越了无尽时空维度的连接被触动了。一种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感觉如同针尖般刺入他的感知——那是他早已抛弃、视为累赘的人性部分所特有的波动,并且,这股波动正携带着一份与他同源的力量,试图定位他!
一瞬间,周遭真实世界的声音仿佛离他远去,一种久违的、几乎被他遗忘的兴奋感,如同休眠火山下的岩浆,猛地翻涌上来。
被他主动割舍、视为弱点的人性,终于带着那份本该完全属于他的力量,杀回来找他了吗?!
然而,这股兴奋仅仅持续了刹那。他顺着那微妙的感应,以其超越凡物的感知看了一眼——跨越了世界壁垒,模糊地捕捉到了那个正在魔族宫殿中,同样拥有张阳瑜面容的存在。
只此一眼,他眼中刚刚燃起的兴奋火焰便迅速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彻底的无聊。
他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带着浓浓的失望。
看对方那眼神,那透过时空隐约传递过来的本质……那份漠然,对周遭一切居高临下的审视,与自己并没有太大区别。
对方的人性似乎也不怎么多,忽视这个世界,随意的修改,与自己无异。
这样的重逢,还有什么意义?这样的战斗,还能带来什么新鲜感?不过是一个镜像与另一个镜像的对视,枯燥乏味,连相互毁灭的欲望都提不起来。
“那已经没有打的必要了。”他最终做出了判断,索然无味地重新躺回椅背,将杯中那猩红如血的液体一饮而尽,目光再次投向无边无际的大海,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感应从未发生过。
拉尼耶的投下了一道投影,这里离大陆实在太远,无法直接到达。
恶魔面随意的开口
“人性面?半身?张阳瑜?怎么称呼?”他报出的名字,是属于遥远过去,属于那个他们还未分离时,共同拥有过的、早已被尘封的姓名。
“叫我拉尼耶吧,这也是唯一能区分你我的东西了。”
话语落下的瞬间,拉尼耶的心中,那原本或许存在的最后一丝战意,也如同被针刺破的气球,迅速消散了。
在亲眼见到恶魔面之前,他曾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对方或许是完全被混沌与毁灭欲望支配的疯兽,或许是沉溺于杀戮与享乐不可自拔的暴君,又或者是被某种极端邪恶意志侵蚀的怪物。他本以为,他们之间会是一场理念的对决,克制与放纵的碰撞。
终究是枝蔓纽结的两个树枝
看着对方的样子,对世界的慵懒,对事物麻木,和自己一样通过不同寻常的变态东西来满足……已是连拳头都握不紧了。
“我已失望了,”张阳瑜又躺了下去,“见到你后,我已经你会来向我证明你存在的意义,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贪婪,恐怖,比我更像恶魔,我已没必要关注你了,我会创造一个真正的人性面,没有任何力量插手,正常成长的张阳瑜。”
“你还是去死吧。”
念头微动,【灵魂】卢恩便已在他指尖无声凝聚。那卢恩并非实体,而是纯粹概念与权柄的具现,只有唯一的作用就是真名消解,张阳瑜只是一个由扭曲灵魂化作的恶魔,如果能随手消灭那最好,不能也无所谓了。
然而,面对这足以瞬间湮灭神明灵魂的打击,张阳瑜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变一下。他没有闪避,没有格挡,只是在那卢恩波动即将触及他身体的瞬间,能力发动了。
就像一滴水珠落入无边无际、且密度完全相同的海洋,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那枚蕴含着灵魂之力的卢恩,竟在接触的刹那,如同被同化、被包容,悄无声息地消散了,其蕴含的所有威能都被某种更深邃、更混沌的本质所吸纳、归于虚无。
不仅如此。
在【灵魂】卢恩被无效化的同一瞬间,拉尼耶清晰地感觉到——他与地球投影之间那由强大力量强行维系的两界通道,那被他撕裂的空间裂缝,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猛地扼住、合拢!
“嗡——”
一声只有拉尼耶能感知到的、空间规则被强行修正的哀鸣传来。
他投往地球的投影瞬间失去了力量支撑,如同断线的木偶,在甲板上闪烁了一下便彻底消散。
宫殿中,拉尼耶的本体微微一震,他与地球坐标的联系被一股蛮横至极的力量切断。
一切发生得太快,仿佛只是幻觉。
宫殿内依旧安静,奥瑞斯还在被回溯的后遗症中,伊西多尔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只有空气中那枚变得略微虚幻、光芒黯淡几分的【灵魂】卢恩,缓缓飘回拉尼耶手中,无声地向他诉说着刚才那短暂交锋中蕴含的、远超预料的恐怖事实。
“对方实力怎么样?”
“相当诡谲的能力,随意间化解单卢恩的攻势,但是没有强到不可战胜。麻烦的是我和地球坐标的感应联系,被他单方面强行切断了。”
地球上,张阳瑜错愕的看着不久前卢恩攻势的轨迹
诚然,他能随手抹掉这一击,但他也能感应到这一击对拉尼耶来说只是随手,不,只是放了个屁。
“嘿,达令~”一旁的女明星悠悠转醒,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和媚意,用她傲人的丰满蹭着张阳瑜的手臂,声音又软又黏,“你昨晚……太疯狂了。”语气似哀怨,似撒娇,试图重新唤起这位神秘而强大男人的注意。
但张阳瑜此刻已完全没有心思理会这具温软的肉体。他甚至没有看她一眼,只是随意地一挥手,一股无形的力量便将女明星轻柔却不容抗拒地推回到躺椅上,再次陷入了沉眠。他拿出一个电话,上面只有一个联系人。
他直接按下接通键,不等对面有任何打招呼的机会便开口道:
“我同意世界之壁计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