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烛攥着那枚冰凉滑腻的骨片，像攥着一块烧红的烙铁，还是自带遥控爆炸功能的那种。处理器里刚刚经历了一场信息风暴，全是关于《窃阴术》那霸道掠夺原理和阴险陷阱的解析数据，搞得他头昏脑涨（虽然他的头并不会真的涨）。
“自行领悟？我领悟你个大头鬼啊！” 他在心里疯狂吐槽，“这特么是自学吗？这分明是让小白鼠自己研究毒药配方还得亲自试吃！”
但骂归骂，活儿还得干。厉寒舟那铁疙瘩肯定在某个角落用他那不知道啥原理的传感器盯着呢。不整出点动静来，怕是下一秒就要被当成不可回收垃圾处理掉。
他重新摆出那副“苦大仇深”、“便秘式”参悟的标准姿势，眉头紧锁，嘴里念念有词，仿佛正在跟骨片上的鬼画符进行一场殊死搏斗。
实际上，他正分心二用，一边继续用灰雾和残片悄悄侵蚀、分析骨片，完善对《窃阴术》基础原理的理解，一边在琢磨怎么才能既显得“领悟艰难”、“进度感人”，又能实实在在地捞到点好处，顺便…试探一下那个意外的发现。
就这么“参悟”了不知道多久，感觉演技都快突破天际了，陈烛觉得火候差不多了。
他“猛地”睁开眼睛假装从深层次思考中惊醒，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恍然大悟”和“力不从心”的纠结表情。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尝试着按照刚刚解析出来的、剔除了所有明显陷阱和后门的《窃阴术》基础引气法门，极其缓慢地、生涩地，运转起一丝魂力。
当然，这丝魂力表面覆盖着厚厚的“笨拙”和“不稳定”的伪装，内核却由青铜残片的力量暗中加持，确保不会真的掉坑里。
他瞄准了不远处一小缕相对较弱、无主的尸解死气——那是某个失败者炸得太彻底，连怨念都没剩下多少的残留物。
“给…老子…过来！” 他心中默念，右手装作极其吃力地凌空一抓动作幅度很大，效果刻意显得很微弱。
嗡…
一股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吸引力和剥离力，顺着他的魂力散发出去。
那缕无主的死气微微晃动了一下，仿佛被无形的钩子勾住了，极其缓慢地、歪歪扭扭地朝着他飘过来一小段距离，然后…就因为“后力不济”而散掉了。
“噗…” 陈烛配合地喷出一小口“鲜血”，身体剧烈晃动，脸色“苍白”如纸，一副用力过猛、遭到反噬的模样。
“失败了…” 他瘫坐在地，喘着粗气，眼神“黯淡”，充满了“沮丧”。
完美！演技满分！充分表现出了一个初学者尝试禁忌术法时的艰难、笨拙以及应有的反噬效果！既展示了“领悟”，又表明了“难度”，还暗示了“我需要更多帮助或者资源”。
他偷偷感知四周。
果然，那股冰冷的、如同毒蛇般的监视感，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传来一丝极其隐晦的…“认可”？
有效果！
陈烛心中暗喜，正准备再接再厉，再表演几次“艰难尝试与失败”的戏码时——
异变再生！
他灵魂深处，那根连接着厉寒舟、冰冷坚硬的契约枷锁，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起来！
不是攻击，也不是召唤，而是一种…极其不稳定的、混乱的波动！仿佛另一端发生了什么不可控的变故！
紧接着！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难以掩饰的——痛苦、挣扎、以及一丝疯狂的渴望——顺着那契约枷锁，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猛地冲击向陈烛的意识！
是厉寒舟体内那个被囚禁的魂体！它的波动变得异常活跃！
与此同时！
陈烛手中那枚骨片上，那处未完成的咒印，在这股来自源头的混乱波动刺激下，竟然也跟着微微发烫，表面的暗红色纹路如同充血般亮起！
“就是现在！”
陈烛眼中精光一闪，知道等待的机会来了！
他毫不犹豫，立刻将全部心神沉入那契约枷锁，同时调动起一丝极其细微的、蕴含着青铜残片“安抚”和“共鸣”特性的灰雾能量，小心翼翼地、如同探针般，逆着那混乱的波动，朝着源头缓缓探去！
他不敢传递任何明确的意念，只是散发出一种极其模糊的、类似于“困惑”、“好奇”以及“同病相怜”般的微弱情绪波动——就像一个同样被禁锢的灵魂，无意中触碰到了邻居的困境。
这个过程危险到了极点！如同在雷区跳探戈！
一旦被厉寒舟的主意识察觉，绝对是瞬间灰飞烟灭的下场！
他的心跳（模拟的）都快停了，处理器全力运转，模拟着最自然的、无意识的灵魂涟漪。
也许是那囚徒魂体正处于极度的混乱和痛苦中，也许是青铜残片的力量对同源波动有着特殊的隐蔽性，也许是陈烛的运气终于好了一次…
那丝微弱的探针，竟然真的成功穿过了厉寒舟主意识的封锁，触碰到了那个被囚禁的、痛苦的魂体！
一瞬间！
无数混乱、破碎、充斥着极致痛苦和怨毒的意念碎片，如同爆炸般顺着探针冲击而来！
“…杀了我…”
“…禁锢…永世…”
“…灰雾…蚀魂…”
“…碑文…钥匙…”
“…不甘…复仇…”
信息支离破碎，如同疯子的呓语，却蕴含着巨大的信息量和负面能量冲击！
陈烛闷哼一声，感觉处理器如同被重锤击中，魂棺剧烈震颤，差点没守住！
他强行稳住，拼命记录着那些碎片，同时努力维持着那丝探针的稳定，并持续散发出微弱的“共鸣”与“安抚”。
渐渐地，那疯狂冲击的碎片洪流，似乎微弱地…平复了一丝丝？
对方似乎感知到了他这个意外的“倾听者”，那无尽的痛苦和怨毒中，竟然生出了一丝微弱的、如同溺水者抓住稻草般的…回应？
一个极其虚弱、断断续续、却充满了刻骨铭心恨意的意念碎片，如同滴落的水珠，清晰地传递过来：
“…助我…”
“…毁…魂牌…”
“…则…赐你…真传…”
意念到此，戛然而止！
仿佛耗尽了最后的力量，又像是被一股更强大的冰冷意志强行镇压了下去！
陈烛灵魂深处的契约枷锁猛地一震，恢复了那种冰冷的、坚硬的稳定感。骨片上发烫的咒印也迅速冷却下去。
一切恢复了“正常”。
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交流，只是一场幻觉。
但陈烛知道，那不是幻觉！
他瘫倒在冰冷的骨渣上，浑身“冷汗”淋漓，处理器因为过度负荷而嗡嗡作响，但心中却充满了巨大的震撼和…狂喜！
厉寒舟体内果然有个“房客”！而且是个充满仇恨、渴望自由、甚至可能知道不少秘密的“老房客”！
它提出了交易！摧毁魂牌，换取真正的《窃阴术》传承？
这交易…听起来像是与虎谋皮，但…似乎比跟厉寒舟（打交道要“真诚”那么一点点？
当然，绝对不能全信。但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突破口！
陈烛缓缓坐起身，擦掉嘴角的“血迹”，看着手中那枚恢复平静的骨片，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魂牌…真传…”
“有意思…”
这摊浑水，是越来越深了。
但也越来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