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栖野眼底泛起了一层薄薄的红，“你知道了？”
“猜也猜到了。”我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眼角，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渡魂井只能渡我的魂魄往生转世，却不能让我的魂魄不被万古愁吸走。
万古愁认主，我的魂魄在它的名册上。你根本拦不住它。是你用自己的尾巴，护住了我的魂，对不对？你怎么做到的？”
苏栖野解释道， “以我当时的能力，肯定是不行的，但我有祖奶奶啊！我割去尾巴后，她用我的尾巴在你的魂魄上做了一道庇护结界，这样，万古愁就暂时感应不到你了。”
我听完，只觉得心口堵得难受，我苦笑了一声，靠回他的怀里，“我欠你们狐族的，真是下辈子都还不清了。”
苏栖野却用力收紧了手臂，将我的脸按在他胸口，他低沉的声音，清晰地响在我的头顶响起，“你不欠我。秋暮朝，你从来都不欠我。
如果没有你，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长出第九条尾巴。
我们狐族虽然狡猾，但对待感情这件事上却极为固执，我认准了你，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改！
为你做的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永远也不会后悔。”
苏栖野的这番话，纯粹，炽热，如千年一样，灼烫过我心口。
我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酸涩得发不出半点声音。
我只能用双手环住他的脖颈，想要再回以他一个吻。
我能感受到他绷紧的身体，以及变得滚烫的呼吸。
就在我们的唇即将触碰的那一刻，谷清音的嗓音不合时宜响起，“你们两个亲没亲够啊？亲够了就快来帮帮我！”
旖旎的气氛瞬间被冲得烟消云散，苏栖野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显然对自己被打扰的好事极为不满。
我尴尬的松开手，从他怀里退了出来，循着声音望去。
只见花海的另一头，谷清音正手足无措的挣扎着，她的胳膊被一个身穿玄色长袍的男人死死攥住。
那男人身形挺拔，面容俊朗，只是周身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冷之气。
我心头火气“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这个卫天珏，真是阴魂不散！”
谷清音看见我们望过去，挣扎得更厉害了，嘴里还在嚷嚷，“秋暮朝，救我啊！”
卫天珏似乎被她吵得不耐烦，冷着脸呵斥了一句，“闭嘴！”
他手腕微微用力，谷清音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看着这一幕，怒极反笑，“苏栖野，正好，酆都的那笔账，咱们今日也该朝他讨回来了！”
“是吗？”他应了一声，音调拖得长长的，带着一股子慵懒的杀意，“那可太好了，我等了这一天，足足一千年呢！”
我手中拿出万古愁，苏栖野也幻化出一柄宽大的重剑。
“去！”我手腕一抖，万古愁中鬼魂便朝着卫天珏而去。
卫天珏显然没想到我们敢主动出手，脸色骤变，松开谷清音，抬手凝聚起一道黑色的鬼气屏障。
“轰！”
一声巨响，苏栖野的重剑已经劈在了那道屏障上，剑身上猛然窜起幽蓝色的火焰。
那火焰仿佛有生命一般，瞬间将屏障吞噬殆尽，余势不减朝着卫天珏的面门扑去。
卫天珏险险躲开了这致命一击。
我手腕轻轻一扬，招魂幡卷起一阵阴风。
那原本扑向空处的九幽业火，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借着风势，“呼”的一下席卷开来。
火焰所到之处，那些开得妖异的彼岸花瞬间化为灰烬，连带着脚下的土地都被烧得一片焦黑。
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不过眨眼的功夫，这片无边无际的血色花海，就被烧秃了大半。
卫天珏的反应已经够快了，但还是被火舌燎到了衣袖。
他那身考究的玄色长袍被烧得破破烂烂，脸上也被凌厉的剑风划开了一道细长的口子，渗出丝丝黑色的血液。
他擦去脸上血痕，冷冷盯着我们，眼神阴鸷得像是能滴出水来。
我收回万古愁，与苏栖野并肩而立，欣赏他那副狼狈的模样。
卫天珏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一句，“秋暮朝，苏栖野，你们两个别太过分！”
我冷笑道，“千年前，你花言巧语，哄骗我这傻徒弟替你去焚烧十九层地狱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自己太过分？
他身上背负了那十九层地狱里上万恶灵的债，他永远都成不了上神了！”
卫天珏不屑的冷哼，“这是他求我才告诉他的，我有何错？”
我咬牙道，“阴天子怎么会有错！你既然这么喜欢火，那我们就烧给你看！徒弟，还想烧哪里，说。”
苏栖野还真的歪着头想了想，露出了一抹天真又残忍的笑容，“既然彼岸花海都烧了，那不如把奈何桥也烧了吧！反正留着也没什么用。”
谷清音早就吓得躲到了我们身后，探出个脑袋，小声地惊叹，“我的妈呀……你们俩是专业拆迁队吗？那个……你们慢慢烧，我就不奉陪了！”
她一边说，一边蹑手蹑脚地往后退，转身就想往通往人间的往生路跑。
“站住！”卫天珏的怒吼声骤然响起，“谷清音，你敢走！”
谷清音头也不回，跑得更快了，嘴里还回了一句，“我当然敢！”
眼看着她就要跑到往生路的尽头，卫天珏阴冷的声音再次传来，“你敢再跑一步，我便让你生生世世的父母、亲人、朋友，皆暴毙而亡！”
谷清音的脚步顿住了，她缓缓回头，脸上表情已近乎决绝，“卫天珏，你一定要这么逼我吗？”
卫天珏蹙眉道，“谷清音，做我的帝后有什么不好？整个酆都鬼城都是你的，你无论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你有无限的寿命，不用受轮回转世之苦，而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
谷清音痛苦的摇头，“卫天珏，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爱，爱不是占有，你从一开始就弄错了！你在酆都待得太久，你根本不懂凡人的情感，你寂寞了，所以就想找个东西来陪你，可我不是你的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