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是想明白了。
大学时期我之所以会被他迷得七荤八素,都是因为那该死的钟情咒!
自从他不告而别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沉浸在失落里。
我会反反复复地想起他,每一次心里都又酸又涩。
而这种病态的“思念”,恰好在我被骗到缅北,认识了苏栖野后才慢慢消失的。
苏栖野让我明白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心动和喜欢,这种感觉和中咒后迷惘失落完全不同。
我冷声质问容祈,“我们重逢之后,你总是让我看着你的眼睛,是在加固这个钟情咒?”
容祈可能是因为我明确了对苏栖野的情意,索性破罐子破摔,淡声道,“没错。
当我在缅北找到你时,我发现你对我的态度已经截然不同,我知道咒术的效果减弱了,于是我再一次对你下了钟情咒。
可是这一次,咒术没有任何反应。
你依旧会为他侧目,依旧会偏心苏栖野。只要有他在的地方,你就不会再多看我一眼。”
容祈平静的语气透着无力,“起初钟情咒还没完全失效,你并没有真的喜欢上他。
可到后来,随着你对他的感情逐渐加深,这钟情咒也越来越没有效果。
我反复地对你下咒,而你却反复遗忘……
我这才知道,原来这世间竟有连钟情咒都束缚不住的感情。
无论我对你下多少次咒,你都会反复地爱上他!”
我简直乌鸡鲅鱼。
这三个男人,真是一个比一个狗。
一个在我刚上大学,对感情懵懵懂懂的时候,就费尽心机给我下了钟情咒。
一个趁我被拐卖到缅北,孤立无援的时候,就直接下聘求娶。
还有一个最操蛋,直接掀了我的花轿,强行抢亲!
我上辈子是刨了玉皇大帝的祖坟吗?这辈子会遇到他们三个混蛋!
我冷冷开口,“容祈,念在你之前几次三番地保护我的份上,你对我下钟情咒这件事,我可以不与你计较。
但是从今往后,我们之间再无任何关系。同事不是,朋友更不是。
等我们拔除最后一颗镇龙钉,我希望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容祈眼底的光彻底碎了,白绸衬衣勾勒他颀长的身体摇摇欲坠,“小朝,我还是你的学长吗?”
我冷笑,“有给自己学妹下钟情咒的学长吗?”
他被我堵得哑口无言,薄唇颤抖着,“可是你身上的诅咒还没有解掉,你随时都会有性命危险!”
“那也是我自己的命。”我决然地打断他,“既然你都说了,这是因我前世罪孽犯下的劫,那便由我自己来渡,与你无关!”
容祈最后一丝幻想,被我亲手掐灭。
“小朝……”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
我的视线越过他,看到身后那片昏暗的灌木丛里野草微动,悄无声息地站着一个巨大的黑影。
它身上有着密密麻麻的眼睛,在黑暗中悉数亮了起来。
那只怪物有着一身油亮的黑毛,体型堪比一头小牛,最骇人的是它身上数不清的眼睛,此刻齐刷刷地转动着,贪婪地盯着我们。
是那只黑狗千目!
这时,那团黑影动了。
它如离弦之箭般蹿出,扑向神情恍惚的容祈。
“小心!”我失声尖叫。
可它的速度太快了,我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容祈回过头,在看到黑狗千目时手腕一翻,拿出判官笔。
但还是晚了。
黑狗千目狠狠咬住容祈的小腿,鲜血瞬间浸透了他笔直的西裤。
“唔……”
容祈闷哼了声,判官笔在空中一划,如利刃般挥向黑狗千目。
黑狗千目闪身躲开,回到草丛中,依旧偷偷注视着我们,等待下一个伏击的机会。
我从口袋里拿出牙签大小的万古愁,刚要展开,苏栖野就扣住了我的手腕。
他散漫的语气颇为霸道,“有我在这,就不许你用那面破招魂幡!”
我心道,这可是少昊留下来的宝贝,什么叫破招魂幡,而且我祖宗十八代可都在里面了,你就不怕他们老人家晚上出来找你!
苏栖野指尖凝出一簇青幽色的火焰,散发着一种能冻结灵魂的极寒之气。
我认出这是九幽业火,连忙阻拦他,“等等!别把它给杀了,我们还要靠它带路找王陵呢!”
苏栖野不耐地蹙眉,“真麻烦!”
他嘴上抱怨着,熄灭指尖的九幽业火,释放出一团普普通通的赤红色火焰。
他随手一挥,火球拖着长长的尾焰,砸在了黑狗千目的脑门上。
“嗷呜!”
黑狗千目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上那上百只眼睛里同时流露出痛苦和恐惧。
夹着尾巴,落魄地朝灌木丛深处逃去。
“快追!”
我跟苏栖野赶紧跟上。
容祈也一瘸一拐地跟在我们身后,跑回了之前生火的地方。
凌云志正背对着我们,鬼鬼祟祟地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根树枝,上面穿着一块烤得焦香金黄的午餐肉。
他美滋滋地吹着气,准备下口,然后就看到了我们一个接一个从林子里冲出来。
“不是……我朝,”他结结巴巴地开口,“你上个厕所,需要这么多人跟着吗?”
“别吃了!”我指着前方一闪而过的黑影,急声道,“黑狗千目跑过去了!”
凌云志脸色瞬间变了,他一口将滚烫的午餐肉吞进嘴里,烫得直抽气,然后手忙脚乱地用土把篝火扑灭,抓起地上的背包就跟了上来。
“等等我!”
于是,追击小队从三人变成了四人。
我们跟着那黑狗千目不远不近地跑了大半夜。
它似乎有意在吊着我们,总是在我们快要跟丢的时候,又放慢速度,让我们能远远地看到它那巨大的身影。
月亮西沉,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黑狗千目终于停了下来。
它停在了一座陡峭的山壁前,那里有一个被石门封死的山洞。
洞口整整齐齐地跪着一排石头雕刻而成的人俑。
石俑正是我们刚进云南时从山上滚落下来的那些,穿着和打扮都一致。
它们姿态虔诚地跪在地上,但它们的头却全都扭转了一百八十度,面朝我们,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