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门方向的恐怖波动暂时平息,但笼罩在天际的暗红血雾并未散去,万灵结界的光芒依旧在与之外界的力量持续对抗。京城内外,劫后余生的人们在庆幸之余,更多的是对未来深切的忧虑。
“龙脉核心……”萧夜玄沉吟着这四个重若千钧的字,揽着苏锦书,化作一道流光,悄然返回了夜王府。
书房内,阵法开启,隔绝内外。
“龙脉关乎国运,其核心所在更是历代帝王口耳相传的最高机密,除皇帝外,知晓者寥寥,且必定守卫森严,机关重重。”萧夜玄指尖轻轻敲击桌面,龙目中闪烁着思虑的光芒,“强行探寻,不仅会打草惊蛇,更会立刻被扣上谋逆的帽子。”
苏锦书已然恢复了冷静,混沌气流在她周身平稳运转,显示出强大的掌控力。“我们不能硬闯。但既然‘钥匙’在那里,必然有其存在的意义和开启的方法。那道求救意识指引我们来此,或许不只是告知地点,更意味着……那里有我们能利用的条件,或者,有我们需要面对的、与星门危机相关的某种‘联系’。”
她看向萧夜玄:“你对龙脉了解多少?可有典籍记载,或是……能量流动的规律可循?”
萧夜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的锦书总是能抓住关键。“皇室秘典中对龙脉核心位置讳莫如深,但关于龙气运转,确有‘聚散无常,源流有自’的说法。龙气并非静止,它会随着国运、地脉乃至皇族成员的气息而流动、汇聚。京城是龙气最盛之地,其核心,必然在京城某处,而且是龙气汇聚的终极节点。”
“也就是说,只要我们找到京城地底龙气汇聚的最终流向,就有可能找到核心入口?”苏锦书眸光一亮。
“理论如此,但龙气虚无缥缈,感知极难,更遑论追踪其源流。”萧夜玄微微蹙眉。
“让我试试。”苏锦书唇角微扬,带着一丝笃定,“混沌包容万物,能量感知是我的强项。更何况,我体内还有你留下的龙皇之气,以此为引,或能窥得一丝痕迹。”
事不宜迟,两人立刻分工。萧夜玄负责调阅暗部中所有关于龙脉、地脉、皇室禁地的非核心密档,寻找任何可能的文字线索。同时,他需稳住朝堂局势,应对皇帝可能出现的询问,毕竟星门异动和万灵结界闹出的动静太大,不可能完全隐瞒。
而苏锦书,则静坐于王府修炼静室之内,屏息凝神,将混沌神识与体内那缕属于萧夜玄的龙皇之气相结合,如同最精细的雷达,缓缓沉入地底,开始感知那浩瀚、威严而神秘的王朝龙气流动。
过程远比想象中艰难。
京城地底的龙气庞大而复杂,如同一条条奔腾的地下暗河,交织成网,既有固定的主干,也会因外界因素产生细微的波动。想要在这纷乱的能量网络中,找到那最初始的“源头”或最终汇聚的“终点”,无异于大海捞针。
苏锦书全神贯注,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她的神识小心翼翼地避开龙气中蕴含的帝王意志与肃杀之气,专注于能量本身的流向与强弱变化。
时间一点点过去。
萧夜玄那边,暗部的密档堆积如山,但大多是一些笼统的记载和神话传说,涉及具体位置的少之又少。而朝堂之上,果然已是暗流汹涌。三皇子一派的官员几次在朝会上旁敲侧击,询问北境异象与京城突然出现的七彩结界之事,言语间不乏将天灾与人祸联系,影射萧夜玄“功高震主”、“行事诡秘”。皇帝的态度却暧昧不明,既未深究,也未明确维护,只是将奏折留中不发。
就在苏锦书心神消耗巨大,几乎要暂时放弃之时,她敏锐地捕捉到,数条来自京城不同方向的、相对浓郁的龙气支流,在流经皇城区域后,其轨迹都发生了极其细微的偏转。这种偏转并非散乱,而是隐隐指向同一个方向——皇宫的西北角!
那里是……皇家禁苑,“藏龙渊”的所在地!
藏龙渊,顾名思义,乃是皇室划定的禁区,传闻是皇家祭祀天地、沟通祖灵之地,平日里由皇家最忠诚隐秘的“龙骧卫”把守,等闲亲王公卿不得擅入。
“西北,藏龙渊……”苏锦书收回神识,脸色微微发白,但眼神明亮,将发现告知萧夜玄。
萧夜玄目光一凝:“藏龙渊……秘典中确有提及此地乃‘龙气蕴养之所’,但从未明确说是核心。不过,多条龙气流向汇聚于此,确实可疑。”
线索似乎指向了这里。
然而,还不等他们细想如何不着痕迹地探查藏龙渊,书房外传来心腹暗卫低沉急促的禀报:
“王爷,宫中急旨,宣您即刻入宫觐见!”
该来的终究来了。
萧夜玄与苏锦书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皇帝在这个节骨眼上召见,绝不会是闲话家常。
“小心。”苏锦书替他整理了一下并不存在的衣袍褶皱,轻声叮嘱。共感链接让她能隐约感知到萧夜玄此刻心绪的紧绷。
“放心。”萧夜玄握住她的手,轻轻一捏,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等我回来。”
夜王府离皇宫不远。萧夜玄一路行去,能明显感觉到皇宫内的守卫比平日森严了数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御书房内,檀香袅袅。
皇帝萧琰并未穿着龙袍,只是一身常服,坐在书案之后,面容看不出喜怒。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显沧桑,一双眼睛却深邃如古井,仿佛能看透人心。
“儿臣参见父皇。”萧夜玄依礼参拜。
“平身。”皇帝的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北境之事,京城结界,夜玄,你做得……很好。”
这话听起来是夸奖,但配合皇帝那莫测的神情,却让人心生警惕。
“儿臣分内之事,不敢居功。皆是仰赖父皇洪福,及……一位友人相助。”萧夜玄回答得滴水不漏,顺势将苏锦书的存在模糊带过。
皇帝不置可否,手指无意识地点着桌面上一份奏折,那正是三皇子一党弹劾萧夜玄“擅动刀兵,引动天象”的折子。
“国本为重,龙气攸关。”皇帝忽然话锋一转,目光如炬地看向萧夜玄,“夜玄,你执掌暗部,见多识广,你以为,如今我朝龙气,可还安稳?”
萧夜玄心头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父皇励精图治,四海升平,龙气自然昌隆浩荡。儿臣愚见,纵有宵小作祟,天灾偶现,亦动摇不了国本根基。”
“哦?”皇帝微微倾身,声音压低了几分,“那若是龙气之源,自身出了岔子呢?”
萧夜玄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
皇帝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缓缓靠回椅背,语气变得意味深长:“藏龙渊,近日似有异动,龙吟隐隐,气息不宁。朕忧心忡忡,但碍于祖制,不便轻易深入探查。夜玄,你身为朕之倚重,又身负龙皇血脉,或可……代朕前往一探,看看究竟是何缘故。”
说着,他取出一枚玄色龙纹玉佩,推到案前:“持此玉佩,龙骧卫不会阻拦。记住,此事关乎社稷,务必谨慎,所见所闻,直接禀报于朕。”
萧夜玄握着那枚尚带着皇帝体温的玄色龙纹玉佩,走出了御书房。阳光照在他身上,却驱不散那彻骨的寒意。
皇帝的话,看似信任,实则步步机锋。将探查藏龙渊的任务交给他,是借刀杀人,还是真的信任?那“龙气之源自身出岔子”的说法,是确有所指,还是随口试探?
他回到王府,第一时间将面圣经过与那枚玉佩交给了苏锦书。
苏锦书接过玉佩,初入手温润,但当她调动一丝混沌之气悄然探查时,脸色骤然一变!
“阿玄!”她声音带着一丝惊怒,“这玉佩……有问题!”
在混沌本源那洞悉能量本质的感知下,玉佩内部那精纯的龙气深处,竟然缠绕着一缕极其隐晦、几乎与龙气融为一体的扭曲波动!那波动阴冷、污秽,带着一种熟悉的吞噬与毁灭特性,与星门后的毁灭意志同源!但它被巧妙地伪装了起来,依附于龙气之上,若非苏锦书对混沌之力的掌控已臻化境,绝对无法察觉!
这玉佩是皇帝亲手交给萧夜玄的!
皇帝知道吗?他是被这股力量侵蚀而不自知?还是……他本身就是这扭曲波动的一部分?!
藏龙渊的“异动”,究竟是龙脉核心本身的危机,还是一个针对萧夜玄,或者说,针对他们这两个试图寻找“钥匙”之人的、精心布置的绝杀之局?
前往藏龙渊,瞬间变得吉凶难料,步步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