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扭曲的、充满恶意的笑容,在月光下的影子上凝固,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苏锦书的所有努力。
苏锦书心中虽惊涛骇浪,但历经无数生死磨砺的意志让她瞬间冷静下来。她没有丝毫犹豫,双眸之中光暗轮转,左手圣洁白光,右手深邃黑光,同时自身后轮盘虚影中引动两道凝练的光束,如同镊子般,精准地刺向地面那扭曲的影子,试图将其从自己的投影中强行“夹”出来!
“嗡!”
轮回镜的青光也同时笼罩而下,辅助定住那片区域的法则,防止影子逃逸或异变。
然而,当她的力量触及影子的瞬间,她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粘连感”。那影子并非独立的外来物,而是如同一种概念性的污染,已经与她自身的“存在投影”这个概念紧密地纠缠、融合在了一起!强行剥离,就如同要撕掉自己的一层皮,甚至可能伤及她的灵魂本源!
更让她心沉的是,在她力量压迫下,那影子虽然发出了细微的、如同被灼烧的“嗤嗤”声,扭曲笑容也淡去,重新恢复了平静。但她能清晰地感知到,一丝丝微不可察的、与星门同源的毁灭能量,正跨越无尽空间,源源不断地补充进影子之中,维持着它的“活性”!
“它……在借助本体力量抵抗……”苏锦书收回力量,脸色凝重。短时间内,她无法在不重伤自身的前提下根除这个隐患。
静室之内,苏锦书将影子的情况及自己的判断,毫无保留地告知了萧夜玄。
“什么?!”萧夜玄闻言,周身杀气瞬间失控般溢出,震得静室阵法光幕一阵摇晃。他一把抓住苏锦书的手,眼神充满了后怕与愤怒,“决战取消!我们必须先解决这个问题!你不能带着这种东西去面对逆轮盘!”
“不行。”苏锦书反握住他的手,眼神坚定而冷静,“夜玄,你我都清楚,星门的波动已经达到了极限,逆轮盘的降临就在这几日。我们没有时间了。此刻取消决战,就是坐以待毙。”
她看着萧夜玄焦急的眼神,语气放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相信我。我既然能发现它,就能暂时控制它。在找到彻底解决的方法前,我会用轮回镜和轮盘之力,在它外面设下重重封印,将它对我的影响降到最低。决战之时,我绝不会让它成为我们的破绽!”
萧夜玄看着她眼中那熟悉的光芒,知道她心意已决。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沉声道:“好。但封印过程,我必须在一旁护法。若有任何不对,立刻停止!”
苏锦书点头。
接下来的时间,苏锦书开始以自身为牢笼,布置封印。她以轮回镜碎片为核心,引动光暗轮盘之力,在自己神魂深处与那影子的连接点上,构筑了七道环环相扣的封印枷锁。每一道枷锁都蕴含着秩序、净化、镇压的法则,将影子的活性与对外联系强行切断、压制。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与力量,苏锦书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气息也萎靡了不少。但当最后一道封印落下时,她清晰地感觉到,那影子如同陷入了最深沉的沉睡,与外界的联系变得微乎其微,那股如芒在背的恶意也暂时消失了。
“暂时……解决了。”苏锦书松了口气,身体晃了一下,被萧夜玄及时扶住。
看着她虚弱却坚定的样子,萧夜玄心中充满了心疼与决绝。此战,他必须保护好她。
三日后,北境,九州壁垒之前。
天空仿佛要塌陷下来,那横亘于苍穹的星门旋转的速度已经快到肉眼难以捕捉,中心那黑暗旋涡扩张到了极致,仿佛一张吞噬一切的巨口。恐怖到极致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一波波冲击着壁垒光幕,光幕剧烈荡漾,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星门之后,那模糊而庞大的逆轮盘本体轮廓,已然清晰可见!
时机已到!
萧夜玄一身玄黑战甲,手持古朴长剑,剑身龙吟隐隐。苏锦书立于他身侧,虽面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神锐利如星,身后光暗轮盘的虚影缓缓旋转,气息沉凝如山。身后,是闲王萧衍以及其他六位此界巅峰强者,人人面色肃穆,视死如归。
没有慷慨激昂的宣言,没有生离死别的悲戚。
萧夜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与苏锦书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诸位,随我——伐天!”
他一声长啸,声震四野!率先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璀璨金芒,逆着那从星门中涌出的毁灭洪流,悍然冲向那巨大的黑暗旋涡!
“伐天!”
苏锦书与其他七人齐声应和,化作八道颜色各异、却同样凝聚了此界最后希望与决心的流光,紧随其后!
九道流光,如同逆流而上的鱼儿,又如同扑火的飞蛾,在下方无数守军震撼、祈祷、悲壮的目光注视下,毅然决然地投入了那代表着未知与毁灭的星门之中!
穿越星门通道的瞬间,是难以形容的混乱与撕扯。无数混乱的时空碎片、负面意念、毁灭能量如同刮骨钢刀般冲击着他们的护体神光。苏锦书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那被重重封印的影子,在这同源环境的刺激下,剧烈地震颤起来,仿佛要挣脱束缚。她紧咬牙关,全力维持封印,光暗轮盘的光芒将她牢牢护住,紧跟萧夜玄的步伐。
仿佛过去了漫长世纪,又仿佛只是一瞬。
九人猛地冲破了那混乱的通道,眼前豁然开朗——或者说,豁然“黑暗”。
这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空间。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只有无尽的虚无与冰冷。远处,悬浮着逆轮盘那庞大到超越想象的本体,它由无数枯萎的星辰、破碎的规则与纯粹的黑暗凝聚而成,缓缓旋转着,散发着令灵魂冻结的气息。
这里,就是最终的战场——虚无战场!
然而,九人刚刚稳住身形,还没来得及观察环境,制定战术——
苏锦书猛地捂住了胸口,脸色瞬间煞白!
她体内那被重重封印的影子,此刻传来了前所未有的灼热感与剧烈悸动!仿佛沉睡的毒蛇被彻底惊醒,疯狂地冲击着封印,想要破体而出!一种“游子归家”般的兴奋与渴望,顺着那丝无法完全切断的微弱联系,清晰地传递到她的意识中!
与此同时,远处那庞大的逆轮盘本体中央,一道幽暗的目光仿佛穿越了虚无,精准无比地锁定在了苏锦书身上!
一个沙哑、古老、充满了贪婪与一丝戏谑的意念,如同宣告般,响彻在这片死寂的虚无战场:
“欢迎来到……终结之地……”
“携带吾之‘钥匙’的……完美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