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格式化留存?”
那冰冷的意念波在星域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联合舰队每一位将士的心上。预想中即刻爆发的毁灭性打击并未降临,但这未知的“交易”,却带来了更深沉的恐惧。
“他们在说什么?”炎阳族旗舰“烈阳之心”的指挥官,一位浑身燃烧着暗红色火焰的壮汉,发出沉闷的疑问。
“目标……是苏阁下?”灵犀族通过精神链接传递来的意念充满了担忧。
联军通讯频道里瞬间充满了各种猜测和不安的骚动。这突如其来的信息,几乎要打乱他们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决死之心。
“肃静!”
萧夜玄冷冽的声音通过最高指挥频道传遍所有舰船,瞬间压下了所有杂音。他的目光锐利如鹰,穿透舷窗,牢牢锁定着远方的主宰舰。
“故弄玄虚,乱我军心。所有单位,保持一级战备,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妄动!”他的指令清晰而坚定,仿佛丝毫没有受到那信息的影响。但只有紧站在他身后的近卫,能看到他背负在后的双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第一时间看向了静修室的方向。几乎在他目光投去的同时,静修室的门滑开,苏锦书脸色苍白但眼神异常清明地走了出来。她与萧夜玄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无需言语,彼此都明白了对方心中的惊涛骇浪。
“钥匙……”苏锦书喃喃自语,眉心微蹙。这个词触动了她灵魂深处某种模糊的感应,与清虚之力息息相关,却又隔着一层迷雾。
紧急战略会议在帝国旗舰“龙骧号”上召开。气氛凝重。
“无论如何,这或许是一个机会!”一位帝国老将沉声道,“既然他们有所图,就不会立刻下死手,我们可以利用这点进行谈判,拖延时间……”
“拖延?然后用什么交换?交出苏元帅吗?”一位炎阳族将领立刻反驳,声音如同熔岩翻滚,“我看这是分化我们的诡计!一旦我们示弱,下一秒就会被它们撕碎!”
“可我们连‘钥匙’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打?”有人无奈道。
争论声中,苏锦书一直沉默着,她闭着眼,指尖有淡淡的清辉流转,似乎在感应、在追溯。萧夜玄也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苏锦书,眼神深邃,仿佛在权衡着世间最难的抉择。
“我需要时间静思。”苏锦书忽然睁开眼,对萧夜玄说道,眼神带着一丝决然。
萧夜玄毫不犹豫:“我为你护法。”
他屏退左右,亲自守在苏锦书身边。苏锦书盘膝坐下,意识彻底沉入识海深处。前世的记忆碎片如同星辰般漂浮着,那些被背叛的痛苦、死亡的冰冷,与今生觉醒的清虚之力、与萧夜玄相处的点滴时光交织在一起。
她不再抗拒那些痛苦的记忆,反而主动引导清辉之力融入其中。渐渐地,一些更深层、更隐秘的信息浮现出来。那不是具体的画面,而是一种“感知”。她“看”到,在她于大婚之夜含恨而终,怨气冲天的瞬间,她的灵魂并未完全消散,而是意外触及了宇宙中最本源、最古老的“混沌”之力的一丝涟漪。正是这丝涟漪,赋予了她在时空乱流中锚定自身、得以重生的奇迹。
而这丝混沌本源的印记,就如同一个独一无二的“坐标”。
“我明白了……”苏锦书在识海中轻语,灵魂都在震颤,“‘钥匙’不是我这个人,而是我灵魂中这个因重生而烙下的【混沌坐标】。秩序星海追求的终极‘秩序’,需要找到并掌控所有混沌的源头——那个【初始混沌之源】。而我,就是能找到那个源头的‘活体地图’!”
所谓“格式化留存”,就是剥离她的意识,将她变成一件纯粹的、指向【初始混沌之源】的导航工具!
意识回归现实,苏锦书猛地睁开眼,将自己的发现快速而清晰地告知了萧夜玄。
萧夜玄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他一把抓住苏锦书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绝不可能!你想都别想!”他几乎是瞬间就猜到了苏锦书接下来要说什么。
苏锦书反手握住他冰凉的手指,眼神温柔却坚定:“夜玄,这是唯一的机会。它们想‘捕获’而不是‘毁灭’我,这就是它们最大的弱点,也是我们唯一能利用的破绽。”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可以主动释放这个‘坐标’,将它们的主力,特别是那艘主宰舰的注意力牢牢吸引在我身上。届时,它们的阵型必然会出现为了捕捉我而产生的漏洞和偏移。那就是你们的机会——集中所有力量,攻击那个漏洞,目标,直指主宰舰!”
“你要以身为饵?!”萧夜玄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恐惧。
“是。”苏锦书点头,嘴角甚至勾起一丝他熟悉的、带着点狡黠和疯狂的笑意,“但饵料未必就会被鱼吃掉。别忘了,我现在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我的【太虚清寰领域】,就是最好的护身符。而且……我相信你。”
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相信你,一定能在我被它们彻底捕获前,撕碎它们的心脏。”
萧夜玄死死地盯着她,胸膛剧烈起伏。理智告诉他,这是当前胜率最高的战术,甚至可能是唯一的战术。但情感上,他宁愿带着舰队与敌人同归于尽,也不愿让她冒此奇险。
良久,他猛地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住,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好。我依你。但苏锦书,你给我听好了,若你……若有闪失,我便让这秩序星海,让这宇宙星辰,统统为你陪葬!”
这不是情话,而是誓言。苏锦书在他怀中,轻轻“嗯”了一声,感受着他狂乱的心跳,内心一片奇异的平静与温暖。在这决战前夕,两人之间无需更多甜言蜜语,这极致的信任与托付,胜过千言万语。
计划定下,联军这部庞大的战争机器立刻高效运转起来。
苏锦书登上一艘经过特殊改装、强化了动力和防御的小型快速舰船“星火号”。萧夜玄则亲自点齐了帝国最精锐、全部由王牌机师和星空强者组成的“玄甲卫”,配备了最新研发的破甲武器。
“行动代号——‘捕蝉’!”萧夜玄在通讯频道中冷冷下令。
“星火号”如同离弦之箭,骤然冲出联合舰队的防御阵型,朝着秩序舰队的方向疾驰而去。在飞行的过程中,苏锦书不再有任何保留,将体内所有的清虚之力彻底激发!
嗡——!
磅礴而纯净的混沌清辉以她为中心,如同超新星爆发般向着四周扩散开来!【太虚清寰领域】全开!与此同时,她主动引导灵魂深处的那个“坐标”,将其如同灯塔信号般,清晰地、毫无掩饰地释放向宇宙!
这一瞬间,远方的秩序舰队,尤其是那艘庞大的主宰舰,产生了明显的“躁动”!
原本严整如同铁板的灰色舰队阵列,出现了明显的能量波动。主宰舰表面光芒大盛,数道巨大无比、由纯粹秩序能量构成的银色锁链,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撕裂虚空,朝着“星火号”缠绕而来!它果然被吸引了!大量的【蜂群级】护卫舰甚至开始调整位置,似乎要组成一个巨大的包围网。
“就是现在!‘黄雀’出动!”萧夜玄眼中寒光爆射。
早已蓄势待发的“玄甲卫”舰队,在萧夜玄的亲自率领下,借助“碎星带”复杂星尘的掩护,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沿着苏锦书以自身为代价创造出的那个微小却致命的防御漏洞,直插秩序舰队的心脏——主宰舰!
“炎阳舰队,全弹齐射!掩护玄甲卫!”炎阳族指挥官怒吼。
“为了灵犀的荣耀!”远程提供能量支持的灵犀族也爆发出最强的精神共鸣,干扰着秩序舰队的感知。
刹那间,无数炽热的熔岩光束、帝国的精准穿甲弹幕,如同狂风暴雨般倾泻在秩序舰队的侧翼,吸引其剩余火力的注意。
而真正的杀招,是紧随玄甲卫之后,由数艘炎阳族重型突击舰承载的——【混沌奇点炸弹】!
“投掷!”萧夜玄的命令简洁冰冷。
数个体积不大、表面流淌着不稳定灰光的梭形装置,被精准地投射向主宰舰的核心能量区域。
秩序舰队显然侦测到了这东西蕴含的巨大混沌能量威胁,立刻调集附近的【净化级】战列舰试图拦截。数道秩序分解炮的光束扫向奇点炸弹。
然而,就在光束即将命中之际,萧夜玄冷哼一声,亲自操控“龙骧号”的主炮,一道凝聚到极致的暗能量光束后发先至,精准地引爆了其中一枚奇点炸弹!
并非在秩序舰队中爆炸,而是在它们与另外几枚奇点炸弹之间的空域提前引爆!
轰!!!!!!!!!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爆炸发生了。没有火光,只有一片瞬间扩张的、绝对黑暗的“区域”,仿佛宇宙被硬生生挖掉了一块。紧接着,从那片黑暗中心爆发出无法想象的混沌能量乱流,如同宇宙初开时的风暴,席卷一切!秩序分解炮的光束被轻易扭曲、吞噬,附近的几艘【蜂群级】护卫舰瞬间失去联系,数据链路被彻底扰乱,甚至开始互相碰撞。
混沌奇点炸弹,首战建功!
混沌乱流的爆发,为玄甲卫的突进创造了绝佳的机会!萧夜玄率领的尖刀部队,如同烧红的刀子切过黄油,又逼近了主宰舰一步!
然而,秩序星海的反应也快得惊人。
那艘主宰舰似乎被彻底激怒了。它不再仅仅满足于捕捉,一道比之前粗壮十倍、凝实如实质的银色秩序锁链,如同神王之鞭,无视了混沌乱流的干扰,瞬间跨越虚空,狠狠地缠绕住了苏锦书所在的“星火号”!
“星火号”的护盾如同纸糊般破碎,舰体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苏锦书闷哼一声,感觉自身的清虚之力都运转滞涩起来,那锁链上传来的秩序力量,带着绝对的“镇压”属性。
“锦书!”萧夜玄目眦欲裂,想也不想就要调转方向冲向“星火号”。
但就在他分神的这一刹那,三艘一直隐藏在主宰舰阴影中的【净化级】战列舰,如同潜伏的毒蛇,猛地现身,它们的主炮早已充能完毕,三道足以分解星辰的秩序光柱,呈品字形,将萧夜玄的“龙骧号”完全锁定在了炮火轨迹的中心!
避无可避!
苏锦书身陷囹圄,萧夜玄危在旦夕!刚刚因奇点炸弹而带来的一丝生机,似乎瞬间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