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秦无恙拉着靳安然,体内衍力本能运转。
两人身影如风,几乎是脚不点地,化作两道模糊的影子,眨眼间便从二楼书房冲过廊道,掠过楼梯,直接出现在了一楼的庭院之中!
双脚刚踏上院子的青石板,他们便看到了令人揪心的一幕。
双柳姐妹和冯漾正手足无措地蹲在地上,围成一个圈,神色焦急万分,眼圈泛红。
而在他们三人围成的圈子中央,那个平日里活蹦乱跳、一刻不得闲的红色身影,此刻正毫无生气地躺在地面上,双目紧闭,陷入了深度昏迷。
更触目惊心的是,悟空裸露在衣物外的皮肤上,乃至他的脸颊、脖颈,都浮现出一道道如同拥有生命般缓缓蠕动、交织缠绕的黑红色诡异纹路!
这些纹路像是是由最浓稠的黑暗与最污秽的鲜血混合勾勒而成,正持续不断地散发出一股阴冷、血腥的可怕气息!
他周身原本活跃澎湃的衍力波动,此刻已被彻底压制,微弱得几乎感知不到。
靳安然心脏一紧,立刻朝在场相对最冷静的冯漾急声问道: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悟空怎么会这样?!”
冯漾双眉紧紧锁成一个川字,脸色从未有过的凝重。
他抬起头,沉声道:
“刚才……悟空帮我们拿快递回来,其中有一个箱子很奇怪,会自己震动。
“悟空看到后脸色就变了,大喊着让我们小心退后,然后他……他拿着那个箱子就躲进了虚空里……
“过了大概一两分钟,他突然掉出来,就变成这样了……我们正准备上去叫你们。
“我初步检查了一下,生命体征还算平稳,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但情况……非常严重,而且……很奇怪。
“他体内从经脉到识海,几乎每一寸都被一种极其阴冷血腥的异种能量充斥占据了。
“这种能量像是一种强大的封印,将他的自我意识和本源衍力完全压制禁锢住。”
冯漾的指尖萦绕着一丝微弱的探查性衍力,却不敢轻易深入悟空体内,他继续解释道:
“这种能量的级别非常高,性质极其顽固歹毒,以我的能力根本撼动不了。
“想要强行化解或者引导出来,施救者起码……需要化一境,甚至可能是更高的境界才行。
“它就像一种……一种专门针对方外人的强烈病毒……”
他抬起头,看向秦无恙和靳安然,眼中充满了无力感:
“如果找不到办法解除,或者化解不了这种病毒的话,悟空可能就……就……会一直这样沉睡下去,几十年……甚至更久……
“直到他体内的生机慢慢消磨,或者这种能量随时间自行缓慢消解……”
闻言,柳寒樱再也支撑不住,脸色煞白如纸,身体一软,直接向后瘫坐在地上,双手掩面,压抑不住的痛哭声从指缝间溢出:
“呜呜……都怪我……都怪我!我不该让悟空去帮忙拿那个快递的!!都是我害了他……呜呜呜……”
秦无恙作为主人格,与悟空之间存在着远超常人的灵魂链接。
此刻,他清晰地感受着从链接另一端传来的属于悟空的痛苦与沉寂。
那种如自身一部分被硬生生剥离、镇压的憋闷与刺痛感,是他失去其他五个人格时都未曾如此直接强烈体会过的。
这足以说明侵入悟空体内的那股能量,是何等的猛烈与恶毒!
秦无恙面色凝重如水,但语气却依然沉静,他走到柳寒樱身边,轻轻拍了拍她颤抖的肩膀:
“小樱,不用过度自责,这不是你的错,是袖手人和他们背后的魔族精心策划的又一次阴谋,他们的目标……本就是悟空。
“他们知道我失去了其他五个人格,现阶段必然会更加倚重他,让他守在身边,守在殊心楼。
“所以魔族才用了这种阴险的手段,算准了悟空会对异常能量产生警觉。
“也算准了……他在察觉到快递不对劲之后,为了保护你们,一定会选择独自带着危险源躲进虚空,承受全部的伤害……”
众人听着他的分析,看着地上昏迷不醒、被那可怕黑红纹路缠绕的悟空,心中皆被一股沉重的忧惧所笼罩。
从朱惠路绝墟惊险脱身,才仅仅过去两天!
没想到袖手人和魔族的反击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刁钻狠毒……
靳安然深吸一口气,问出了此刻所有人都最关心的问题:
“那……悟空现在该怎么办?谁能救他?”
秦无恙眉头紧锁,沉吟片刻,看向冯漾:
“冯漾,你刚才说这种能量像是病毒,那你能大致感应出它的属性偏向吗?或者说……它更接近我们已知的哪种魔族的力量?”
冯漾努力回忆着刚才探查时的细微感受,肯定地点了点头:
“虽然我无法深入解析,但这种阴冷中带着精神压制、血腥里又蕴含着恐惧散播特性的混合气息……很熟悉,像是骇魔和魇魔的能量特点被强行融合在了一起!”
骇魔和魇魔?
秦无恙眼中精光一闪,心有所动。
魇魔擅长制造精神攻击,侵蚀意识,而骇魔则散播恐惧,血腥嗜杀。
两者结合,正是压制、禁锢意识与力量的绝佳毒药!
而对付这种以精神压制、意识侵蚀为主的负面能量……
秦无恙立刻掏出手机,指尖快速滑动,找到那个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
“喂,弘智……”
秦无恙没有寒暄,直接切入正题,语速平稳但清晰地描述了悟空目前的情况,重点强调了那疑似魇魔能量核心的意识压制症状。
佛门衍力,对于魇魔这类擅长精神攻击、蛊惑人心的魔族,有着先天性的极佳克制与净化效果。
而且,莲华寺还有念空大师这样一位德高望重、修为已达大衍境的绝世强者坐镇。
刚好,秦无恙成功闯过不二法门,也等于间接解放了这位在门前苦守几十载的高僧。
电话那头的弘智听完,满口答应,声音带着佛门弟子特有的沉稳与慈悲:
“行!情况我了解了,你赶紧派人把悟空送来莲华寺,我马上就去跟师父禀报此事,请师父他老人家出手!”
几乎在秦无恙放下手机、挂断电话的同时,靳安然已经结束了另一通短暂的联系。
她抬头看向秦无恙,语速很快但条理清晰:
“守真局那边我已经联系好了,岳局长亲自派的人正在来的路上,最多二十分钟就到。
“前往大罗域的专机我也已经通过内部渠道预约好了,航线优先审批,确保抵达机场后能立刻起飞。”
这就是靳安然,总是在秦无恙处理核心事务的同时,已然高效缜密地做好了所有辅助与衔接工作,最大程度地为他节省时间,扫清障碍。
约二十分钟后,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两辆守真局的黑色公务车稳稳停靠在殊心楼外。
秦无恙没有多言,在与靳安然交换了一个沉重的眼神后,亲自抱着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的悟空,快步上了其中一辆车。
车辆引擎轰鸣,迅速驶离了殊心楼,朝着机场方向疾驰而去,很快便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明天下午就是记者发布会,时间上前来回路程虽然紧张,但还来得及。
只是此刻,谁也无心再去思考发布会的事情。
望着那载着秦无恙和悟空的黑色车队消失在视线里,殊心楼门口剩下的四人皆满面愁容,心头像是压上了一块千斤巨石。
庭院里,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却驱不散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沉重与不安。
尤其是靳安然。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双手在身前紧紧交握。
那双清澈的杏眸中,盛满了化不开的忧虑与一丝深藏的恐惧。
连悟空……都栽了。
无恙他……现在可就真的只剩下他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