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号仓库!弹药库炸了!
完了!全完了!
快躲开!殉爆了!
鬼子和伪军的哭喊声、惊叫声彻底变成了绝望的嚎叫!
没有人再顾得上追查敌人。
所有人都在本能地躲避那致命的、无差别杀伤的爆炸破片!
计划之外的二号仓库,被他这临走前的致命一击,彻底变成了一座埋葬了大量鬼子军火的坟墓。
也将太原城西南郊的天空,烧得一片血红。
魏和尚脚底像是抹了油,在坑洼不平的野地里窜得飞快。
夜风刮过耳朵,呼呼直响。
他不用回头,光听身后那哇啦哇啦的鬼叫和杂沓的脚步声,就知道追兵咬得有多紧。
狗日的小鬼子,属狗皮膏药的!
他低声骂了一句,一个急转弯,闪到一处土坎后面,半蹲下身。
驳壳枪从土坎上猛地探出,啪!啪!两个精准的短点射。
远处追来的黑影里,一个家伙应声扑倒。
惨叫声刚起就被更多的叫骂和枪声淹没。
子弹啾啾地打在土坎上,溅起一片尘土。
来啊!尝尝你爷爷的花生米!
和尚吼了一嗓子,也不看战果,扭头又跑。
他知道不能停,一停下就得被包了饺子。
他专挑难走的地方跑,哪儿黑往哪儿钻,哪儿沟坎多往哪儿绕。
后面鬼子的摩托车和卡车灯晃得跟鬼眼似的。
但在这种坑洼地里,速度根本提不起来。
反而成了显眼的靶子。
跑出一段,他猛地扑进一条干涸的河沟,就势几个翻滚。
手里的动作没停,飞快地从怀里又摸出两颗手榴弹。
用牙咬掉保险销,将引线小心翼翼地系在沟沿几丛枯硬的蒿草根上。
另一端压在一块土疙瘩下。
一个简单的绊发诡雷就成了。
送你们点硬菜!
他啐了一口,手脚并用沿着河沟向前爬了十几米。
才猛地跃起,继续发足狂奔。
刚跑出没多远,身后就传来两声爆炸。
夹杂着惊叫和惨嚎。
追兵的速度明显一滞,叫骂声更加气急败坏。
哈哈!炸死个龟孙!
和尚心里一乐,脚下更快。
摩托车的引擎声咆哮着,试图从侧翼包抄过来。
车斗上的机枪哒哒哒地扫射。
子弹在他左右犁出一道道土线。
和尚一个鱼跃,扑到一片乱石堆后。
子弹打得石头火星乱溅,碎石子崩在脸上生疼。
他喘着粗气,听着摩托车越来越近,计算着距离。
猛地,他探身出去。
驳壳枪几乎是对着那冲过来的摩托车头灯方向。
啪!啪!啪!
一口气打光了弹匣里剩下的子弹。
摩托车灯猛地熄灭了一盏,机枪射击也顿了一下。
和尚趁这机会,再次跃起。
像头受惊的麂子,三窜两跳没入了更深的黑暗里。
他把鬼子的嚎叫和混乱的枪声彻底甩在了身后。
魏和尚脚底下像是踩着风火轮,可心里头直发沉。
子弹袋瘪得厉害,手榴弹兜子也空了。
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摩托车嗷嗷叫。
还有四下里乱晃的探照灯光柱。
他牙花子都快嘬出血了。
这他娘的要是被撵上,非得打成筛子不可!
正没抓没挠的时候。
前面一排破房子后头突然传来一声低喝:
和尚!这边!快!
是江呆子!
和尚心里头咯噔一下,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铆足了劲猛蹿过去,一个闪身绕过墙头。
就见江岳正半蹲在一处断墙根底下。
手里麻利地倒腾着几根细线和最后两颗手榴弹。
地上还躺着个刚断了气的伪军。
衣服已经被扒了一半。
看见和尚冲过来,江岳手指头一勾。
把引线往断砖上一挂,低吼一声:
两人猫着腰,贴着墙根猛跑出去没多远。
身后就爆起轰!轰!两声巨响。
夹杂着砖石垮塌和几声猝不及防的惨叫。
追兵的叫骂声和脚步声果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给搅乱了。
暂时被拦了一下。
和尚喘着粗气,抹了把脸上的汗和泥:
队长!没…没子弹了!彻底打光了!
江岳脚步没停,反手就从背上摘下一支三八大盖。
塞到和尚怀里:
拿着!
和尚接过来一摸,枪身上还带着点湿黏的热乎气。
再瞥见江岳背上还挎着一支。
刺刀座上沾着暗红的血点子。
心里立刻明镜似的——
这准是队长刚才顺手来的。
这么跑不是法子,
江岳声音压得低,
鬼子不是傻子,前面肯定设卡子了。
后面的卡车摩托马上也兜上来,咱两条腿跑不过轮子。
那咋整?
和尚端着新到手的枪,心里踏实了点,可眉头还皱着。
江岳猛地停下,扯着和尚蹲到一道矮墙的阴影里。
黑灯瞎火,他娘的五官都看不全,谁认识谁?
他边说边飞快地从那个瘪下去的随身包里扯出两套灰扑扑、带着汗馊味的伪军制服。
把其中一套扔给和尚,
老规矩!赶紧换!
两人手脚麻利,三两下扒掉自己的外衣。
套上那身二狗子的皮。
和尚一边系着那不合身的扣子,一边嘀咕:
他娘的,这味儿可真冲……
少废话!能保命就行!
江岳已经把帽子压低了。
又把那两支带着血的三八大盖背好。
现在他俩看着就跟两个掉了队、慌里慌张的伪军没啥两样。
江岳一挥手。
没再往黑灯瞎火的小巷子里钻。
反而领着和尚,挺直了腰板。
硬是上了主路,不紧不慢地朝着与最初逃跑方向截然不同的地方走去。
身后的爆炸声和警报声还在响。
但似乎已经离他们有点远了。
两人混在伪军群里,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大路边缘小跑。
故意把腰弯得很低,喘气声拉得老长。
活脱脱两个被八路打散了魂、只顾逃命的怂包软蛋。
那身扒来的伪军皮又臭又不合身,磨得皮肉生疼。
但此刻却是最好的护身符。
就在这时,旁边车道上一辆轰鸣的日军卡车猛地减速。
轮胎碾过碎石,发出刺耳的声响。
最终在他们身旁一声停了下来。
副驾驶座的车窗摇下。
一个戴着战斗帽、面色焦躁的鬼子曹长探出半个身子。
用生硬的中文冲他们厉声吼道:
喂!你们两个!那边的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