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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锈味混着劣质脂粉的甜腻钻进鼻腔,这是长安琵琶坊特有的死亡气息。

三星堆烙印在右肩胛骨下灼烧,视网膜边缘的血色噪点嗡嗡作响。

“鬼琵琶”死士的弯刀藏在琴身里,音波利刃直钻脑髓,眼前尸山血海翻涌。

杜甫脖颈间李辅国的墨色毒纹疯狂搏动,他咳着血沫低吟《兵车行》,微弱诗魄勉强撑住我濒临崩溃的神志。

青铜钉门后传来张野狐不成调的嘶哑哼唱,每一个扭曲的音节竟与我骨血深处的三星堆烙印共振……

血锈味混着劣质脂粉的甜腻,像一条冰冷滑腻的毒蛇,悄无声息地钻进鼻腔,盘踞不去。长安琵琶坊特有的死亡气息,比先前那场暴雨还要无孔不入。后背紧贴着湿冷的夯土墙,寒气透过皮甲,丝丝缕缕渗进骨头缝里。右肩胛骨缝深处,那块该死的青铜烙印——三星堆神树扭曲的枝桠仿佛烧红的铁钎,正被无形的巨锤一记记狠狠凿打,每一次撞击都带着骨裂般的剧痛,直冲颅顶。眼前,视网膜的边缘,一片持续的血色噪点疯狂跳动,嗡嗡的低沉蜂鸣啃噬着残存的理智。

“老杜,”我声音压得比墙缝里渗出的寒气还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跟紧,别出声。”左手链刃锯齿轻轻摩擦着地面,冰冷的金属触感顺着手臂爬升,勉强压住烙印的灼痛。它贴着潮湿的地面,像条嗅到血腥的毒蛇,随时准备弹出致命一击。

身后,杜甫的呼吸粗重而艰难,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他刚从上一个修罗场逃出,脖颈间那墨色毒纹活物般搏动、蔓延,像无数条细小的毒蛇在皮肤下蜿蜒游走,深沉的墨色里,一点暗金的李辅国烙印如同恶鬼的眼睛,在昏暗中幽幽闪烁。他整个人绷得像一张拉到极限的劣弓,每一寸肌肉都在无声地叫嚣着恐惧和疲惫。

空气沉甸甸地压在胸口,粘稠得几乎凝固。琵琶坊深处,一阵阵不成调的、扭曲的琵琶声断断续续飘来。那声音刺耳至极,根本不是在演奏乐器,更像是用生锈的钝刀刮擦着朽骨,或者干脆就是指甲在粗粝的石板上来回抓挠。每一次刮擦的间隙,都夹杂着几声压抑到极致的呜咽,旋即又被粗暴的呵斥无情掐断。声音的来源,在坊内迷宫般结构的最深处——那个挂着斑驳“天音阁”匾额的房间。目标:张野狐。

系统提供的坐标模糊得像隔着一层血雾,断断续续指向那里。零碎的情报碎片在脑子里翻滚:安禄山的爪牙,正用尽一切手段逼这老头复原并“改编”《霓裳羽衣曲》。改编?狗屁!是要往这盛唐绝响里掺进某种令人作呕的邪异之物——与骊山华清宫那座该死的尸阵息息相关的东西。张野狐,这个大唐乐工之首,此刻不再仅仅是奏响仙乐的人,他本身就是一把钥匙,一把可能撬开尸阵秘密、带来一线生机的钥匙。

不能再等了。

“走!”我低喝一声,身体像一张拉满的硬弓骤然松开。霍家拳身法“碎星步”在脚下无声展开,贴着倾倒的桌椅、残破的隔断阴影,在湿滑泥泞的地面上疾掠。每一步落下,都轻如狸猫踏雪,又重如坠石入渊,紧绷的筋肉牵动着肩胛骨深处的烙印,痛楚如影随形。

左侧廊柱阴影里,两点微弱的反光一闪即逝。是眼白。一个藏在暗处的家伙,手里攥着短刀。链刃在黑暗中无声弹出,带着毒蛇吐信般的“嘶”声,锯齿刃口精准地绞上脆弱的喉骨。“喀嚓”一声闷响,微不可闻。温热粘稠的液体溅上旁边墙壁斑驳的飞天彩绘,那壁画上的仙子仿佛瞬间泣血。

右侧,一个倚在破酒桶旁假寐的汉子,耳朵忽然动了动。来不及了。我矮身掠过,手肘如攻城锤般狠狠撞在他肋下。“噗!”骨头碎裂的闷响。他身体猛地一挺,喉咙里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呃”,便软软瘫倒。链刃顺势回旋,在他落地的瞬间补上一击,确保死寂。空气里瞬间弥漫开更浓的血腥和呕吐物的酸腐气。

距离那扇紧闭的、布满青铜钉的“天音阁”大门,不足十步。湿冷墙上挂着的油灯灯苗,不安地跳动着,在门上投下扭曲的光影。门缝里,先前那刺耳的琵琶刮擦声,毫无征兆地——停了。

绝对的死寂。

心脏猛地一沉,仿佛骤然跌入冰窟。烙印的灼痛瞬间炸开!视网膜上的噪点疯狂闪烁,几乎连成一片血光!

不好!

念头刚起,死寂被彻底撕碎!

“哐当!哗啦——!咣!”

坊内所有门窗,像是被无形的巨手同时狠狠拽上!巨大的撞击声在狭窄空间里反复震荡、叠加,震得耳膜刺痛!紧接着,十几支火把“轰”地一下从四面八方的黑暗角落里同时亮起,刺目的光线如同无数柄烧红的匕首,狠狠扎进瞳孔!整个破败的琵琶坊瞬间被照得亮如白昼,纤毫毕现,也照亮了埋伏者狰狞的面孔。

油彩!一张张脸孔被涂抹得如同恶鬼,青面獠牙,怒目圆睁。他们身上穿着杂乱的皮甲,但手中拿着的武器却极其怪异——琵琶!形制扭曲的弯刀琵琶!琵琶身被粗暴地改造过,琴弦下方藏着森然的、弧度诡异的弯刀刃口!他们像一群从地狱爬出来的乐鬼,无声无息地封堵了所有的退路。火把的光跳跃着,映在那些冰冷的刀锋上,反射出幽蓝的、不祥的光。

“鬼琵琶”!安禄山搜罗江湖亡命徒和塞外凶徒秘密训练的爪牙!一个专门为“隐龙”量身打造的陷阱!

“杀!”为首的鬼面人喉咙里滚出一个沙哑的、毫无人气的音节。

死士们动了。不是杂乱地冲上来,而是诡异的同步!十几只手猛地按上琴弦,不是拨动,而是狠狠一刮!

“嗡——嘎——!!!”

无法形容的尖锐噪音瞬间爆发!那不是单纯的声响,是无数根烧红的钢针汇聚成的狂潮,带着实质般的穿透力,狠狠攮进耳孔,直钻脑髓!眼前的世界瞬间扭曲、崩塌!夯土的墙壁仿佛软化流淌,脚下的地面剧烈颠簸起伏!无数惨白的、扭曲的、尖叫的尸骸幻影从四面八方扑来,潼关尸河的腥臭、华清宫废墟深处那些惨绿色的鬼眼……所有深埋心底的恐惧画面被这魔音强行拉扯出来,在眼前疯狂闪现!

“呃啊!”杜甫在我身后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哼,身体猛地佝偻下去,双手死死捂住耳朵,指缝间瞬间渗出暗红的血丝!脖颈间的墨色毒纹疯狂蠕动,几乎要爬满他整张绝望的脸,那点暗金烙印灼亮得刺眼!

“老杜!”我目眦欲裂,链刃本能地旋身格挡。“铛!铛!铛!”三柄从刁钻角度劈来的弯刀琵琶被狂暴的链刃磕开,火星四溅!霍家拳·破阵鞭的刚猛劲力在链刃上炸开,勉强挡住物理攻击。

但音波,无处不在!无形的音波利刃无视了格挡,像无数冰冷的蛆虫,疯狂钻凿着我的意识壁垒!右臂!那条已经开始琉璃化的右臂,此刻如同被无数根烧红的细针同时穿刺!三星堆的神树纹路应激般从皮肉下浮现出来,在琉璃化的灰白皮肤下闪烁着极其微弱的淡金光芒,疯狂抵抗着精神侵蚀。这抵抗带来的是更深、更尖锐的撕裂痛楚,仿佛灵魂被寸寸扯开!

“左边!”杜甫嘶哑的声音带着血沫喷在我耳边,气若游丝,却精准得如同尺量!一股冰冷的杀意从左侧死角袭来!音波幻象干扰了感知,他的示警救了我!

身体近乎本能地向右侧硬拧!肩胛骨撕裂般的剧痛几乎让我昏厥!链刃来不及收回!只能拧身!

“嗤啦——!”

左肩猛地一凉,随即是火辣辣的剧痛!皮甲被撕裂!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豁开,温热的鲜血瞬间涌出,浸透了半边衣襟!那柄弯刀琵琶几乎是贴着我的肋骨擦过,带起的劲风刮得皮肉生疼!

系统警告的血红字迹猛地撞入眼帘:【群体干预(鬼琵琶死士)→熵增风险+15%!琉璃化加速(左肩新增)!】冰冷的提示音如同丧钟。

剧痛和系统的警告像两盆冰水,反而浇熄了部分魔音带来的狂乱。眼角余光瞥到杜甫,他正死死咬着牙,嘴唇被咬破,鲜血顺着下巴滴落。他双手死死按着耳朵,身体筛糠般颤抖,却猛地吸了一口气,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是《兵车行》!不再是先前刑场那般狂暴的嘶吼,而是低沉、破碎、带着血沫的呜咽,每一个字都像从他破碎的肺腑里艰难抠出来!这微弱到几乎被魔音淹没的诗句,却如同一股滚烫的暖流,带着潼关溃败的尸山血海、带着对吃人世道最深的控诉,狠狠撞进我濒临崩溃的意识!精神上那无形的冰层被砸开一道裂缝!

“呃——!”我喉咙里爆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被魔音侵蚀得迟滞的意识瞬间清明了几分!抓住这转瞬即逝的喘息,链刃化作一道狂暴的黑影!“破阵鞭·千军破!”

链刃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以我为中心横扫!不再是精准的点杀,而是最原始的力量倾泻!铛!铛!噗嗤!金铁交鸣和骨肉碎裂声混杂!两个扑得最近的鬼琵琶死士被狠狠抽飞出去,弯刀琵琶脱手,胸膛塌陷!血雾在火把光下爆开!

更多的鬼琵琶围了上来,弯刀映着火光,劈头盖脸地砍下。魔音依旧,但杜甫那微弱却坚定的诗魄共鸣,像一根无形的绳索,勉强维系着我摇摇欲坠的理智。链刃在身前泼出一片死亡的光幕,金铁撞击声密集如雨。每一次格挡、每一次挥砍,都牵动着左肩新添的伤口,鲜血汩汩涌出,顺着胳膊流下,在琉璃化的右臂上蜿蜒,与那灰白色的冰冷皮肤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三星堆纹路在琉璃下明灭不定,每一次闪烁都带来更深沉的胀痛和灼热。

血珠和汗珠混在一起,模糊了视线。视网膜边缘的血色噪点仿佛要吞噬整个视野。不能停!停下来就是死!身后是杜甫!是那把通往尸阵秘密的钥匙!

身体在狭窄的空间里腾挪闪避,每一步都踩在生死的刀锋上。碎星步的精妙被压榨到极致,借着倾倒的案几、半塌的屏风作为支点,险之又险地避开致命的合击。一个鬼琵琶死士从头顶的残破阁楼跃下,弯刀带着下坠的巨力劈落!我侧身拧腰,链刃毒蛇般向上反撩!

“游龙锁·逆鳞绞!”

链刃的锯齿精准地缠绕住对方持刀的手腕,猛地发力反拧!“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弯刀脱手!链刃顺势上抹,割开了他的喉咙!温热的血雨当头淋下。

代价紧随而至!右臂琉璃化部分猛地传来一阵剧烈的、仿佛冰层炸裂的锐痛!原本只是蔓延到手肘的灰白色,瞬间又向上侵蚀了寸许!三星堆的纹路如同烧熔的青铜,在琉璃下清晰凸起,纹路的边缘甚至刺破了皮肤,几滴粘稠的、带着微弱青铜光泽的血珠渗了出来!【琉璃化加速!局部神经传导延迟10%!物理法则侵蚀风险+5%!】系统的警告冰冷刺骨。

动作不可避免地为之一滞。就这一滞的空隙,两道鬼魅般的身影从两侧死角扑出!弯刀划出致命的弧线,一取咽喉,一取腰腹!避无可避!

“崴兄——!”杜甫嘶哑绝望的喊叫在身后炸响!

千钧一发!一股微弱却不容忽视的精神力量猛地撞入我的意识!是杜甫!他放弃了所有的防御,双手猛地离开耳朵,十指张开,死死指向那两个偷袭者!他脖颈间的墨色毒纹瞬间暴起,如同无数黑色的蚯蚓在皮肤下疯狂窜动,那点暗金烙印亮得如同烧红的小太阳!他张着嘴,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一股纯粹的精神冲击,带着他所有的恐惧、愤怒和守护的意志,狠狠撞向那两个死士!

噗!噗!

那两个死士的动作猛地一僵!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脑门上,覆面下的眼睛瞬间失焦,浑浊的瞳孔里幻影丛生!劈落的弯刀出现了致命的偏差!

足够了!我强忍着右臂撕裂般的剧痛和迟滞感,身体像折断般向后猛仰!两柄弯刀贴着我的鼻尖和腰腹划过,冰冷的刀气激得汗毛倒竖!链刃在地面一点,身体借力向后滑出数尺,重新拉开距离。

“咳咳咳…呃…”杜甫猛地喷出一口黑血,身体软软向后倒去,靠在冰冷的墙上,脸色灰败如纸,脖颈间的毒纹黯淡下去,搏动变得微弱而紊乱。刚才那一下,几乎耗尽了他残存的所有力气和精神。

“老杜!”我的心猛地揪紧。怒火混合着冰冷的杀意,如同岩浆般在胸中炸开!三星堆烙印的灼痛被这股狂暴的意志暂时压过!链刃在我手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就在这时——

“唔…呃…呵呵…啊…啦…”

一阵嘶哑、扭曲、完全不成调的哼唱,突兀地从那扇紧闭的、布满青铜钉的“天音阁”门后飘了出来。

哼唱声断断续续,气若游丝,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穿透力。不是人的声音,更像是什么东西在用砂纸摩擦着朽木。每一个扭曲的音节都像是生锈的齿轮在强行咬合,艰涩、滞重。这声音响起的刹那,围攻的鬼琵琶死士们动作猛地一顿,覆面下的眼神似乎闪过一丝本能的惊惧。

更诡异的是,这嘶哑的哼唱,每一个颤抖的尾音落下时,我右肩胛骨深处的三星堆烙印,那灼烧般的痛楚深处,竟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共振!

嗡…

烙印深处,仿佛有一根沉睡的青铜弦,被这不成调的魔音强行拨动了。一种源自血脉、源自骨骼最深处的共鸣感,伴随着烙印剧烈的灼痛,席卷全身。眼前那些鬼琵琶死士狰狞的油彩脸孔、闪烁的弯刀寒光,似乎都模糊了一瞬。

门就在眼前。布满铜绿和黑褐色可疑污渍的青铜钉,在火把下反射着幽冷的光。门缝里,那嘶哑的哼唱如同冰冷的毒蛇,丝丝缕缕地钻出,缠绕住心脏。

链刃在我手中发出低沉的嗡鸣,锯齿刃口上,血珠缓缓滴落。

链刃的嗡鸣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锯齿刃口上,粘稠的血珠缓缓拉长、滴落,砸在脚下泥泞里,晕开一小团更深的污黑。门缝里溢出的嘶哑哼唱,每一个扭曲的音节都像生锈的铁钩,狠狠刮擦着紧绷的神经,更在右肩胛骨深处那块滚烫的烙印上激起一阵阵诡异而清晰的共振。那感觉,仿佛有一根沉睡在骨髓深处的青铜弦,被这非人的魔音强行拨动了,带着灼烧灵魂的痛楚,嗡嗡作响。

“装神弄鬼!”喉咙里滚出压抑的低吼,像受伤野兽的咆哮。不能等!杜甫的气息就在身后,微弱得如同风中的残烛,每一次艰难的喘息都牵动着我的心弦。左肩的伤口火辣辣地疼,鲜血浸透了半边衣襟,黏腻冰冷。三星堆烙印的灼痛与魔音的共振交织,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和火炭同时在血肉里搅动。视网膜边缘的血色噪点疯狂闪烁,几乎要将视野彻底吞没。

没有选择,唯有向前!

“碎星步·踏虚!”左脚猛地蹬地,脚下的湿泥和碎裂的瓦砾轰然炸开!身体化作一道离弦的箭矢,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直扑那扇布满污秽青铜钉的厚重木门!目标:门轴最脆弱的上端连接处!

围攻的鬼琵琶死士似乎被门内那不成调的哼唱摄住了心神,动作迟滞了半拍。但为首那个覆面狰狞的头目猛地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哨!离门最近的两名死士瞬间惊醒,眼中凶光爆射!他们一左一右,如同两堵移动的铁壁,手中的弯刀琵琶划破空气,带着凄厉的尖啸,交叉斩向我的腰腹!角度刁钻狠辣,封死了所有闪避的空间!

“滚开!”链刃在冲刺中已然如毒龙般昂首!霍家拳·破阵鞭的狂猛劲力灌注其中,链刃不再是柔软的锁链,而是一条绷直了筋骨、蓄满了毁灭力量的钢铁巨蟒!“双龙出海!”

“铛——!!!”

震耳欲聋的爆鸣!火星如同烧熔的铁水般狂猛地四溅开来!链刃的锯齿刃身狠狠砸在交叉劈来的两柄弯刀之上!狂暴的力量对冲,空气仿佛都被挤压得发出一声哀鸣!巨大的反震之力顺着链刃凶猛地倒灌回来,右臂的琉璃化部分瞬间传来令人牙酸的“咯吱”声,灰白色的皮肤下,三星堆的金色纹路如同被激怒般剧烈闪烁、凸起!剧痛排山倒海!

那两名鬼琵琶死士更是如遭雷击!覆面下喷出血雾,双臂发出清晰的骨裂声,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向后狠狠倒飞出去,重重撞在两侧的夯土墙上,激起大片烟尘,生死不知。

代价是沉重的。强行硬撼带来的巨大迟滞,给了其他死士绝佳的机会!至少三柄弯刀从不同的角度,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毫无阻碍地劈向我的后背、后颈和右腿!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冰水,瞬间浇透了整个后背!

“崴兄!”杜甫嘶哑绝望的呐喊带着破音。

躲不开了!三星堆烙印在剧痛和死亡的威胁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金光!视网膜上,血色的系统警告瞬间被刺目的金红覆盖:【极限闪避预载!能量透支!】身体的本能超越意识,在不可能中强行拧转!

“嗤啦!嗤啦!”右腿外侧皮甲撕裂,冰冷的刀锋划过皮肉,带起一溜血珠!后颈一凉,一缕断发飘落!最致命的一刀,贴着脊椎骨划过,冰冷的刀气刺得骨髓生寒!

剧痛和迟滞感让身体失去了平衡,前冲的势头变成了失控的踉跄。目标就在眼前——那扇布满青铜钉的厚重木门!没有时间调整!借着最后一点前冲的余势,左臂灌注全身仅存的力量,拳头紧握,三星堆的金光在拳锋上凝聚成一点刺目的寒星!目标,门轴上方!

霍家拳·惊雷锤!

“给老子——开!”

“轰——咔——嚓——!!!”

拳头狠狠砸在门轴与厚重门框连接的脆弱木质结构上!凝聚了全部力量与三星堆金光的一击,爆发出开碑裂石般的恐怖威能!坚硬的木料在拳头下如同腐朽的烂泥般瞬间凹陷、炸裂!无数尖锐的木刺混合着潮湿的碎屑如同霰弹般向后喷射!伴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巨大木结构扭曲断裂的呻吟!

那扇沉重的、布满青铜钉的厚木门,并没有被“推开”,而是门轴连接处被这一拳彻底砸得粉碎、撕裂!整扇门带着门框上方崩裂的碎木和簌簌落下的灰尘,如同被攻城锤正面轰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巨响,猛地向内倒了下去!

“轰隆——!”

烟尘混合着陈腐发霉的气味如同巨浪般扑面而来!

门,开了!

门内景象瞬间撞入眼帘!

没有想象中富丽堂皇的“天音阁”,只有一片狼藉的昏暗。破碎的乐器残骸散落一地——断了弦的琵琶、裂开的笙箫、踩扁的鼓面。空气中弥漫着更浓重的血腥味、汗酸味,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金属锈蚀混合着腐败甜腻的怪味。

中央,一根粗大的石柱矗立。上面,用浸透血迹的粗铁链,锁着一个人形。

不,那几乎不能被称之为人了!

张野狐。

曾经名动天下的大唐乐工之首,此刻形销骨立,如同一具披着破碎人皮的骷髅。他身上的衣物早已褴褛不堪,沾满了黑褐色的污垢和暗红的血痂。枯槁的身体被铁链紧紧勒着,勒进皮肉里,能看到紫黑色的淤痕和溃烂的边缘。他低垂着头,花白、沾满污秽的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

吸引所有目光的,是他的双手。

那曾用来拨动仙音、倾倒众生的十根手指,此刻血肉模糊!指尖皮开肉绽,露出森白的指骨!鲜血早已凝固成紫黑的硬痂,但新鲜的、暗红的血珠,正顺着他微微颤抖的指骨,一滴、一滴……缓慢地滴落在身前地面一块巴掌大小、布满裂纹的焦黑玉板上。

玉板温润的质地被污血覆盖,只能从边缘看到它原本的色泽。正是霓裳曲谱的残片!

他干裂、布满血口的嘴唇微微翕动着,喉咙里发出那持续不断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哑哼唱:“唔…呃…呵…啦……” 不成调,无意义,每一个音节都扭曲变形,带着一种灵魂被撕裂的痛苦和麻木。

随着这哼唱,他血肉模糊的指尖,正以一种极其缓慢、却带着诡异韵律的方式,在那块布满裂纹的玉板光滑面上……无意识地刮擦着。每一次刮擦,玉板内部都似乎有微不可察的幽光一闪而逝。随着这幽光闪烁,他指尖的伤口被牵动,更多的血珠渗出、滴落。

更令人心悸的是,当门被砸开的巨响和光线涌入的瞬间,张野狐那不成调的哼唱猛地拔高了一个诡异的调门!一股无形的、冰冷刺骨的波动以那块玉板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嗡——!

右肩胛骨深处的三星堆烙印如同被投入了滚烫的油锅,瞬间爆发出难以忍受的剧痛!烙印深处那股与哼唱的共振感骤然增强!仿佛有无数根青铜弦在骨髓里疯狂震颤!眼前的世界再次剧烈晃动,墙壁上那些斑驳的飞天彩绘仿佛扭曲成了哀嚎的鬼影!

“呃啊!”身后的杜甫发出一声痛苦压抑的闷哼,显然也受到了这股诡异力量的冲击。

“张大家!”我强忍着烙印的剧痛和精神的震荡,一步踏入门内烟尘弥漫的狼藉之中,链刃横在身前,目光死死锁住石柱上那个非人般的身影,以及他指尖下那块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玉板。

张野狐低垂的头颅极其缓慢地、仿佛承受着千钧重负般抬了起来。

那是一张怎样恐怖的脸啊!深陷的眼窝如同两个黑洞,里面几乎看不到眼白,只有一片浑浊、死寂的暗红。颧骨高高凸起,脸颊深深凹陷,皮肤干枯蜡黄,布满污垢和血迹。他浑浊的、死气沉沉的眼珠似乎转动了一下,极其艰难地聚焦在我身上。

一丝微弱的光亮,如同风中残烛,在那死寂的眼底深处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随即,巨大的、深入骨髓的恐惧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那点微光!

他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丝气若游丝、却充满了极致惊惧的嘶鸣:

“快…走…曲…已成…魔…听…不得…啊——!!!”

最后一个“啊”字尚未完全出口,就变成了凄厉到非人的惨嚎!他浑浊的双眼猛地瞪大到极致,眼珠几乎要凸出眼眶!那点残存的恐惧瞬间被无边无际的痛苦和疯狂取代!

他猛地低下头,不再看我,而是死死盯住手中那块焦黑的玉板!血肉模糊的十指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骤然加速!不再是缓慢的刮擦,而是疯狂地在玉板光滑的表面上抓挠、抠挖、敲击!动作癫狂而毫无章法!指甲与玉石表面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每一次动作都带起一片飞溅的血肉碎末!

随着这疯狂的举动,那块原本只是偶尔闪过幽光的玉板,骤然爆发出妖异的紫黑色光芒!光芒剧烈波动,如同活物般在玉板内部疯狂冲撞!伴随着这光芒,一股更强、更尖锐、更混乱的无形音波如同爆炸的冲击波,以玉板为中心猛地向四周炸开!

“嗡——嘎——!!!”

这一次的魔音,不再是之前的无形利刃!它仿佛拥有了实质的破坏力!空气中荡起肉眼可见的、紫黑色的扭曲涟漪!地面细小的碎石和灰尘被瞬间震得悬浮起来!两侧墙壁上本就残破的壁画如同被强酸腐蚀般,彩绘簌簌剥落,露出下面灰败的底色!几件本就脆弱的乐器残骸“咔嚓”一声被震得粉碎!

噗!噗!

门外几个试图冲进来的鬼琵琶死士首当其冲!他们像是被无形的巨锤正面砸中,覆面下喷出大股血雾,身体如同破麻袋般向后倒飞出去,撞在墙上没了声息。

“呃!”我闷哼一声,感觉五脏六腑都被这混乱的音波狠狠搅动,喉头一甜,一股腥甜涌上!三星堆烙印的剧痛和共振感瞬间被推至顶峰!眼前紫黑色的光晕狂闪,无数混乱、疯狂的幻影碎片在脑海中爆炸:尸山血海在燃烧,华清宫废墟的鬼眼裂开血盆大口,无数扭曲的、哭泣的、尖啸的怨魂面孔扑面而来!

系统警报尖锐到撕裂耳膜:【熵增失控!高维污染源激活!物理法则侵蚀风险:30%!强制压制!】视网膜上金红色的警告疯狂闪烁。

“崴兄!”杜甫的嘶喊带着泣音,他挣扎着想冲进来,却被门口狂暴的音波余威逼得连连后退,脖颈间的毒纹疯狂搏动,暗金烙印的光芒明灭不定,似乎在竭力抵抗这恐怖的精神侵蚀。

张野狐还在疯狂地抓挠着玉板,十指已是白骨森森,鲜血淋漓!玉板上的紫黑色光芒越来越盛,表面那些细微的裂纹如同蛛网般迅速蔓延、扩大!每一次抓挠,都仿佛有更多的、充满怨毒和疯狂的意志被注入其中!那不成调的哼唱早已变成了野兽般的、纯粹发泄痛苦的嘶嚎!

不能让他再继续下去了!这玉板,这魔音,正在失控的边缘!它会毁了这里的一切,包括张野狐仅存的最后一点神智,甚至可能波及整个长安!

“毁掉它!”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混乱的脑海。

链刃在我手中发出凶戾的嗡鸣,锯齿刃口对准了张野狐手中那块散发着不祥紫光的焦黑玉板!右臂的琉璃化部分传来冰裂般的剧痛,三星堆的金光在皮肉下疯狂流转,对抗着侵蚀的同时,也将力量强行灌注到链刃之上!霍家拳的刚猛劲力在链刃尖端凝聚成一点刺目的寒芒!

“张大家,得罪了!”我低吼一声,身体在狂暴的音波冲击中强行突进!链刃如同毒龙出洞,带着撕裂一切的决绝,直刺那块妖异的玉板核心!

(第81章:琵琶鬼哭夜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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