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刚才写好的文书打印了出来,单手抛给俞洛。
俞洛稳稳的接过,神情有些恍惚,她单手紧紧的攥着那一叠纸张,没有立即翻看,而是默默地盯着我。
她的眼神之中包含着很多东西,我一时之间居然没有看懂。那种像是饱含着激动,欣喜,又带着些惆怅,忧虑并且还有着一些悲哀与深情的目光,让我看不透她的想法。
“谢谢。”最终俞洛道了谢,推门而出,没有再说别的。
对于俞洛的道谢,我有些莫名其妙。
我们本就是互惠互利的关系,为什么要和我道谢呢?
零点钟声敲响之时,我才处理完办公室里所有的文书和堆积的工作,关门准备离开办公室前,我的手机发出了有新信息的提示音。
是李叔的答复。
对于我之前上交的那些疑问,李叔给予的回复是:准许调查,私下而为,注意保密。
李叔同样也在追查一些事情,对于我所提出的那些,只说能提供一些相关的信息,要等他手头上的工作结束之后才有时间一起帮忙调查。
对于这个命令,我欣然接受。
至少李叔说了会帮忙,而不是全然抛给我,只不过要晚一些加入而已。
作为人间的守界使,李叔工作繁忙也是应当的,毕竟人族比起以前数量增加的可不止一两倍,事情多,处理起来麻烦复杂也很正常。
办公室的灯被我随手摁灭,抬手推门准备出去的时候,我才想起来,自己差点忽略了已经和俞洛转换身份这件事。
那么,现在我就不能从正门这里出去了。手上拐了个弯,我往回走到了边上休息室的门口,推门走了进去。
刚才说过的出发时间是两点,而现在刚过零点,这个时间点,显然是应该在做准备工作的。要去冥界,接着再转渡到鬼界,要商讨裁定的计划还很多。这个时间节点,我还是不出现打乱俞洛计划的好。
这么想着,我就在休息室里躺了下来,意念自然而然散播而出,感受了一下局里现在的情形。
三位准备行程的人员在开小会了。
顶着我样貌的俞洛,像模像样的坐在主位,戏演的十分的得心应手。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窥探,俞洛向空处望了望,轻轻歪头,像是在和我打招呼。
一种被抓包的感觉让我一下子收回了意念,没再敢继续看着他们,转而搜寻自家大哥的身影。
沈辞安在痕检科那边慰问,分发夜宵,笑盈盈的模样,得到了周围之人真心的拥戴。
局里没有我,也不是转不起来嘛。我的心里骤然升起一股惆怅。
是我之前太过于担忧,都忘了我手底下这群人啊,本来就不是什么需要金贵养着的娇花。
他们从风浪里来,即使安逸了一段时间也不会失去原本的能力,不会变成只会躲在别人身后寻求保护的弱者的。
借着黑暗,我在床沿边坐下,梳理起遇到的事件,排列着处理次序。
纵火案的行程是最要紧的,而其余的,沈辞安应该能够处理了,不需要我再插手。
那么,现在,神族那边的委托以及调查他们族里内鬼的事件,还有看顾半妖血脉的沈辞安,这两件事是最重要的。
说不定,这是同一件事。
仙族那边,因为以前的过节,我不好直接过去,但守着自家大哥,守株待兔,倒也不用特别着急。
这事儿本来也急不得,没必要在今天就弄出个结果,可以先放一放。
其次,有关肖览山施展过的那个诅咒,以及他使用过的术法,带有相应属性死去的人,都需要再次调查。
这个问题,事关我从前缺失的那一段的记忆,查起来会有些麻烦。
最后,才是公司里筛查人员、内部结构,以及完成训练模拟器的任务。相比之下,这倒是最容易解决的问题了,只不过要费一些时间。这些事情白天干就好了。
一顿思考下来,果然还是应该先查查肖览山那案子遗留下来的问题。
我忽然回忆起在孙卫关的心狱里见到的场景,被指使杀害的那几个人,都是不同的属性的来着。那其中有个女子,就是火属性的。
这件事和这一回的纵火案,会有什么关联吗?
凌晨一点不到,大马路上没什么人,倒是个合适的时机可以去查探一下,肖览山之前被诓骗着,布置下的那些死亡阵法。
楚然娟死亡现场的那个阵法我见过,是残缺的,已经看不出什么了,但边上那个封闭小空间里阵法是完整的。凭我的记忆可以描绘出来。
我闭上双眼,凭空描画起了记忆里的那个小型的传输阵。
阵法复刻成型之时,散发出的空间波动并不算强烈。这代表,那个使用术法的人在空间阵法上的造诣并不高,是个初出茅庐的新手。这意味着,这个阵法所能传输的距离有限,最多,不会超过两公里。
有了具体范围,找起来就很方便了。
我之前猜测过的孙晓小的死亡地点,那个地方如果有同样的阵法的话,那么阵眼应该也在两公里的范围之内。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从楚然娟的死亡地点,也就是那栋公寓为圆心的两公里之内的范围里,在当年,只有三处符合条件的,人迹罕至具备投湖自杀后不被立即注意的地方。
那几个位置,现在,分别是最靠近市中心的繁华东水湖,靠近北边的尽山湾,以及最南边的那一户,私人鱼塘,天凌迹。
那一户私人鱼塘不好查,24小时营业,外围多的是熬夜的钓鱼佬,中心则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员。那边前几年建了个会员制的奢华场所,夜夜笙歌,载歌载舞,越是深更半夜越是热闹的很。
东水湖倒是靠近我自己住的房子。
那么,今天,还是先去北边看看。
尽山湾整体是一处很辽阔的湖山群岛,处于海洋和陆地的交汇之处,冲击而出的平台,现在是一处很有名的旅游地。大晚上还有轮船在港口附近,似乎正准备接纳一批人员去往另一个岛屿的最佳视角,看一场烟火秀。
我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水岸边。
港口有一艘大船已经出发,最顶层的甲板上,一个穿金戴银的小伙子搂着一位身材火辣的女子,迎着风,眺望远方,惬意洒脱。
我走至水边时,正好同那位小伙子打了个照面。
本来这个距离,应该没人能看到岸边的。许是他在高处,视线开阔吧。
那人在我一出现时间就发现了我的存在,有些震惊在这个时间点突然出现在岸边的怪异行为。
感受到身上汇聚的视线久久不散,我抬头,也看向了那个一直注视着我的人。
这人……我好像见过。
是那天寿宴上,和哥站在一起的那个小年轻。貌似,是和我爸开创公司那一代的是兄弟之一的后代吧。算起来我们应该是世交。
出门之时的我为了掩人耳目全副武装,戴了口罩,帽子,眼镜,穿了件大的风衣盖住了自己的身形。对面这人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我。
他此时的气质与寿宴上的那副社会精英没有截然不同。这穿着打扮,妥妥的一个纨绔浪荡的世家公子。
“何少?你看什么呢?这里好冷啊,我们进去吧。”敏锐的听力让我轻而易举的听到那大船甲板上,身形妖娆女子撒娇一般的话语,听的人骨头酥酥的。
而这女子叫出口的称谓,与我知晓的信息一点都不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