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特定的死亡人员,火势范围,显然不是什么漫无目的的随机杀人,而是有仇,特意来报复的。
所以,凶手的锁定范围,便能大大的缩小。
不是人族自己人干的,也不是意外天灾,那就是异族。而和这个案子相关的人里,不就正好有一个,半个月前,死去的人吗?
鬼族,也一样是人界的异族之一呢。
“你跟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沈辞安立即点头,难得的露出了一个像是掌控一切般的诡异笑容。
“嗯?所以,你们锁定大致凶手是什么情况了?”我一听这语气,八成他们是已经找到凶手了。
这次纵火的凶手,现在的状态,应该不是活人。或者,更加确切的来讲,凶手在诱发这场案件的时候,就已经是死去的状态了。
“嗯,大概有九成概率,不会错。”陆渊泽抢答,一脸似笑非笑。
“所以,难处是?”我问。
既然他们都已经锁定了作案的“东西”,那么,这个案子到底有哪里,称得上是麻烦,还非要在这种节骨眼上,找我回来呢?
陆渊泽说起了风凉话,笑得贱兮兮的,“这不接下来就要说到了吗,干嘛这么着急?啊……痛~”
结结实实的挨了沈辞安一掌的陆渊泽,脸立马皱了起来,表情夸张的撒起了娇,接着,得到了一个眼刀,陆渊泽立刻乖乖坐好,不作妖了。
墨儿默默低头,假装看不见对面这两人的“打情骂俏”,一脸尴尬。
我看得满脸嫌弃。
我错了,应该把他们两个隔开的,这会开的,真是一言难尽。
我在心底默默吐槽。下次规章制度里,一定要加一条,不允许办公室恋情,看着实在是太碍眼了。
要是真有人谈恋爱了,就把一个外派出去,让两个人工作时间遇不到一起,不然影响形象不说,太影响其他人的心态了。
“在死去的人里找,主要也还是那几个有血缘关系的,也就那五个人里挑么,很快就锁定了有问题的人。”沈辞安主讲,声音平静,丝毫没被陆渊泽那一脸崇拜欣赏的眼神影响到。
听到这个数字,我眉头一跳。
果然他们几个也早就注意到了,那个被警方草草带过的,据说是不幸病死的,简姓老太太。
墨儿貌似也被点醒过,这会儿收起了方才的怪表情,一脸严肃的看向我,似乎是有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眉头微蹙,略显忧郁。
在这个据说是纵火的案子里,这位简姓的老太太,显然是最无辜,最没有关联的人。可偏偏,她却是十有八九的,罪魁祸首,的确是让人觉得,这个世界太魔幻了。
可,有时候,有些东西,是没有办法看表面的。
俗话说,人心都还隔肚皮呢,只执着于表象的话,很多罪恶,就都会被忽略。
这里是现实,从不是什么童话。
披着羊皮的狼,双手沾满血腥的罪恶者,永远都不会大大咧咧的直白的冲到你面前告诉你,他就是作恶的那个。
“去翻过尸体了?”我垂眸问,避开了墨儿有些忧伤的眼神。
“嗯。”沈辞安回答。
“查到了什么?”我又问。
“查到了一个空壳,尸骨还在,尸体也还没有完全腐烂,但它已经形成了,满身的怨气,拥有实质性的攻击力,一整个就像张牙舞爪的怪物一样,见到活人就攻击。”这一次,回答我的是陆渊泽,极其严肃的正襟危坐,眉头半拧,显示着他的重视。
“然后呢?”我隐隐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然后,它,跑掉了。”沈辞安又舔了舔嘴角。
“!!!”我顿时瞪大了双眼。
什么玩意儿?
让这么危险的东西,跑掉了?
在我像是要吃人一样的目光中,陆渊泽神情自若,还翘起了二郎腿,“别担心,跑掉之前,它已经被我们伤到了,至少短时间之内,不可能害人了。”
并没有被安慰到,好吗?
那东西,被伤到了,并不代表它对普通人而言,就绝对安全,只是伤人的风险性降低了一些,而已。
“所以,难点是?”我压下脾气,有些无奈的再次询问这个话题。
“它逃去的地方,有点,难办……”墨儿弱弱的插了进来。
我眨巴眨巴眼睛,转头看着墨儿,一时之间没明白她的意思,追问道,“逃去了哪里?”
“自然是它该去的地方。”陆渊泽长腿一抬,直接架上了桌面,一副准备松快一下,接着大干一场的样子。
我好像明白了,“你们是想,直接去那些东西的老巢,把它抓回来?”
“嗯。”陆渊泽从喉咙里发出了低沉的应答声。坐在陆渊泽对侧的墨儿立即点头,眼里有些跃跃欲试,就像是准备出门旅行一般的渴望。
沈辞安抿着唇,没有加入对话,脸色似乎不太好,略显苍白。
“在……鬼界?”我面色平静,试探性的问道。
陆渊泽眉头一挑,看向面色有些苍白的沈辞安,轻声开口,“看吧,我就说,她肯定知道。”
我听见陆渊泽带着调侃的话语声,悠悠然的响起,“你的这位看着和易碎花瓶一样的小妹妹啊,可比你想象中的,更博学,也更厉害。”
陆渊泽说着注意到了沈辞安的异常,放下自己架的老高的双腿,站起身靠近他,抬起一只手,轻拍沈辞安一侧的肩膀安抚着,另一只手半拉半拽的想让他先坐下。
沈辞安的脸色似乎缓和了些,可眉头却皱的更紧了。他侧过脸,看向我的眼神,充满着担忧,夹杂着一丝陌生感,但好在没有带着明显的疏离和抵触之意。
作为名义上我的“哥哥”,沈辞安担忧我的安危。而现在的我,于他而言,又太过陌生了。
毕竟,世上有哪个正常人足不出户,就知道那么多奇闻异事,还会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和……术法呢?
我之前不小心表现出来的武力值,前两天因为情况紧急不得已在他面前动用的空间转换能力,再加上今天,对于各个异世界存在的了如指掌,让沈辞安,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
他还没有从之前的身份与观念中彻底转变过来。
之前的相处,让沈辞安一直将我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族“妹妹”摆在了需要被保护的这么一个位置上,即使小时候的我,就展现出比常人更敏锐的思维能力,他也依旧觉得,我是个处在大环境之下的“弱势群体”之一。
一连十几年的刻板印象,即使在后来,沈辞安偶然之间发现了我并不是弱不禁风的那种类型,起过怀疑,我们也说清楚过,但在发现查探的事件可能有极大风险的时候,他却依旧下意识的,觉得我是需要被保护在身后的那种“老弱妇孺”一类的存在。
并且,在我决定不再严防死守的隐瞒,而是慢慢透露出,我的一些在常人看来十分奇异的能力,和异常博学的知识储备量时,沈辞安的脑子,好像有点宕机了,就像吃撑没办法一下子消化那样,卡在一个膨胀到无法处理的休眠状态。
看向我时,他那有些异样的眼光,就是证据。
之前那剂预防针,看来还不够分量,得加量啊。还是,从他能接受的那个部分开始起吧。
慢慢来吧,这种事急不得。
我没有对沈辞安的忧虑做出反应,而是低头错开目光,面色凝重的思考起了另一件事。
鬼界啊鬼界,这才是一个,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