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五日清晨,晨曦微露,林晚青缓缓地掀开窗帘,清晨的寒气扑面而来。
她的目光落在窗棂上,那上面结着一层细密的冰花,宛如精美的艺术品。
透过窗户,她看到院墙外胡同里的槐树早已落尽了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直直地指向铅灰色的天空。
林晚青转身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取出一件崭新的藏青色中山装。
这件衣服是她特意为顾明泽制作的,她想象着顾明泽穿上它的样子,心中充满了期待。
“今天就穿这件吧,配上你那双三接头皮鞋,肯定好看。
”林晚青将衣服递给顾明泽,笑着说道。
顾明泽此时正在给自行车打气,听到林晚青的话,他直起身来,看了看那件中山装,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还是穿工装吧,晚一点厂里还有事呢。”
“不行!必须换!”
林晚青的语气坚定,她把衣服往顾明泽怀里一塞。
“你们机械厂的王书记要来,你可是副总工程师,得给我撑撑场面。”
顾明泽无奈地笑了笑,只好接过衣服。
当“君品男装”的红绸布被揭开时,一股淡淡的新木料和雪花膏混合的气味扑鼻而来。
玻璃柜里陈列着一件件精致挺括的羊毛大衣,挂得笔直,领口处别着银色的领针。
周姐正热情地给顾客介绍着:“这是出口转内销的款式,您看这垫肩多挺括,穿上肯定精神。”
顾明泽静静地站在角落里,目光落在妻子身上,看着她熟练地用皮尺量着顾客的肩宽。
她的指尖轻盈地在布料上滑动,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精准而优雅,仿佛在绘制一幅精美的画卷。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她的身上,照亮了她鬓角的碎发,那些发丝在阳光下闪烁着一层柔和的金光,让她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温暖而迷人的气息。
突然,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顾明泽的肩膀,他转过头,看到王书记正笑容满面地站在他身后。
王书记笑着说:“明泽啊,你这媳妇可不简单啊!咱们厂的工人都念叨着要来她这儿做件新大衣呢。”
顾明泽微微一笑,心中涌起一股自豪感。
他看着林晚青,只见她正朝他走来,鼻尖被冻得通红,却依然挂着淡淡的笑容。
“中午去聚仙楼吧,我订了包间。”
林晚青走到他面前,轻声说道。
顾明泽点点头,然后看着她伸出手,轻轻地掸了掸他肩头的绒毛,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他温热的脖颈。
那一瞬间,他似乎能感觉到她的体温透过指尖传递过来,让他的心头微微一颤。
他的目光随着林晚青的动作移动,落在了街上往来的行人身上。
有的人裹紧了旧棉袄,匆匆忙忙地走过,似乎急于逃离这寒冷的天气。
有的人则驻足在橱窗前,仔细地打量着里面展示的衣物。
北风呼啸着卷过新漆的门脸,将几片落叶吹得漫天飞舞。
然而,“君品男装” 四个字却在阳光下闪耀着温润的光泽,宛如林晚青此刻眼底的笑意一般,温暖而明亮。
傍晚时分,太阳逐渐西沉,林晚青站在收银台前,跟员工一起仔细地数着铁盒里的钱。
每一张纸币都被他们抚平,然后整齐地叠放在一起。
与此同时,顾明泽则站在店门口,帮忙将店门合上,发出“嘎吱”一声。
随着夜幕降临,暮色如轻纱般渐渐笼罩了整个胡同。
昏黄的路灯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亮,微弱的灯光洒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林晚青和顾明泽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影子被路灯拉得长长的。
一个冬日的周六,北风卷着零星雪花敲打着窗棂,顾家的客厅里却暖意融融。
煤炉里的火苗欢快地跳跃着,铝壶里的水在炉火的加热下,咕嘟咕嘟地冒着白色的热气,将窗户玻璃熏出了一片朦胧的水雾。
顾明泽刚把一块煤添进炉膛,就听到了院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自行车铃声。
他直起身子,拍了拍沾着煤灰的手,看到来人,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露出一个欣喜的笑容:“小晖回来了。”
林晚青正在客厅里整理设计稿,听到声音后,她抬起头,目光望向门口,眼中瞬间漾起了温柔的笑意。
还没等她起身,一个高挑挺拔的身影已经掀开了门帘,大步走了进来。
他的身上带着些许寒气,但那意气风发的神态却丝毫未减,让人不禁眼前一亮。
“爸,妈,我回来了。”
顾景晖脱下军绿色的棉袄,露出里面蓝色的毛衣。
他今年十七岁,身形却已经赶上了父亲。
只是肩膀还没那么宽厚,说话时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朗嗓音,却又比同龄人沉稳许多。
“冻坏了吧?快过来烤烤火。”
林晚青见状,连忙拉着双胞胎往旁边挪了挪,给大儿子腾出一个位置来。
顾景晖微笑着走过去,挨着煤炉缓缓坐下。他伸出双手,凑近炉边,感受着炉火的温暖。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屋里的弟弟们。
看到他们一个个都盯着自己看,顾景晖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微笑。
他顺手从裤兜掏出一把奶糖,然后对弟弟们说道:“给你们带的。”
双胞胎顿时欢呼起来,尤其是最小的林景轩,更是兴奋地挤到顾景晖的腿边,仰着那张天真无邪的小脸,甜甜地喊道:“大哥!”
顾景晖看着弟弟们开心的样子,心里也觉得十分温暖。
他耐心地将奶糖分给三个弟弟,甚至连坐在角落里的爷爷奶奶也没有落下。
当他把奶糖递给顾母时,顾母笑得合不拢嘴,眼角的皱纹都因为笑容而挤到了一起。
“还是小晖孝顺啊,上了大学还惦记着我们这些老家伙。”
顾母满心欢喜地说道。
林晚青:……
几颗奶糖而已,顾母这当奶奶的也太容易感动了点。
“瑶瑶没有回家吗?”
林晚青见只有大儿子一人回来,不禁有些好奇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