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压抑到极致的笑声终于从余扬紧咬的牙关中挤了出来,低沉、嘶哑,如同受伤野兽濒死的呜咽,在死寂的指挥室里空洞地回荡着。
他佝偻着背,肩膀剧烈地耸动,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癫狂,带着一种毁灭一切的疯狂意味,那不是笑,那是灵魂被彻底撕裂、被投入地狱业火中焚烧时发出的、最绝望的悲鸣!
“余扬!到底怎么了?!”周盛死死盯着余扬那双赤红的眼睛,心中警兆狂鸣。
余扬没有回答。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冲进来的每一个队员的脸,金发财的惊疑、李嘉园的凝重、孟渝淞的警惕边缘、宗秋的不明所以、拉姆的茫然恐惧、周盛针尖一般的视线……这些生死与共的面孔,此刻在他被鲜血和谎言浸透的视野里,却仿佛隔着一层猩红的、粘稠的毛玻璃。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咯咯作响,那被至亲之血和滔天谎言堵死的声带,似乎想说什么,想发出怒吼,想撕碎眼前的一切,但最终,只挤出几个破碎的、染血的字眼,如同从地狱深渊里刮出来的阴风:
“他们……用我妹妹……炼我……”
嘶哑破碎的字眼,如同从地狱裂缝里刮出的阴风,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狠狠砸在每一个队员的心头!
周盛身躯猛地一震,瞳孔骤缩,李嘉园倒吸一口冷气,脸色瞬间煞白,孟渝淞握刀的手青筋暴起,眼中喷出焚天的怒火,宗秋和拉姆金发财更是如遭雷击,难以置信地看向余扬那死寂空白、唯有赤红火焰在疯狂燃烧的脸。
用至亲之血……炼制血清?!
余扬的妹妹……竟是这“兵器”运转的燃料?!
这怎么……可能呢?!
巨大的悲恸与骇人的真相如同海啸,瞬间淹没了所有人。
然而,命运连让他们消化这惊天罪恶的时间都不给!
异变骤生!
指挥室外,那巨大空旷的主厅里,原本死寂的空气中,毫无征兆地响起一阵极其细微、却异常清晰的“咔哒…咔哒…”声。
声音冰冷、规律,带着一种金属摩擦的质感,如同生锈的齿轮在强行转动。
紧接着——
嗡!嗡!嗡!
指挥室外,巨大空旷的主厅里,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伴随着电流的嗡鸣骤然炸响,天花板几盏早已被尘埃覆盖的巨型应急灯,灯管内部的灯丝如同垂死挣扎的毒蛇,疯狂跳动了几下,骤然爆发出惨白刺目的光芒,将布满尘埃和死寂的指挥大厅照得一片雪亮,如同停尸房的无影灯!
几乎同时,指挥室正面墙壁上,那块沉寂如同墓碑的巨大主屏幕,猛地闪烁起来,雪花跳动,屏幕中心,一个刺眼的、如同流淌鲜血般的猩红倒计时数字,如同死神的狞笑,骤然亮起!
【00:10:00】
数字下方,一行冰冷的白色小字如同判决书般浮现:基地自毁程序 --最终阶段--已激活
倒计时:9分59秒……
死寂被彻底打破。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毫无感情地响彻整个指挥大厅,如同丧钟敲响:“警告:基地核心熔毁程序已启动。最终倒计时开始。重复,最终倒计时开始。所有人员请立即撤离。警告……”
倒计时的红光如同流淌的鲜血,映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映在余扬那双燃烧着疯狂与毁灭的赤红眼眸中,也映在每一个队员苍白而惊骇的脸上。
时间,只剩下十分钟。
十分钟!
只有十分钟!
“操!”金发财目眦欲裂,狂暴的怒火瞬间压倒了惊骇,他猛地看向余扬,“扬哥!怎么办?!”
余扬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妹妹苍白的小脸在猩红的倒计时光芒中一闪而过,那信任的眼神如同最锋利的刀子,狠狠剜着他的心脏。他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那双赤红的眼眸深处,疯狂依旧,却强行被一股近乎残酷的、属于“兵器”的冰冷理智压下。
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
现在,是活着出去,寻找真相,让那些高高在上、用至亲之血浇灌权柄的畜生付出代价!
“拿上所有”,余扬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
他猛地将手中那份染血的、扭曲的报告狠狠塞进战术背心最内侧的防水袋,连同那份关于哨音技术和“归零者”原型的核心研究简报,他的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狠厉。
同时,他那双在惨白应急灯光下显得异常妖异的蓝色眼眸,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瞬间锁定了保险柜里其他几个标注着“普罗米修斯之火”、“潘多拉魔盒”等代号的绝密档案盒。
“零号”、“普罗米修斯”、“潘多拉”……这些代号如同诅咒,串联起了末日的开端和他们此刻身陷的炼狱。
必须带走!这是罪证!是真相!
“快!”余扬低吼。金发财和李嘉园立刻冲上前,一人抓起几个沉重的档案盒,塞进随身携带的折叠式高强度防爆箱内。沉重的金属箱子瞬间被填满,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走!”余扬不再看那些冰冷的档案,如同出闸的凶兽,第一个冲出小房间!他的速度在巨大的压力和杀意催动下,快得几乎拉出残影,那双闪烁着妖异蓝光的眼眸,穿透主厅刺目的白光和飞舞的尘埃,瞬间锁定了指挥室厚重的合金大门。
门外……有东西!
很多!很多!
“准备战斗!”余扬的咆哮如同惊雷,瞬间惊醒了被倒计时和真相冲击得有些恍惚的队员!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
轰!!!!
哐啷!!!
指挥室那扇厚重的合金大门,连同门框周围的加固结构,如同被攻城锤正面轰中,猛地向内爆裂、扭曲、凹陷!无数金属碎片如同炮弹般激射而入,狂暴的气流裹挟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混合着血腥、腐臭和硫磺味的恶风,瞬间灌满了整个指挥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