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北愣住了,脸上的笑容僵住。
他从未想过太佑谦会这样想。
他急切地反驳,声音带着一种被误解的焦灼:“太佑谦!你在我心里,和余扬一样重要!我们……”,他急切地寻找着能表达这种特殊羁绊的词语,最终坚定地说,“我们是比爱人更亲密的关系!我爱你!”
这三个字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太佑谦心中激起了巨大的涟漪,但旋即又归于死寂。
他当然明白白小北口中的“爱”意味着什么。那和他对父母的依恋、对朋友的珍视一样,是一种深厚纯粹的感情,唯独……不是爱情。
白小北的世界如此纯粹,他的爱意也如此坦荡无私,反而衬得他那份不能言说的心思更加卑劣。
“是是是!”
太佑谦立刻夸张地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是我说胡话了!我们小北怎么这么可爱呢!”
他笑得前仰后合,眼角甚至笑出了生理性的泪水。在外人看来,他完全是被白小北天真又认真的表白逗得开怀大笑。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汹涌的笑意之下,是汹涌的酸楚和苦涩。
他正在用最夸张的玩笑,包裹着那无法言说的心绪。
“我也爱你啊宝贝儿!”他大声回应着,声音响亮,带着戏谑的尾音,“不过呢——”,他话锋一转,再次用那种调侃的语气竖起无形的屏障,“两个零是不会有未来的!可别幻想咱俩能‘亲密无间’了,难道要一辈子靠玩具度日啊?所以啊,‘亲密’这事儿,你还是找你家余扬去吧!”
白小北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羞恼和不服气的表情。他有些生硬地反驳道:“你、你怎么就能确定……我一定是在下面的那个?”
太佑谦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猛地瞪大眼睛,用一种看外星生物般的、极度不可思议的眼神上下打量着白小北,最后目光定格在他那张精致漂亮、毫无攻击性的脸上,夸张地倒吸一口冷气。
“不是吧北鼻?!你到现在……还抱着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呢?!”他伸出手指,在空中用力地点了点,仿佛在强调某个无可辩驳的事实,“那可是余扬啊。你好好看看!就他那气场,往哪儿一站,那就是个行走的荷尔蒙炸弹,斗志昂扬的大猛一!再看看你——”
他用手比划了一下两人的身高差,“你都差人家一个头了,这小身板儿,这小脸蛋儿……”,他啧啧摇头,语气斩钉截铁,“你就乖乖地躺着享受就完事了!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乖啊!”
白小北被他堵得哑口无言,下意识地回想了一下余扬那高大挺拔、充满力量感的身形,再对比一下自己。
好像……确实没什么“反抗”的余地?
他没有任何实际经验,对于“一”还是“零”的认知,其实都停留在理论层面,甚至带着点懵懂的好奇。
此刻被太佑谦如此直白地点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挣扎着还想辩解:“谁说……谁说这种事就一定是按照身高来决定的!也许……也许……”
他“也许”了半天,也没“也许”出个所以然来。
太佑谦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的戏谑。
“行行行”,他拖长了调子,“那等你什么时候成功反攻了,记得一定要告诉我啊!我一定给你放三天三夜的鞭炮庆祝!”
他顿了顿,脸上的戏谑收敛了一些,语气变得认真了几分,“虽然我个人还是不太喜欢他那,但是……我能感觉到他对你的用心。不管是一路上他对你的照顾,还是在你……快不行的时候,他那副紧张到发疯的样子……做不了假。”
白小北听着,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甜蜜的笑容,眼神变得柔和而明亮,仿佛想起了什么美好的画面,连伤口的疼痛都暂时忘却了。
太佑谦凝视着他沉浸在幸福中的侧脸,心底那份翻涌的情绪最终沉淀下来,化作一种近乎虔诚的祈愿。
他收敛了所有玩笑的神色,声音变得异常低沉而郑重,带着一种兄长般的嘱托:“小北,”他轻轻叫他的名字,“答应我,你一定要幸福。”
这句话重若千钧。对他而言,白小北的幸福,比他自己能否获得幸福,重要得多。
白小北感受到他话语中的重量,郑重地、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神清澈而坚定:“我会的。你也是,你也一定要幸福快乐。”
“那还用你说!”
太佑谦瞬间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浪荡子模样,仿佛刚才的郑重只是错觉。他撩了撩额前的碎发,扬起下巴,做出一个风流倜傥的表情,“你也不看看我是谁。勾勾手指,想爬上我床的男人能从城东排到城西!幸福?小意思啦!”
两人相视一笑。病房里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温暖的宁静。
就在这时——
“哐当——!”
一声巨响猛地打破了这份宁静!病房门被一股大力粗暴地推开,发出刺耳的声响!
金发财的脸上带着一种发现惊天大秘密的、兴奋得几乎要扭曲的笑容,人还没完全进来,大嗓门已经迫不及待地嚷嚷开了:“北哥!大新闻!特大新闻啊!昨晚副队和有钱哥两个人!嘿嘿嘿……”
他挤眉弄眼,发出暧昧至极的怪笑声,手舞足蹈地比划着,“睡在一……”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因为他抬起头,正好对上了太佑谦投射过来的、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寒流的眼神。那眼神里充满了警告和“你敢再说下去就死定了”的威胁。
白小北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随即被金发财那神秘兮兮的样子勾起了好奇心,“他俩怎么了?”
金发财被太佑谦的眼神冻得一个激灵,后面的话生生卡在喉咙里,变成了结结巴巴的:“他……们……就……就……”
太佑谦一个凌厉的眼刀甩过来,堪比实质的杀气。
金发财立刻像被针扎了的气球,蔫了下去,高举双手做投降状,脸上夸张的笑容瞬间变成了讪笑:“没、没什么没什么!那个……我是来问问你们……”
他赶紧转移话题,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不合时宜的沉重,“要不要去参加,方寸他们的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