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车的轮胎碾过体育场外的柏油路,将身后震耳欲聋的欢呼与聚光灯的余温远远抛在夜色里。
车厢内没有了比赛时的燥热,只剩下空调出风口微弱的风响,以及此起彼伏的、压抑的抽泣声。
苏瑾瑜靠窗坐着,素白长裙上的银线在昏暗的车厢里泛着淡淡的光,她指尖还残留着麦克风防滑纹路的触感,耳边却反复回响着唐宇导师那句“你唱出了希望”,以及四个10分亮起时,全场沸腾的声浪。
她侧过头,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路灯,光影在她湿润的眼底流动。
刚才在舞台上强忍的泪水,此刻终于有了回落的余地,却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终于有人透过她的歌声,读懂了她藏在沙哑嗓音里的故事,读懂了她对父母的思念,以及那份“相信明天会天亮”的坚持。
“瑾瑜!”
一声清脆的呼喊打断了她的思绪,沈彗星抱着自己的舞蹈外套走过来,额前的碎发还带着未干的汗水,脸上却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他在苏瑾瑜旁边的空位坐下,手肘轻轻撞了撞她的胳膊:“你今天也太牛了吧!四个10分啊!我在候场通道听的时候,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唐宇导师那表情,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沈彗星的说唱与舞蹈向来以“炸裂”着称,刚才比赛时,他用一段融合了国风元素的街舞搭配快嘴说唱,将现场气氛推向过一次小高潮,最终以9.1分的高分晋级。此刻他说起比赛,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完全没了舞台上的酷劲,倒多了几分少年人的鲜活。
苏瑾瑜被他的情绪感染,嘴角弯起一个柔软的弧度:“你也很棒,那段舞蹈的卡点太绝了,我在后台都忍不住跟着节奏晃脚。”
“那必须的!”沈彗星得意地挑了挑眉,随即又压低声音,指了指车厢后排,“不过……你看那边。”
苏瑾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后排的座位上,几个没晋级的学员正靠在一起默默流泪,有人手里紧紧攥着印有“七神筑梦季”logo的练习服,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还有人盯着手机里自己比赛时的片段,眼泪一滴滴砸在屏幕上,却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怕打扰到旁边晋级的学员,又怕辜负了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
车厢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复杂起来,一边是晋级的喜悦,一边是告别的失落,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像是一首未完的歌,一半激昂,一半低沉。
“唉。”坐在斜前方的林晓雨轻轻叹了口气,她穿着一身素雅的汉服,墨色的长发用一根玉簪挽着,即使在昏暗的车厢里,也透着一股古典的温婉。她刚才用一首原创的古风歌曲《雨霖铃》打动了评委,空灵的嗓音配上悠扬的古筝伴奏,最终以8.8分晋级。此刻她手里拿着一把折扇,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把玩,只是轻轻拍了拍旁边一位没晋级的女生的肩膀,轻声安慰道:“别难过,你唱得很好,只是这次运气差了点,以后还有很多机会的。”
那位女生抬起头,眼睛红肿得像核桃,她对着林晓雨勉强笑了笑,声音沙哑:“晓雨,我知道……可是我真的很想继续留在这儿,想跟你们一起练歌,一起为了鸟巢的舞台努力……”话说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哽咽起来。
林晓雨没再说话,只是将自己的保温杯递了过去,里面装着温热的蜂蜜水。她知道,此刻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显得苍白,唯有陪伴能给对方一点温暖。
“都别耷拉着个脸了!”秦舒瑶突然站起身,她穿着一身干练的黑色皮衣,头发扎成高马尾,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她刚才凭借一首爆发力极强的摇滚歌曲晋级,此刻手里拿着一个扩音喇叭——那是之前节目组用来通知学员集合的,不知道被她从哪里翻了出来。
“虽然这次有人要离开,但咱们这段时间的相处,难道不值得记住吗?”秦舒瑶的声音通过扩音喇叭传遍整个车厢,让原本压抑的气氛缓和了几分,“咱们一起在练习室练到凌晨三点,一起分享过同一桶泡面,一起为了一个高音反复打磨……这些都不是白费的!没晋级的朋友,只是暂时和我们走了不同的路,但你们的梦想还在,只要不放弃,总有一天会在别的舞台上发光!”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车厢里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晋级的学员身上:“而我们这些留下的,更要带着大家的期望继续努力,不能让他们的遗憾变成我们的遗憾!咱们要一起冲进三十强,一起站到鸟巢的舞台上,让所有人都看到,‘七神筑梦季’的学员,都是最棒的!”
“说得好!”蔡灼妍第一个鼓掌,她穿着一条粉色的连衣裙,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刚才她用一首甜系情歌征服了评委,以8.7分晋级。此刻她站起身,对着秦舒瑶比了个大拇指:“舒瑶说得对!我们要带着大家的梦想一起走下去!”
百合芽子也跟着点头,她穿着一身樱花粉的和服,头发上别着一朵白色的樱花发饰,温柔的脸上满是坚定。作为樱花国的学员,她一直因为语言问题有些自卑,却凭借一首温柔的日文歌曲和真诚的表演,赢得了观众和评委的喜爱,最终以8.6分晋级。此刻她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说道:“我……我会努力的,为了大家,也为了自己。”
付姗姗坐在车厢前排,她穿着一身简约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上面记满了这段时间的练习笔记。她刚才用一首抒情的英文歌曲晋级,此刻她抬起头,对着大家笑了笑:“我刚才在笔记本上写了一句话,想跟大家分享——‘每一次告别,都是为了更好的相遇’。不管是留下还是离开,咱们都是追梦路上的同行者,以后不管在哪里,都要继续加油。”
车厢里的气氛渐渐变得温暖起来,没晋级的学员虽然还有些难过,但脸上已经有了笑容,他们纷纷拿出手机,和晋级的学员互换联系方式,约定以后要继续关注彼此的动态。有人开始唱起歌来,先是一首《朋友》,接着又有人唱起了《追梦赤子心》,歌声在车厢里回荡,驱散了离别的伤感,多了几分对未来的期待。
苏瑾瑜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暖暖的。她想起自己刚来到训练基地的时候,因为性格内向,总是一个人躲在练习室的角落里练歌,是沈彗星主动过来教她怎么调整气息,是林晓雨陪她一起研究古风歌曲的唱腔,是秦舒瑶在她因为紧张唱破音的时候,笑着鼓励她“怕什么,再唱一遍就好了”。
这段时间的点点滴滴,像是一颗颗珍珠,串起了她追梦路上最珍贵的回忆。
大巴车终于抵达了训练基地,当车门打开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愣住了——基地的门口挂满了彩色的气球和横幅,横幅上写着“无论结果如何,你们都是最棒的追梦人”。负责照顾学员们饮食起居的张阿姨,手里捧着一碟刚煮好的汤圆,笑着对大家说:“知道你们今天比赛辛苦,特意煮了汤圆,不管是留下还是离开,都吃一碗热乎的,暖暖身子。”
没晋级的学员接过汤圆,眼眶又红了。他们知道,这是基地对他们最后的送别,也是最温暖的祝福。
苏瑾瑜接过一碗汤圆,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到心里。她看着张阿姨慈祥的笑容,又看了看身边的沈彗星、林晓雨等人,突然觉得,即使接下来的比赛会更加残酷,她也不再害怕了——因为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的身边有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有支持她的导师和工作人员,还有那些在体育场里为她欢呼的观众。
“瑾瑜,想什么呢?”沈彗星拍了拍她的肩膀,手里拿着一个刚剥好的橘子,“快吃汤圆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对了,明天早上咱们还要一起去练习室练歌呢,我想跟你请教一下怎么把抒情歌的情感唱得更细腻一点。”
“好啊。”苏瑾瑜笑着点头,咬了一口汤圆,甜美的芝麻馅在嘴里化开,像是把幸福的滋味刻进了心里。
林晓雨走过来,递给苏瑾瑜一个小巧的香囊:“这是我妈妈亲手绣的,里面装了薰衣草,可以安神。接下来的比赛压力会更大,你要是紧张的话,就闻闻它,说不定会好一点。”
“谢谢你,晓雨。”苏瑾瑜接过香囊,放在鼻尖闻了闻,淡淡的薰衣草香让她的心瞬间平静下来。
秦舒瑶走过来,勾住苏瑾瑜的肩膀:“喂,苏瑾瑜,接下来的五十进三十比赛,咱们可得好好比,我可不想输给你这个‘满分选手’啊!”
“那你可得加油了。”苏瑾瑜笑着说道,眼底满是坚定的光芒。
夜色渐深,训练基地的灯光依旧明亮。没晋级的学员们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晋级的学员们则在一旁帮忙,时不时还会互相调侃几句,约定以后要常联系。张阿姨在厨房里忙前忙后,为大家准备着明天的早餐,基地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温暖的气息。
苏瑾瑜站在自己的宿舍窗前,看着窗外的夜空。夜空中有几颗星星在闪烁,像是她裙摆上的银线,又像是体育场里观众们挥舞的应援灯牌。她想起唐宇导师说的那句“天亮了,就会有新的希望”,想起自己在舞台上唱过的《天亮了》,想起父母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她知道,追梦的路上不会一帆风顺,接下来的比赛会有更多的挑战,会有更强大的对手,会有更多的压力。但她也知道,只要她坚持下去,只要她还记得为什么出发,只要她还能唱出心里的故事,就一定能走得更远。
她握紧了手里的香囊,又摸了摸口袋里的麦克风——那是节目组特意为她准备的,上面刻着她的名字。她对着窗外的夜空,在心里默默说道:“爸爸妈妈,我做到了,我晋级了。接下来,我会继续努力,我想站在鸟巢的舞台上,唱给你们听,唱给所有支持我的人听。请你们放心,我会带着你们的希望,一直走下去。”
夜风吹过,带来了淡淡的薰衣草香,也带来了远方的祝福。
苏瑾瑜的嘴角扬起一个坚定的笑容,她知道,属于她的星途,才刚刚开始。而那些一起哭过、笑过、努力过的朋友们,不管是留下还是离开,都会成为她追梦路上最珍贵的回忆,支撑着她,在接下来的旅程里,继续发光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