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来到母后寝宫门口之时,一众宫女们跪在了殿外的门口,只闻母后愤怒之声从殿内传了出来。
“陛下呢?!为何拦着哀家不让哀家见陛下?!宫中到底发生了何事!”
我那原本欲要敲响殿门的手因着这怒意的声音,担忧的开始微颤起来。
“婉婉。”薛楼皖上前牵住了我的手,他那炙热的手掌给我微寒的掌心带来了丝丝的暖意以及勇气。
“笃笃笃”轻击三下,我鼓足了勇气敲响了大殿之门。
随着“嘎吱”一声,母后大殿之门缓缓打开,只见殿内的宫女内侍跪倒一片,却也拦住了母后前行之路。
当众人瞧清来人是我之时,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婉儿,你告诉母后宫里到底发生了何事?黎儿呢?皇后呢?桑嬷嬷呢?”
母后的手紧紧的抓着我的双手,因着她不经意的力道,我那双白皙的玉手被握得泛起了红痕。
我紧咬着下唇,不敢将那残忍的真相告知母后,因此,身子原本驱散的寒意却又涌了上来,不经意间又开始颤抖起来。
“婉儿,你说话啊!连你也要瞒着母后吗?是不是黎儿出事了?!”母后越发的焦急,声音也变得尖锐起来。
可我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思索片刻之后,我双臂环住母后的腰间,轻声说道:“母后,对不起。”
“对不起?”母后因着这句道歉,立即将我推开,用着质问的眼神看着我,“婉儿,对不起什么?你还不跟母后道出实情吗?”
薛楼皖此刻已将宫人们遣了出去,随着大殿之门缓缓关上,我“噗通”一下,跪在了冰冷的青砖之上。
“母后对不起,一切皆是我的错,黎儿,黎儿他,他薨逝了!”
“什么?!你刚才说了什么?!”母后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好似未曾听清却又不确定一般再次重复问道。
我终于鼓起勇气大声的说了出来:“黎儿薨逝了,母后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黎儿。”
“不!你胡说!黎儿不可能薨逝!黎儿他怎么可能薨逝!婉儿,你是不是在骗母后!!”
我缓缓抬眸看向母后,只见她满眼猩红,呼吸急促,身子摇摇欲坠。
我生怕母后支撑不住身子倒下,连忙跪行至她的身旁:“母后,雅幡人在盛京作乱,祸及全城以及大内。他们使用妖法控制了百姓和宫人。
城中,那些被控制的百姓胡乱杀人,而在宫中,亦是掀起了乱局。
因此,逻盛琳琳才会领着母后躲在了地宫之中,逃过一劫。
但皇后与桑嬷嬷却,却就此丧生。”
母后身子微微一晃,手掌撑在了我的肩膀之上,预止自己腿软摔倒。
“婉儿,母后在问你黎儿,黎儿他,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听罢,我缓缓垂头,双拳不禁紧握:“黎儿,黎儿是在早朝之上遇刺薨逝的。”
“早朝?这怎可能!朝臣不许携带武器入殿乃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并且禁卫军还守在殿外,黎儿怎可能遇刺!”
一滴悔恨之泪从我的眼眶之中滴落,我悲痛的说道:“是李清源行刺的,他,他也是被雅幡人控制了,所以才......”
“李清婉都是你!是你害死黎儿的!若不是你将那李清源从迦叶国带回,且还让他们认祖归宗,他如何能接近黎儿!
李清婉,你就是个祸害!
当初你父皇身陷迦叶,你却不愿委身相救,最终你父皇惨死迦叶。
如今你又害的黎儿惨死,李清婉,你就是个祸害!你还我的黎儿!
我真的好后悔为什么要生下你这么一个祸害!”
无数恶毒之语源源不断的传入到了我的耳中,我的心快要被撕碎一般,是啊,就如母后所言,我就是个祸害,我手染鲜血,害死了好多好多人,为什么,为什么我还要活着?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婉儿你干什么!!”
随着母后的一声惊呼,我震惊的看向眼前的母后,只见她与我同跪,左手紧紧地抓着我的手,而右手挡住了我刺向脖颈的簪子。
“母后?”
母后不是后悔生下我吗?为何,为何她要阻拦我自缢?
“傻孩子啊,母后已然没了黎儿,却不能再没了婉儿啊!你和黎儿都是我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都是我的掌中宝,心中肉啊!”
我疑惑的看向眼前的母后,她潸然泪下,眼中满是慈爱之色,与之前我所听到的言语截然不同。
眼前的母后是真实的吗?
这会不会是我臆想的幻境?
我缓缓伸出手来,轻轻地抚上母后的脸颊,母后脸颊之上温润的温度不是假的,那咸湿的泪水亦不是假的。
“母后,您,您不怪我吗?您,您不后悔生下我这个害死父皇和黎儿的祸害吗?”
母后一把将我揽入怀中,悲痛的哭诉着:“我的傻婉儿,你在说什么胡话,母后怎可能后悔生下你啊!你父皇之罪母后心知肚明,他之死是他罪有应得。
至于黎儿,母后虽心中有怨、有恨,可是这一切却并非是你之过错。
你是如何对待黎儿的,母后看在眼中,懂在心里。
若是没有你,黎儿怕是早已被邬胜他们残害了。
今朝黎儿殒命,母后虽然难过,虽然愤恨,可母后深知,此事与你无关。
这禹国如今能安稳祥和,皆是因为你的功劳,否则,以黎儿之力,他又如何能镇得住朝堂!
我的婉儿啊,你是母后最骄傲的孩子,你一直都是母后引以为傲的孩子!”
眼前的母后慈祥温暖,她竟然未曾怪罪于我,她说我是她引以为傲的孩子,而眼前的这一切是真的吗?
可刚才那撕心裂肺之音,以及母后愤怒责骂之态却也是无比的真实。
到底,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守在殿外的薛楼皖察觉了殿内忽然安静的可怕,他赶忙推开大殿之门冲了进来。
只见此时,我与母后皆是昏倒在地,只不过母后的一只手紧握着我的手,而另外一只手被锋利的发簪狠狠扎伤,流血不止。
“快传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