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晨曦初照,我便唤来了隼儿。
想到已然向里正许下承诺,定不能让洛古村因我们而陷入麻烦,便决定从附近的军队调些兵力前来驻守,以保村子平安。
待书信写好,我便迅速让隼儿送出,而此时,白新他们也紧锣密鼓地忙碌起来。
毕竟,那堆积如山的粮食要重新装上马车,绝非易事,需耗费不少时间和精力。
于此同时我便带着鸾凌前往村中。
在即将离开此地之前,我想着再去为虎哥儿复诊一番,同时也与里正好好告别。
当我和鸾凌行至洛古村的主街时,村里的百姓们瞧见我们,脸上纷纷露出了友善且温暖的笑意,与昨日那冷漠疏离的情境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就在这时,一位手提竹篮的大娘步伐轻快地走上前来,眼中满是感激之情:“昨日多亏娘子妙手回春,才将虎哥儿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这一篮子的鸡蛋,是我的一点心意,您就收下吧。”
说着,大娘便将竹篮递到我的面前。
我赶忙摆了摆手,真诚地说道:“大娘,我本就是医者,救人性命乃我分内之事,职责所在,实在不能收您的东西。”
见我拒绝,大娘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微微皱眉道:“难道是娘子瞧不上这鸡蛋?”
我急忙摇头,解释道:“大娘,您误会我了,我绝无此意。”
大娘歪着头,眼神中透着疑惑:“那您为何不肯收下呢?”
我被大娘的神情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于是无奈地说道:“大娘,我真的不能收啊,这不符合我的原则。”
可大娘却长叹一口气,神情有些失落:“唉,果然,娘子还是瞧不上我家这普通的鸡蛋。”
看着大娘那失望的模样,我心中实在不忍,无奈之下,只好让鸾凌接过了那竹篮。
见我终于收下,大娘瞬间喜笑颜开,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她热情地问道:“娘子,您这是要去看虎哥儿吧?”
我轻轻点了点头说道:“今日我便要离开了,走之前想去看看他恢复得怎么样了。”
大娘立刻爽朗地笑了起来,声音清脆的说道:“来来来,我给您带路。”
看着大娘如此热情,再想起昨日虎哥儿娘亲苦苦求情的场景,我心中不禁好奇,这里面定是藏着一段感人的故事。
于是,我开口问道:“大娘,昨日虎哥儿他娘提到了虎哥儿他爹,您能跟我讲讲他爹的事吗?”
大娘闻言,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哀伤。
她微微叹了口气,深呼吸后,缓缓开口道:“虎哥儿他爹叫刘海,那可是咱们村里出了名的热心肠。
不管谁家有个什么困难,只要吱一声,刘海必定二话不说,热心帮忙。
五年前的一个深夜,村头王墨家的柴房突然燃起了熊熊大火。
那时夜里风大,火势借着风势迅速蔓延,眨眼间,王家便被大火吞噬。
而那晚,正巧是刘海在村里巡逻。他远远瞧见火光冲天,心中一惊,立刻敲响了大锣,将村里的人都从睡梦中惊醒。
那晚刮的是南风,王墨家又在村头,若不是刘海及时敲锣唤醒大家,只怕整个村子都要被烧成一片废墟。”
听到这儿,我心中满是疑惑,忍不住问道:“既然大家都被唤醒了,那刘海后来怎么样了?”
大娘的脸上露出了难过的神情,轻轻摇了摇头:“刘海看到大家都安全出来了,却发现王墨家的人还没出来,于是他不顾自身安危,一头扎进了那火海之中,去救人了。
那时王墨还在军队里服役,不在村里。
他家只有三口人,王墨他娘、他媳妇还有旺哥儿。
刘海第一次冲进火海,便成功将旺哥儿和王墨媳妇救了出来。
可当他第二次进去救王墨他娘的时候,就再也没能出来了。
待我们把火扑灭之后,只看到王墨他娘的尸身被刘海紧紧护在身下,而刘海的脊背上则被一根重重的横梁压着。
那时的虎哥儿才刚刚出生,还在襁褓之中,就此失去了父亲。
唉……
毕竟刘海是为了救人才葬身火海的,村里的人看着他们孤儿寡母可怜,都想着大家一起出钱出力,帮衬着他们母子俩。
可刘海的媳妇是个要强的人,坚决不肯接受大家的施舍。
咱们村地处边境,往来的商客颇多。
于是,刘海的媳妇便在村外支起了一个茶水摊,起早贪黑地忙碌着,赚些商客们的茶水钱,就这么一点点把虎哥儿拉扯大了。”
就这样,我们一边走一边聊,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虎哥儿家的门口。
大娘抬手轻轻敲响了房门,高声喊道:“虎哥儿他娘,昨日救虎哥儿的恩人娘子来给他复诊啦。”
话音刚落,屋里便传来了虎哥儿娘亲清脆的声音:“来了!”
紧接着,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恩人娘子,快请进,快请进。”
虎哥儿娘亲脸上带着感激的笑容,热情地招呼着我们。
而那热心的大娘便笑着道:“我就不进了,你们慢慢聊。”
言罢,她便笑着离开了。
今日瞧着虎哥儿娘亲的神情,我便猜到虎哥儿经过一夜的休息,应该恢复得不错。
虎哥儿娘亲领着我走到床榻旁,原本躺在床上的虎哥儿看到我,立刻坐起身来,眼中满是感激:“谢谢恩人姊姊救我。”
我眉眼含笑,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问道:“乖孩子,都是姊姊应该做的。那虎哥儿,你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虎哥儿眨着那双明亮的大眼睛,摇了摇头,声音清脆地说道:“没有啦,姊姊。”
我笑着对他说:“虎哥儿,来,把小手递给姊姊好不好?”
虎哥儿十分乖巧,听话地将他那幼嫩的小手递到我的面前。
我顺势将手指轻轻搭在他的腕上,仔细地为他诊脉。
片刻之后,我收回了手指。
虎哥儿他娘一直紧张地看着我,见我有了动作,急忙问道:“恩人娘子,虎哥儿怎么样了?”
我抬起头,微笑着对她说道:“放心吧,已经无碍了。只是这接下来的半年时间,还得好好调养才行。”
说完,我又转头看向虎哥儿,认真地说道:“虎哥儿,你这次可真是把你娘亲吓坏了。
以后要听娘亲的话,乖乖喝药,可不能再因为贪凉跑到水里去玩了,知道吗?”
虎哥儿懂事地点了点头,声音坚定地说道:“恩人姊姊放心,我以后一定听话,再也不会给娘亲添麻烦了。”
我温柔地笑了笑,再次摸了摸他的头:“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既然你这么听话,姊姊就送你一罐蜜糖好不好?”
言罢,我从药箱中拿出一罐药丸,倒出一粒,递到虎哥儿面前。
接着便将药罐递给了虎哥儿的娘亲:“每日只给他服用一粒。”
虎哥儿娘亲立即点点头:“谢谢恩人娘子。”
而接过药丸的虎哥儿,开心地将其放入口中。
想必是那甜甜的味道瞬间在他口中散开,于是他眯着眼睛,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谢谢姊姊。”
瞧着他这番模样,我也是时候离开了,于是便起身说道:“既然虎哥儿已经没事了,我也该走了。
阿凌,把鸡蛋留给虎哥儿,让他好好补补身子。”
鸾凌立刻将竹篮放在桌上。
虎哥儿的娘亲见状,脸上满是惊讶,急忙说道:“这怎么可以!
您不仅救了我家虎哥儿的命,我们还没来得及付诊金呢,怎么能再要您的鸡蛋呢!”
我走上前,握住她的手,真诚地说道:“孩子身子虚,吃点鸡蛋补补。
再说,那诊金你已经付了呀。
若不是你昨日求情,告诉我们那条近路,我们还不知道要绕多少路呢。
所以,你就别客气了。
我也该去跟里正告辞了,就不多留了。”
虎哥儿的娘亲听了我的话,眼中泛起了泪花,她哽咽着说道:“恩人娘子,谢谢您!”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要坚强。”
说完,我便领着鸾凌转身离开了。
找到里正的时候,他正忙着安排村里的男子们进行巡逻的事宜。
看到我走过来,他立刻迎了上来,急切地问道:“娘子,那条路现在还能通行吗?”
我点了点头说道:“我此次前来,正是要向里正大人告辞的。
您且放心,那条路不会给村里带来任何麻烦的。”
里正听罢,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中满是信任的说道:“我信娘子的为人,也信娘子说的话。”
我微微一笑:“里正大人,您多多保重。”
里正也温和地笑了笑:“娘子,您也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