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住他的手,笑着说:“你总是能比其他人做得更好,首先因为你有勇气。”
他说:“我一直觉得咱俩很像。”
她笑:“我以前不认可你这个说法,可是后来,我发现你是对的。咱俩表现不同,但本质相同。表现不同,是因为男女有别,所以是一体两面。”
他笑:“你分析的很透彻,我那时说这话,完全凭直觉,凭动物的本能。”
她突然问:“你说那天晚上说那句话的是谁?”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还能是谁?肯定是哪个暗恋你的男生呗!”
她摇头,说:“不是。那声音,普通话很标准,不是我认识的任何一个男生的声音。”
他说:“那会儿阶梯教室熄灯很久,最后一个秉烛夜读的都走了好久了,那家伙一直没走,在那儿看着咱俩呢。”
她笑:“我很好奇,这个人是谁?说不定是喜欢你的某个男生,我听他声音里没有恶意,像是在问,更像是在叹息?”
他说:“我不认识他!”虽然在笑,但声音很尖锐。
她问:“如果不是这个人,你说咱俩会不会早就在一起了?还是毫无余地地彻底分道扬镳?”
他说:“这要问你,咱俩之间,起决定作用的一直是你。”
她想了想,笑,问他:“咱俩要的是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而不是在一起,对吗?”
他说:“那当然。”
她说:“那我很想感谢一下这个人。可惜不知道他是谁!”
他“哼”了一声,说:“感谢他个p!”声音里却带着笑。
她说:“我那时候见你那样,心里难过极了,你知道吗?你干嘛要那样对我?你以后不许再那样对我!”
他问:“哪样?”
她说:“你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在灯火通明的阶梯教室里,低着头站在我旁边,那几分钟像一个世纪那么长,我感觉满教室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在猜测这男孩犯了什么不可原谅的错误,这女孩又为什么这么狠心……”
他嘀咕:“你就是狠心,就那也没原谅我。”
她说:“你傻啊?你需要的是我的原谅,没人的时候跟我说对不起就完了,为什么要用那种方式来对我施加压力?我会觉得你这是手段,是在胁迫我,更不会屈服,你知道吗?”
他说:“没人的时候我道过歉,解释过了呀,你不肯原谅我,我只好用这种方式,想让你明白我悔过的真诚,没想到你会认为这是胁迫,后来我意识到了。”
她笑着说:“以后再别把我做成显眼包,有啥事回家关起门说,要不我给你准备一个搓衣板,或者键盘?”
他笑:“好,如果你舍得。”
她继续说:“那时候,我心里好痛好痛啊,为自己,更为你。我的手碰到你的脸,简直都不忍心摸,你本来就瘦,那会儿瘦的几乎皮包骨,你的手,那双为我弹琴的手,那么冰,那么冷,我就想‘算了算了,随你去吧,你要怎样就怎样,我不再挣扎了。’”
他说:“我从没见你流那么多眼泪,你就那样,默默地,泪流成河,我不知道该把你怎么办?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别再流泪,不知道我还能不能让你快乐起来。”
她抓紧他的手,笑着说:“我知道,你快乐,我就快乐!你像太阳一样放光,我身上就会觉到温暖。”
他回握着她的手,说:“嗯,以后我会努力发光发热,让你快乐、温暖!”
她笑,说:“那天早晨,就是我从你身边回到草原的第二天早晨,我拿着糖去谢郭场长,他正在给他的那匹健马修马蹄,你知道他对我说啥?”
他问:“说啥?”
她答:“他说‘好马都有性格,性格越强的马越是好马,一旦驯服,最善解人意,最忠诚、最体贴。’”
他瞪大眼睛,若有所思,问:“那咱俩谁是骑手,谁是马?”
她笑:“随便你!我都行。我觉得都一样,相互驯服和被驯服。”
他笑,笑的开心极了。
她说:“你那时候也说过一个类似的比喻,你说两个人在一起相处,好比两只刺猬,彼此要保持一个适当的距离,才能不刺伤对方,也不被对方刺伤。但我实际的感受是你让我放下所有的刺,好让你把你的刺变成咱俩的刺。”
他委屈得大叫:“明明是我的刺全被你拔了!”
她笑:“那可不行,你没刺了,谁来保护咱俩?所以,还是郭场长的比喻贴切。对了,有一部小说,张承志的《黑骏马》,你看过没?”
他说:“我那时候就听你说过,后来找来看了。战神和黑骏马互相成就,失去彼此,他们都什么也不是!”
两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手机响,他帮她接了,按下免提,是郝教授打来的。
郝教授问:“潘雪,你回来了?在哪儿呢?”
她答:“在银城回J城的路上,您回到学校了?”
郝教授说:“对,昨天晚上回来的。你什么时候回学校?你和你两个师弟,你们在河西的调查做的怎么样了?”
她说:“那我明天上午回学校给您做个汇报吧?好不好,老师?”
郝教授说:“可以。那明天上午你来我办公室。”又问:“我离开学校,带着你三位师兄去甘南的前一天,有个男娃,叫向东,说是你大学校友,找到我,问你在哪儿,他找到你没?”
她笑:“找到了,找到了,他现在就坐在我旁边呢。我俩已经结婚了,老师!”
郝教授愣了一下,说:“已经结婚了?这么快!我还想着是不是要尽快回来给你开结婚证明呢!哦,我忘了,你的关系在畜牧厅,不需要我签字去系里开证明。那我是不是错过你的婚礼了?”
她连忙说:“哪能呢!我如果办婚礼,您肯定是上宾。不过,我俩商量了一下,就领证,不办婚礼,没时间,也懒得折腾,所以,没有婚礼。明天我带一盒喜糖给您。”
郝教授说:“这样啊!我跟你师母商量,你师母还说你就像她的女儿,她要好好为你准备一份结婚礼物呢!”
她好奇:“我师母想送我什么礼物?没婚礼也可以送吧?”
郝教授笑:“可以可以,当然可以送。那你明天把向东也带来,去给你师母看看,他有时间没,方便吧?”
她看看向东,他点点头。
她答:“方便的,他暂时还没落实工作。那,明天见,老师!”
挂了电话,向东用惊奇的眼光看着她。
她问:“怎么了?你不想去见我师母吗?不想见就不见。”
他摇头,说:“不是!”
她问:“那怎么了?”
他说:“我发现你现在,跟谁的关系都相处得这么好呢?”
她笑,说:“郝教授是亚行长名单里的专家,从我一接触亚行项目就认识他了,那时候就认识师母了。因为考研录取的事,我心里对郝教授有点儿疏远,但对我师母一如既往,她对我很好,可能想过我当她儿媳妇,不过,她儿子有自己的想法。”
他叫:“咋又一个想让你嫁给她儿子的?”
她笑:“我连见都没见过她儿子,揣测而已,你别激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