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妈妈送她出门。
妈妈问:“你跟桔子和春子都说啥呢,关着门说那么久?”
她说:“桔子一直暗恋她们科长,现在他们科长跟别人结婚了,那女孩我们也都认识,是我们高三的同班同学。”
爸爸很吃惊,说:“没听你说过这事?小桔挺好的,温温柔柔一个小姑娘,他们科长为什么不喜欢她?那个女孩子比她还好吗?”
她说:“和那个女孩不熟,只知道学习很好。高考分数比我高,小桔是复读委培生。”
爸爸又问:“那女孩子比小桔长得好看吗?”
她笑,说:“和小桔差不多吧,都一般。爸,你看小桔好看,是爱屋及乌吧?”
爸爸不做声,妈妈笑。
她想了想,没说桔子可能春节结婚的事,那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呢。
只笑着说:“桔子爸爸妈妈安排她和她爸朋友的儿子相亲,那男孩比我们高一级,应届考上省内一所大学的法律系,在烟草公司工作。”
妈妈说:“那不是挺好?”
她说:“我也觉得挺好,比她那个科长强多了。但桔子好像中了邪一样暗恋了那人好多年。那人很糟糕的,不可能不知道,但就装了几年糊涂,直到跟别人结婚,还跟桔子说是迫于父母的压力。”
爸爸说:“那可能是真的。但他肯定也没那么喜欢小桔就是了。”
妈妈问:“春子呢?”
她说:“春子厉害了,已经给他们公司赚了2000多万。”
爸爸妈妈互看一眼。
妈妈吞吞吐吐地问:“那你后不后悔,没跟她去上海?”
她不以为意地说:“那有啥后悔。我做选择的标准就是不管结果如何以后都不会后悔。本来我去上海也不是为了挣大钱,而是想和春子在一起,但事实上,我们不可能永远在一起的吧?”
爸爸妈妈低头走路,都不说话。
走出好远,爸爸说:“那也不一定。”
她笑:“啥不一定?你和你哪个朋友在一起一辈子了?我妈更不用说了。”
妈妈说:“我们那个年代,不一样。更身不由己些。”
这时已经走到火车站3路车的始发站。爸爸让她上车,她说:“没关系,我再陪你们说会儿话,等司机发动车子我再上。”
妈妈问:“你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她说:“从云南培训回来,我想去看看张伯伯和郎阿姨,好久没去了。亚行评估小组不知道什么时候到,要到了可能又要连轴转一段时间,但不管怎样,春节总是会回来的吧。”
妈妈又吃惊又失望地说:“还要到春节才得回啊?!现在才十月份。”
她笑着说:“说不定这中间哪天有时间我就回来了,这是最忙的打算。给你们惊喜总比让你们失望好吧?”
爸爸看她一眼,垂下眼睛,没说话。
妈妈看着她,眼睛红了,挺秀漂亮的鼻头也红了,嘴唇微微颤抖着。她不忍心看,抱住了妈妈。
突然,爸爸说:“司机上去,车子发动了,你赶紧上车。”
她扭转身,跳上公交车,刚想回身跟爸爸妈妈说:“你们回去吧,我有空就回来。”车门“唰”地一声关上。只来得及站在门口,隔着车门对妈妈摆了摆手,看见妈妈从裤袋里摸出手绢擦眼睛,爸爸挺着腰转身,迈开大步跟在公交车后面,似乎是想追上车,又像是要往家走。
星期六下午,她在机场和财税厅陈处长带队的亚行贷款资金拨付学习小组的其他成员汇合,一起飞往昆明。这个学习小组,除了带队的陈处长,她一个人都不认识。看上去陈处长也和她一样,只认识她。不过很快大家就都熟悉起来。老骆,是亚行办新来的部长,听口音就知道他是尚处长的老乡。其他三位都是另外三家项目单位的财务经理。
她问陈处长:“呀,那我们是不是也应该让财务经理来参加这个培训?”
陈处长笑着说:“你来也没有问题,这个培训主要是讲亚行的资金拨付程序,专业性不是那么强。再说财务那点东西,你一听就能明白。”
培训安排在滇池边上的翠湖宾馆。和她同处一室的是云南楚大公路建设单位的一名会计,年龄和她相仿,长的和她大学同宿舍的老六非常像,水灵灵、毛茸茸的大眼睛,团团脸,团团身材,相处下来,更觉得相像,俩人很快亲近起来,出双入对。
亚行专家还没到,前两天的接待活动安排得比较松散,就在昆明市区,主要是创造机会让培训班成员相互熟悉。
当天晚上在翠湖酒店中餐厅安排宴请,宴席上主人一道道菜殷勤介绍云南的十大名菜:汽锅鸡、菌锅、鱼羊鲜、炸蚕蛹、炸蜂蛹、炸蚂蚱……总之不是水深就是火热,吃的人心惊胆战、满头大汗。
她才知道,这次培训的主办方是人民银行干部培训中心,接待单位就是楚大公路集团,因为亚行那边来的主讲人是资金司的司长,所以人行也来了一位司长陪同接待。楚大公路建设利用了亚洲开发银行的硬贷款。
星期天上午,接待方安排去了附近的少数民族村寨,中午在寨子里吃苗家饭。饭菜全用竹筒烹制,食材生猛,佐料更是火爆,相比之下昨天晚宴的饭菜简直就是温吞水,除了竹筒饭,所有的菜都可以说是**炒辣椒。
晚宴安排在演艺大厅二楼,一边享用地道的云南过桥米线,一边欣赏风情表演。尽管主人一再提醒:别看那一大碗米线汤表面冷静,食材放到碗里微微涮一下就可以挑出来吃,所有滋味都浸在那碗汤里,但喝的时候千万要吹凉,莫被烫到。她还是被那口滚热鲜香的米线汤狠狠地烫到了。
五天的培训安排得十分紧凑,高大斯文的亚行资金司司长是菲律宾人,一口又粘又糯的英语十分难懂,真是难为了人行陪同接待的李处长,也幸好亚行安排的培训助理杨小姐是台湾人,一口温柔绵软的台湾国语,让人如沐春风。
培训结束的时候,她已经和骆部长还有其他三位小组成员打成一片。陈处长只前三天露面,后面几天都没看到人,听骆部长说陈处长是云南人,顺便回家探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