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子指尖那道将要斩出的灭绝神光，剧烈地明灭不定，最终像断了电的灯丝，彻底熄灭。
一滴金色的血液，自他唇角溢出，缓慢滑落。
“滴答。”
轻响过后，那片由万载玄晶铺就的地面，被那滴金血腐蚀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漆黑孔洞。丝丝缕缕的混沌气息从中溢出，周围的法则被扭曲、湮灭，形成了一小片绝对的“无”。
他的神魂，此刻正被一片冰冷、陌生、却又无法辩驳的“知识”洪流冲刷、淹没。
【基础物理单位标准化定义：‘灵’（Spiri-Unit）。】
【能量转化公式推演：E = m * c2 (其中c定义为法则扭曲常数)。】
【宏观应用模块：基于‘灵力场约束’的核聚变反应堆设计图……】
他体内修行万年、凝练如一的散仙法则，在这一刻竟开始紊乱，彼此冲突，仿佛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突然接到无数矛盾的命令，开始自相残杀。他引以为傲的“秩序”，正在被一种更底层的“逻辑”所瓦解。
他看到了一个由齿轮、程序、公式构成的冰冷世界。在那个世界里，他毕生追求的“道法自然”，被拆解成一行行可以随意修改、优化的代码。他引以为傲的散仙之力，在对方那足以凭空创造“恒星”的能量模型前，渺小如尘埃。
“噗——”
又一口金血喷出。
凌霄子踉跄后退，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一种近乎崩塌的茫然。
他终于懂了。
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修士，一个盗贼。
而是一个他根本无法理解的……文明！
就在他神魂震荡、道心失守的短短数息。
那道仍在疯狂吞噬归墟海眼的维度裂隙，猛地向内一缩，所有的波动与法则痕迹在瞬间被抹除，仿佛从未存在过。它不是消失，而是自我折叠、坍缩，归于一个数学上的“无”。
干净得让人绝望。
只留下一个被啃掉一大块，能量循环濒临崩溃，不断发出哀鸣的归墟海眼。
以及一个，道心破碎的散仙。
片刻之后，数十道流光撕裂空间，降临此地。正是收到命令，火速赶来的各大圣宗宗主与长老。
他们一落地，便感觉到了不对劲。
“老祖！”乾元子第一个冲上前，声音都在发颤。他感受到的不是散仙之威，而是一种混乱、暴虐、夹杂着异种法则气息的恐怖力场，正从老祖身上不受控制地散发出来。
玄阴宗宗主则死死盯着地面那个还在冒着混沌气息的孔洞，他眼眶里的鬼火疯狂跳动。那不是法术造成的，那是……法则层面的湮灭！
“他……跑了？”玄阴宗宗主声音干涩，看着那片萎靡不振的归墟海眼，感觉自己的元神都在抽搐。
当着散仙老祖的面，把老家给偷了，然后全身而退？
这不是打脸。这是把整个东域修仙界的脸皮，连同骨头一起撕下来，扔在地上反复践踏！
“不。”
凌霄子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刺耳，像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他不是跑了。”
他抬起头，那双曾经俯瞰众生的眸子里，只剩下极致的愤怒和一种被刻入骨髓的忌惮。
“他是在……遛狗。”
……
半个月后。
东域，紫霄圣地。
一条横贯三万里的“龙脊灵脉”，是他们立宗二十万年的根基。
此刻，灵脉原址的上空，紫霄圣地的宗主和一众太上长老，个个面沉如水。
就在一个时辰前，守护大阵毫无预警，宗门内那股永恒不息的灵气脉动……停了。
一条深不见底、光滑如镜的巨大峡谷，凭空出现。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紫霄宗主身体微微颤抖，牙关紧咬。
“天道追缉令”发布半个月，整个东域都快把地皮翻过来了，结果呢？
人家非但没躲，反而变本加厉，直接把他们圣地的祖坟给刨了！
“宗主，下面……有东西！”一名长老指着峡谷底部，声音里满是惊恐。
众人凝神望去。
只见那光滑如镜的谷底岩层上，一幅由灵光构成的巨大三维动态图，正在缓缓旋转，循环播放。
那是一块普通的石头。
在某种无形力量的作用下，石头被分解成最基础的微粒。然后，在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被精确定义的“高压高频灵力场”中，这些微粒被重新排列、组合……
最终，凝聚成一颗完美无瑕的上品灵石。
旁边，还有一行冰冷的文字注解：
【目标：‘标准灵石’（人工合成）。】
【转化效率：97.3%。】
【成本：可忽略不计。】
轰！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紫霄圣地高层，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那个盗贼，在用这种方式，赤裸裸地告诉他们：
你们视若珍宝、赖以生存、甚至不惜为此发动宗门战争的灵石矿脉……
在我眼里。
一文不值。
我随时可以工业化量产。
“噗——”
一位负责掌管宗门财权的太上长老，再也压不住心头的气血，猛地喷出一口逆血。他手指颤抖地指着那幅图，双眼圆瞪，嘶声力竭地吼了出来：
“他不是在抢！他是在掘我们所有修士的根啊！”
吼声未落，他双眼一翻，元神气息急剧衰弱，竟是直接从空中栽了下去！
这已经不是掠夺资源了。
这是在摧毁他们整个修仙文明的经济基础！
紫霄宗主一把接住昏死过去的长老，再抬头时，脸上已无半点血色。他感到的不是愤怒，而是一种发自骨髓的、冰冷的寒意。
一个时代，好像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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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5章 他疯了！燃烧气运造天眼？我直接把机甲拍他脸上！
原乡星域，维度核心。
沈君兰的意识体前，一面巨大的光幕上，正实时播放着紫霄圣地众人那一张张精彩纷呈的脸。
【“龙脊灵脉”吞噬解析完毕。】
【原乡星域能量储备提升312%。】
【“物质转化”法则模块完善度提升4.5%。】
【新增科技树分支：“高纯度能量晶体合成流水线”，已部署于三号工业区，预计产能：每日十二万标准单位。】
“天权”系统的汇报冰冷而高效。
沈君兰对那些修士的无能狂怒毫无兴趣，那只是实验对象在刺激下的正常应激反应。
她的注意力，落在光幕的另一侧。
那里，是被整体“搬”进来的归墟海眼核心区。无数龙国最顶尖的科学家和阵法师，正穿着特制防护服，双眼放光地研究着那些破碎、狂暴的“归寂”法则。
“报告指挥官！‘归寂’法则的‘概念抹除’特性，与我们的‘格式化’指令存在底层逻辑共通性！如果能破解，我们的‘维度之锚’将能实现真正的无痕潜入！”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院士，激动得满脸通红。
沈君兰微微颔首。
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盗取资源，只是顺手。解析这个世界的底层法则，将其化为己用，才是文明跃迁的关键。
“指挥官。”
陈铮的加密通讯接入，他那张伪装后的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猫捉老鼠’计划第一阶段，大获成功！现在整个东域，所有圣地都成了惊弓之鸟，山门紧闭，大阵全开，他们把自己关进了笼子里！”
陈铮的声音里透着一股玩味：“他们不知道，他们越是龟缩，我们的‘蜂群’探针渗透得就越深。我们已经拿到了所有笼子的钥匙。”
沈君兰的意识体没有任何波动。
游戏才刚刚开始。凌霄子那样的存在，绝不会坐以待毙。
果然，下一秒，陈铮的脸色瞬间凝重。
“指挥官，最高级别警报！”
“‘天权’系统刚刚截获到一股覆盖整个东域的异常法则波动！”
光幕瞬间切换。
一幅巨大的东域地图上，以擎天圣宗为中心，无数金色的、代表着“气运”的丝线，正被一股霸道的力量从山川河流、从城镇宗门、甚至从每一个生灵的头顶强行抽取，汇聚于一点！
东域边陲，一座凡人城池里，一个刚刚赌钱赢了的汉子，揣着钱袋还没走出巷口，脚下一滑，钱袋脱手飞出，正好掉进下水道。他心头一空，仿佛某种无形的东西离他而去了。
他抬头，骇然发现，天空中，一道道凡人肉眼不可见的金色丝线，正从城中每一个人的头顶升起，汇入苍穹。
那一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聚成一只……巨大到令人心悸的眼睛！
“是凌霄子！”陈铮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寒意，“他疯了！他在祭炼整个东域数万年的气运，要强行凝聚‘天道之眼’！”
“这是一种同归于尽的禁术！一旦成型，东域未来万年都将灵气衰退，气运枯竭！而他本人，也将道基受损，再无寸进！”
“他要用这种方式，强行扫描东域的每一寸空间，每一个法则层面，把您给‘看’出来！”
【“天权”推演：‘天道之眼’预计在十一小时四十七分钟后成型。】
【一旦锁定，我方维度之锚将被‘因果律’标记，无法进行空间迁跃。】
【暴露风险：100%。】
冰冷的结论，在沈君兰的意识中响起。
那个老家伙，被逼到掀桌子不算，现在，要连房子一起点了。
“十一小时么……”
沈君兰的意识体，缓缓转向光幕上那只正在凝聚的金色巨眼。
她的视线仿佛穿透了无尽的空间，与那位正在燃烧一切的散仙，对视在了一起。
很好。
既然你把所有筹码都压在了这一把。
那我也，送你一份更大的惊喜。
她对着虚空，下达了一道平静到冷酷的指令。
“天权。”
“把‘神舟’计划的最新成果，那台‘镇天级’机甲的完整设计图，连同‘灵能引擎’的全部资料，打包。”
“找个最显眼的地方，送给他们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