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商务车驶离地库五分钟后,陈默站在总裁办公室落地窗前,指尖轻压翡翠扳指,目光落在楼下监控大屏的实时画面上。车影消失在街角的同时,内线电话响起。
“哥。”陈雨桐的声音带着喘息,门被推开一条缝,她抱着文件夹快步走进来,脸色发白,“赵总让我签一份海外并购项目的补充协议,说今晚必须走流程。”
她将文件放在办公桌上,手指微微发抖。封面右下角盖着“加急”红章,审批栏空白,经办人一栏已印上她的工号。
陈默翻开第一页,扫过资金路径与标的公司注册信息,合上文件,声音未起波澜:“你没签?”
“没有。”她摇头,“我觉得不对劲——这个SpV公司在开曼群岛注册,但去年就被列入异常经营名录,而且项目根本没有立项记录。”
陈默点头,拉开抽屉取出一支钢笔,递给她:“从现在起,你所有签字都用这支笔。墨水配方特殊,能留存三年以上笔迹特征。”
陈雨桐接过笔,握紧笔身:“你要我签吗?”
“不。”他起身,“你现在去财务部,把你近三天经手的所有报销单原件全部调出来,尤其是赵宇亲自交办的。”
她转身要走,又被叫住。
“等等。”陈默从保险柜取出一个密封袋,里面是一张被撕去一角的报销凭证,“这张单据昨天出现在周建国的审查清单里,金额八十六万,用途写着‘技术咨询费’,但他确认从未审批。你比对一下,有没有见过原件。”
十分钟后,财务部角落的工位前,陈雨桐蹲在档案柜旁翻找。她的双肩包靠在桌腿边,笔记本摊开在桌面,封面上贴满卡通贴纸——皮卡丘、小熊、兔子跳舞的图案层层叠叠。
陈默站在她身后,目光落在笔记本边缘。一张皮卡丘贴纸的一角微微翘起,像是被人反复揭过又粘回去。他伸手轻轻掀开。
贴纸下方压着一张A4纸复印件,正是那张八十六万的报销单。不同的是,这份多了伪造的审批签名,笔迹模仿周建国的风格,但运笔僵硬,收尾拖沓。
他抽出随身钢笔,缓慢插入装订孔,感受纸张厚度与纤维走向。笔尖划过签名区域,墨迹在特定角度下泛出淡蓝荧光——是速干型办公墨水,而非周建国惯用的碳素墨水。
“昨夜十二点到两点之间伪造的。”他低声判断,“打印机型号是财务部三楼备用机,使用频率低,日志容易被篡改。”
陈雨桐盯着那张贴纸,忽然明白过来:“他让我签字,是想把这笔账算在我头上?等明天董事会提出财务异常,我就成了第一个替罪羊?”
陈默没有回答,而是掏出手机拨通程雪号码:“封锁财务部外联端口,十分钟,以系统升级名义执行。”
通话结束,他对陈雨桐说:“把这张单据拿去保险柜副本区,放在我父亲遗物档案的夹层里。雷虎会在走廊尽头巡逻,你跟着他的路线走。”
“可如果他们发现我不见了……”
“不会。”他说,“你刚提交了一份加班申请,理由是整理赵宇交代的紧急材料。现在,你是合规流程的一部分。”
她深吸一口气,将报销单折好塞进内袋,抱起文件夹离开。脚步声远去后,陈默走到她的工位前,从口袋里取出一张新的卡通贴纸——闭眼微笑的小熊,背面涂有隐形温感胶。他将其贴在笔记本封面最显眼的位置,恰好盖住原先的皮卡丘。
凌晨一点十七分,程雪来电:“端口已锁,原始数据未上传。但监测到赵宇服务器在两分钟前发起三次同步请求,失败后启动了备用加密通道。”
“让他连。”陈默说,“留一道缝隙,足够他以为一切正常。”
挂断电话,他回到办公室,打开内部会议系统,调出明日董事会议程。在“财务合规审查”条目下,他圈出预计开始时间:上午十点零七分。
随后,他在页脚空白处写下两个字:开始。
三点二十九分,陈雨桐返回,递上一张便签:“我把单据藏好了。周叔的旧档案盒上有指纹锁,只有您和他本人能打开。”
陈默点头,从抽屉取出一枚微型存储卡交给她:“明天上午九点五十分,你拿着这份备份文件去会议室,假装整理资料。座位安排表我已经改过,你会坐在赵宇斜后方。”
“然后呢?”
“走路时手滑。”他说,“文件掉在地上,正好落在他经过的路线。他会低头看,甚至可能弯腰去捡——那一刻,所有摄像头都会对准他。”
她眼神亮起:“只要他碰了,就等于承认他知道这份文件的存在。”
“不仅如此。”陈默站起身,走到白板前画出会议室布局,“周建国坐在主席台左侧,视力不好,习惯前倾。当他看到那份伪造签名,第一反应会是摘眼镜。这个动作会被拍下来,传给在场所有人一个信号:财务总监当场质疑。”
“而赵宇……”她接道,“为了掩饰心虚,一定会抢着解释,甚至想把文件拿走销毁。”
“那就让镜头记录全过程。”陈默收回视线,“证据不在你手里,而在他自己身上。”
四点整,雷虎发来消息:安保轮巡记录已更新,财务部区域将在九点四十五分进行例行检查,时间精准覆盖陈雨桐进入会议室的节点。
陈默回复确认,随后打开“涅盘倒计时”界面。数字静静悬浮:72:00:00。父母遇害的时间节点仍未变动,但赵宇的动作频率明显加快。每一次提前行动,都是他内心失控的证明。
他立于窗前,城市尚未苏醒,玻璃映出他静止的身影。左手拇指缓缓摩挲扳指,一圈,又一圈。
六点十三分,晨光微露。
陈雨桐收拾背包准备离开,小兔挂件在肩带晃动。她站在门口回头:“哥,如果他不上当呢?如果他根本不碰那张纸?”
陈默看着她,声音很轻:“他会碰。因为人在即将得手时,总会忍不住回头看一眼战利品。”
她点头,推门离去。
办公室重归寂静。陈默坐回椅中,调出监控画面,锁定财务部工位。镜头里,那本贴满卡通贴纸的笔记本静静躺在桌角,小熊贴纸在晨光中微微反光。
他按下内线:“通知方媛,准备一则简短声明,内容是‘陈氏集团高度重视财务透明度,明日董事会将专项审议资金管理流程’。发布时间——上午十点零六分。”
话音落下,他合上电脑,指尖停留在电源键上。
窗外,第一缕阳光照进楼层走廊,扫过墙上的企业标语:诚信为本,稳健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