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在三清戟的银纹上凝结成珠,萧月落正帮林星回系紧背带,指尖划过戟身新刻的军阵图纹路,轻声道:
“昨晚天机阁暗桩传信,那侍郎在府里挖了三层密道,咱们得防着他跑。”
林星回笑着将暖手的汤婆子塞给她,墨色道袍沾着些晨霜:
“有软软的透骨钉和我的戟在,他插翅难飞。”
腰间醉仙葫芦轻轻碰撞,里面是沈富贵特意温的米酒,还飘着桂花香气。
队伍旁的牛车上传来轻响,昨夜赶来的苏月正给阿菀梳双丫髻,翠色衣袖扫过竹篮里的桂花糕:
“这是用昨晚摘的金桂做的,阿菀乖,等办完正事再吃。”
阿菀攥着苏月的玉箫穗子,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姐姐,那个坏大人会像驿丞爷爷一样凶吗?”
“有小爷在,他凶不起来!”
叶凌霄拍着星河长明剑,嫩黄袍角在风里翻飞,沈富贵抱着个沉甸甸的锦盒从后面赶上来:
“别吹牛了,这是万宝行分号的地契账本,能证明侍郎强占商铺的罪证。”
他掀开盒盖,泛黄的纸页上红印累累,全是百姓被迫画押的痕迹。
慕容雪突然勒住马缰,素白劲装衬得她眉眼清亮:
“前面就是云溪县衙,你们看。”
众人抬眼望去,县衙朱门紧闭,墙根下却围满了面黄肌瘦的百姓,见他们过来便纷纷瑟缩着躲开,唯有个瘸腿老汉望着沈富贵的万宝行徽记,嘴唇动了动又低下头。
萧月落翻身下马,红衣在灰扑扑的人群里格外醒目:
“老伯,我们是来查盐铁走私案的,您别怕。”
老汉浑浊的眼睛亮了亮,突然跪地叩首:
“姑娘快救我们!侍郎不仅抢了盐铁,还把染蛊的井水给我们喝,我孙儿就是这么没的……”
话音未落,县衙大门 “吱呀” 打开,十余名黑衣护卫持刀冲出,为首的管家尖声道:
“哪来的刁民在此造谣!大人说了,再敢乱嚼舌根,统统抓去填矿坑!”
护卫刀上的寒光吓得百姓四散奔逃,阿菀紧紧抱住苏月的腿,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光天化日抢百姓,小爷忍不了!”
叶凌霄拔剑出鞘,星河长明剑的星纹在日光下流转,剑气直逼护卫面门。
慕容雪旋身跟上,霜寒凝雪剑带起阵阵寒气,“七星拱月” 剑招扫过,护卫手中的刀纷纷断成两截:
“曹瑾仁已死,还敢助纣为虐!”
林星回握紧三清戟正要上前,却被萧月落拉住:
“先看看府里动静,天机阁说他藏了摩罗教余孽。”
她从袖中摸出青铜哨子轻吹,三只信鸽扑棱棱从房檐飞起,正是天机阁传讯的暗号。
沈富贵突然指着县衙后墙:
“那里有炊烟!”
众人望去,果然见一缕黑烟从墙内升起,夹杂着淡淡的腥气。
苏月脸色微变,取出银针在空气中虚探:
“是蛊虫燃烧的味道,他在销毁证据!”
“动手!”
林星回一声令下,三清戟直刺大门铜环,“哐当” 一声巨响,朱门轰然倒塌。
府内景象令人发指:庭院里堆着百姓的衣物,假山后藏着数十个盐铁箱子,更刺目的是廊下绑着的几个矿工,手臂上布满蛊虫啃咬的伤痕。
“杀了他们!”
厢房里冲出个黄袍胖子,正是户部侍郎周显,他腰间玉带歪斜,手里举着血蛊罐。
“这些贱民看见了不该看的,留着也是祸害!”
罐口一开,数十只黑蛊虫朝着矿工扑去。
“住手!”
苏月指尖弹出玉峰针,精准钉中蛊虫七寸,随即抛出解毒香囊。
“腐心草混着月华草磨粉,能解蛊毒!”
般若立刻上前解开矿工绳索,禅杖顿地筑起莲台结界:
“阿弥陀佛,施主造此杀孽,不怕报应吗?”
周显冷笑一声,拍了拍手,三名黑袍人从阴影里走出,脸上蒙着蛊虫面具:
“曹瑾仁虽死,圣教还在!等幽姬圣女复活血蛊圣主,你们都得死!”
黑袍人同时掀开蛊鼎,暗红色的蛊虫如潮水般涌来。
慕容雪霜寒凝雪剑出鞘,剑气如月华漫过地面,“北辰守心” 剑招落下,蛊虫瞬间被冻成冰粒:
“摩罗教余孽,也敢放肆!”
叶凌霄紧随其后,星河长明剑划出流光,“星河倒卷” 招式将黑袍人逼得连连后退。
林星回与萧月落对视一眼,一人持戟一人握剑,并肩冲向周显。
三清戟横扫千军,劈开扑来的蛊虫,软剑流云如红绸翻飞,缠住周显的玉带。
周显惊慌失措,将血蛊罐砸向林星回,却被他用戟尖挑飞,罐子摔在地上碎裂开来。
“抓活的!”
萧月落足尖点地跃起,软剑抵住周显咽喉。
“你的账本我们都找到了,还有什么话说?”
周显眼珠乱转,突然推开萧月落,朝着后院密道跑去:
“我乃朝廷命官,你们敢动我?玄甲军来了也救不了你们!”
“想跑?”
林星回内力灌注三清戟,戟身军阵图突然亮起,“裂地” 招式使出,地面轰然裂开一道缝隙,周显惨叫着摔倒在地。
沈富贵趁机上前,用铁链将他捆住:
“周大人,万宝行的账本可记着你贪了三百万两税银,证据确凿!”
此时府外传来欢呼声,原来是百姓见护卫被制,纷纷涌了进来,手里举着锄头扁担,对着周显骂不绝口。
瘸腿老汉捧着个布包上前,里面是块牌匾,红漆写着 “青天在世” 四个大字,边角还沾着未干的墨迹:
“恩人,这是我们连夜做的,你们真是百姓的活青天啊!”
林星回连忙扶起老汉,眼眶微热:
“老伯言重了,我们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萧月落帮老汉理了理破旧的衣襟,轻声道:
“周显的家产会分给大家,以后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们了。”
阿菀突然跑过来,把手里的桂花糕塞给老汉:
“爷爷,吃糕,甜甜的。”
暮色降临时,县衙里已收拾妥当。
沈富贵让人清点盐铁箱子,叶凌霄帮矿工包扎伤口,慕容雪在院子里擦剑,霜寒凝雪剑上的寒气渐渐消散。
苏月煮了一大锅解毒汤,药香混着桂花香气弥漫开来,般若则在廊下为死去的百姓念经超度。
林星回靠在三清戟上,看着萧月落给阿菀编花环,红衣在暮色里像团温暖的火。
萧月落抬头望见他的目光,笑着挥手:
“道爷,快来尝尝苏月姐姐做的桂花糕,比沈富贵藏的牛肉干还好吃。”
沈富贵立刻跳起来:
“谁说的?我的酱牛肉才是最好吃的!”
说着从包裹里掏出油纸包,里面的酱牛肉香气四溢。
叶凌霄第一个冲过去抓起一块,塞进嘴里含糊道:
“都好吃,都好吃!”
慕容雪坐在一旁,小口咬着桂花糕,忽然轻声道:
“以前我爹总说,剑法要护苍生,我现在才懂。”
林星回递给她醉仙葫芦:
“喝点暖暖身子,刚才内力耗得不少。”
慕容雪接过葫芦抿了一口,米酒的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滑,脸颊泛起微红。
夜色渐深,百姓们举着灯笼赶来,手里捧着自家种的蔬菜、做的点心,非要塞给众人。
林星回望着眼前的灯火,突然想起关天帝的话:“道义不是孤勇,是渡人渡己。”
他转头看向萧月落,她正笑着接过百姓递来的鸡蛋,眼底的光芒比灯笼还要明亮。
萧月落走到他身边,悄悄握住他的手:
“道爷,周显招了,他还和其他贪官有勾结。”
林星回反手握紧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
“那咱们就接着查,总有查完的一天。”
沈富贵突然喊道:
“快看天上!”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漫天繁星闪烁,银河横贯夜空。
般若双手合十:
“星光普照,邪祟自消。”
阿菀趴在苏月怀里,指着最亮的那颗星:
“姐姐,那是神仙住的地方吗?”
苏月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
“那是守护我们的星星。”
夜深了,众人收拾好行囊,准备连夜前往下一个县城。
周显被押在牛车上,垂头丧气不敢言语。
百姓们举着灯笼送他们出城,“青天在世” 的牌匾在灯火下格外醒目。
慕容雪走在队伍前方,霜寒凝雪剑在月光下泛着清辉。
她回头望去,林星回与萧月落并肩走着,红衣与道袍在夜色里相映成趣,叶凌霄和沈富贵在一旁斗嘴,般若抱着阿菀轻声念经。
她忽然笑了,原来师父说的江湖,从来不是一个人的路。
林星回感受到她的目光,挥了挥手。
萧月落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笑着道:
“雪儿妹妹好像越来越开朗了。”
林星回点点头,将醉仙葫芦递到她唇边:
“喝点酒,暖暖身子。”
萧月落抿了一口,米酒的香气在舌尖散开,带着淡淡的桂花味。
月光洒在石板路上,照亮了一行人的脚印。
远处传来鸡叫,天快要亮了。
林星回知道,前方还有无数贪官污吏,还有未查明的蛊虫阴谋,但只要身边有这些伙伴,有萧月落的陪伴,这条江湖路就永远不会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