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北镇抚司。
陆炳坐在书房里。
手里拿着一份。
来自哈密卫的密报。
密报是沈炼送来的。
但内容却很奇怪。
通篇都在说。
哈密卫歌舞升平。
林望忠君爱国。
裕王勤奋好学。
字里行间。
全是赞美之词。
连一句有用的情报都没有。
陆炳眉头紧锁。
他太了解沈炼了。
这不像他的风格。
事出反常必有妖。
黄锦走了进来。
“陆都督。”
“皇上让你去一趟。”
陆炳收起密报。
“干爹。”
“什么事？”
黄锦压低声音。
“还不是哈密卫的事。”
“裕王又上奏疏了。”
“说林望要在西域。”
“修什么水利工程。”
“利国利民。”
“想让朝廷再拨三十万两。”
陆炳心中一动。
“修水利？”
“哈密卫那地方。”
“十年九旱。”
“修哪门子的水利？”
黄锦叹了口气。
“谁说不是呢。”
“可皇上信了。”
“还夸林望是能臣。”
“说要钱给钱。”
“要人给人。”
陆炳沉默了。
他觉得事情。
越来越不对劲。
林望的胃口。
也太大了。
刚拿了金矿七成的利润。
转头又要三十万两。
他想干什么？
到了乾清宫。
嘉靖帝正在炼丹。
看到陆炳来了。
他头也不抬地问道。
“哈密卫那边。”
“最近有什么动静？”
陆炳躬身回答。
“回皇上。”
“沈炼的密报说。”
“一切正常。”
嘉靖帝冷笑一声。
“一切正常？”
“他林望要三十万两。”
“去戈壁滩上浇花吗？”
陆炳不敢接话。
嘉靖帝放下手中的拂尘。
“陆炳。”
“你是不是觉得。”
“沈炼这个人。”
“已经靠不住了？”
陆炳心中一凛。
“臣不敢。”
嘉靖帝站起身。
“朕觉得。”
“哈密卫就像一个风筝。”
“线要是断了。”
“可就收不回来了。”
“沈炼。”
“怕是已经快抓不住线了。”
陆炳跪了下来。
“请皇上示下。”
嘉靖帝看着他。
“你再派个得力的人去。”
“这次。”
“不要只用眼睛看。”
“要用脑子想。”
“朕要知道。”
“林望到底在搞什么鬼。”
陆炳磕头。
“臣遵旨。”
从宫里出来。
陆炳立刻回了北镇抚司。
他叫来了一个千户。
此人名叫赵乾。
是锦衣卫里。
出了名的“鹰犬”。
心思缜密，手段狠辣。
“赵乾。”
“你去一趟哈密卫。”
赵乾拱手。
“大人有何吩咐？”
陆炳说道。
“你的任务只有一个。”
“查清楚林望。”
“到底在干什么。”
“尤其是那个。”
“所谓的水利工程。”
赵乾点头。
“属下明白。”
陆炳又叮嘱道。
“记住。”
“林望是只狐狸。”
“别被他骗了。”
“必要的时候。”
“可以使用任何手段。”
赵乾的眼中。
闪过一丝寒光。
“属下遵命。”
几天后。
赵乾抵达了哈密卫。
林望早已接到消息。
亲自出城迎接。
“赵千户远道而来。”
“辛苦了。”
林望笑得像个。
地主家的傻儿子。
热情又和善。
赵乾却不敢大意。
他打量着林望。
此人看上去。
毫无威胁。
但陆炳的提醒。
还在耳边。
“林都督客气了。”
“下官奉旨前来。”
“协助都督。”
“治理西域。”
林望哈哈大笑。
“好说好说。”
“赵千户一路劳顿。”
“我已备下薄酒。”
“为你接风洗尘。”
酒宴上。
林望对赵乾。
极尽热情。
仿佛见到了。
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赵乾却始终保持警惕。
滴酒不沾。
第二天。
赵乾提出要去。
“水利工程”的现场看看。
林望满口答应。
“应该的应该的。”
“正好我也要去视察。”
“咱们同去。”
两人骑马。
带着一队玄甲军。
向城西的山区进发。
一路上。
林望不停地。
向赵乾介绍着。
哈密卫的风土人情。
赵乾只是。
偶尔应付一句。
他的眼睛。
却在不停地观察。
越往西走，赵乾的心就越沉。
他发现，通往山区的路，被修得异常平整。
而且。
这不是土路。
路面用碎石和黄土混合，反复碾压夯实，坚硬得如同城墙的地基。
这种修路法，他只在京城修筑宫殿的工地上见过，那是为了运输上万斤的巨石和木料。
林望一个边陲都督，在鸟不拉屎的戈壁滩上，修一条通往深山的驰道？
这绝不是。
普通马车能留下的。
到了工地。
赵乾看到。
成百上千的苦力。
正在山脚下。
挖着一条巨大的沟渠。
看上去。
确实像是在修水利。
林望指着工地。
“赵千户请看。”
“这就是我们的工程。”
“等修好了。”
“就能引雪山的水。”
“灌溉万亩良田。”
“到时候。”
“哈密卫再也。”
“不用为粮食发愁了。”
赵乾点了点头。
“林都督真是。”
“高瞻远瞩。”
他一边说。
一边在工地上。
随意走动。
他走到一堆。
刚挖出来的矿石旁。
蹲下身。
拿起一块。
仔细端详。
“林都督。”
“这山里。”
“好像是铜矿啊。”
林望笑着点头。
“赵千户好眼力。”
“没错。”
“这里确实有个伴生的小铜矿。”
“我们准备。”
“顺便开采了。”
“给将士们打点铜盆铜锅。”
“也算是废物利用。”
赵乾将矿石。
放回原处。
站起身。
拍了拍手上的土。
他的指甲缝里。
却悄悄藏了一点。
矿石的粉末。
他笑了笑。
“林都督想得周到。”
视察结束。
回到哈密卫。
赵乾立刻回到住处。
他关上门。
从怀里掏出。
一个精巧的小盒子。
盒子里。
有各种用于勘探的工具。
他将指甲缝里的粉末。
倒在一张白纸上。
然后用放大镜。
仔细观察。
在那些。
灰褐色的粉末中。
他看到了几个。
极其微小的。
金黄色的亮点。
赵乾的瞳孔。
猛地一缩。
黄金！
这根本不是什么铜矿。
而是一座金矿。
林望在撒谎。
他在欺骗朝廷。
欺骗皇上。
赵乾的心。
狂跳起来。
他终于明白了。
林望为什么要三十万两。
他不是在修水利。
他是在用朝廷的钱。
挖自己的金山。
这个林望。
胆子也太大了。
他深吸一口气。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
他看到的。
只是冰山一角。
他要找到。
真正的金矿。
找到林望私吞黄金的。
铁证。
夜深了。
赵乾换上一身夜行衣。
像一只狸猫。
悄无声息地。
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