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混沌轮廓传来的细微波动,如同平静死水中投入的一颗石子,虽然微弱,却打破了某种绝对的平衡!
叶凡、庞博、姬紫月三人立刻敏锐地察觉到了那骤然减弱一分的恐怖牵引力!
“有效!小满撑住了!” 庞博狂喜大吼,手中妖刀爆发出更加炽盛的青光,趁机稳住了身形。
叶凡眼中精光暴涨,他虽不明白伍小满具体做了什么,但那混沌轮廓的波动和减弱的力量做不得假!机会!
“趁现在!合力冲击!离开这里!” 叶凡长啸,头顶万物母气鼎轰鸣,垂落的玄黄气如瀑布倒卷,主动冲击四周无形的轮回束缚!绿铜块在他苦海中沉浮,洒落点点仙辉,稳固其本源。
姬紫月与庞博心领神会,同时爆发!月华莲台重新凝聚,圣洁光辉驱散寂灭寒意;妖帝九斩再现,九道撕裂虚空的青芒悍然劈向那混沌轮廓,虽无法造成实质伤害,却也在一定程度上干扰了那漠然意志的凝聚!
而此刻的伍小满,正处于一种极其诡异而危险的状态。
他的身体是战场,左半身灰暗死寂,血肉仿佛失去了所有活性,朝着“顽石”与“虚无”转化,甚至连思维都变得迟缓、冰冷;右半身则赤红如烙铁,气血狂暴奔腾,每一寸肌肉都在哀嚎、在燃烧,迸发出不屈的生机与意志,对抗着左半身的侵蚀。
更凶险的是他的拳意领域内部。那强行引入的一丝“空无”道痕与轮回湖本源意志,与他自身蕴含生机的轮回拳意激烈冲突、互相湮灭,又在他那“承载一切、磨灭万法”的核心理念以及新诞生的一丝“创灭真意”的强行统合下,艰难地寻求着一种危险的平衡。
痛!灵魂被撕裂的痛!存在根基被动摇的痛!
但他死死守住灵台最后一点清明,如同暴风雨中颠簸小舟上的灯塔看守人,竭尽全力驾驭着这股失控的、足以将他彻底湮灭的力量风暴。
“寂灭…非终点…”
“空无…亦可承载…”
“我的拳…我的路…当包容生死,超脱轮回!”
他破碎的意志在呐喊,那新生的、微弱却坚韧的“创灭真意”如同一点星火,在毁灭的狂潮中顽强闪烁,并开始尝试…反过来,炼化与吸收那些外来的寂灭力量!
嗡!
他那摇摇欲坠的混沌色拳意领域,颜色变得更加深沉内敛,领域边缘甚至开始浮现出细微的、如同瓷器开片般的奇异纹路,那些纹路中,既有万物凋零归于死寂的意象,又隐隐透出一丝破败中萌发新芽的生机!
他猛地抬头,看向那因为一丝讶异而出现波动的混沌轮廓,染血的脸上露出一抹近乎疯狂的决绝。
“你想吞了我…看看谁吞谁!”
他不再被动防御,而是做出了一个更加惊世骇俗的举动!他竟主动撤去了大部分对抗吞噬之力的拳意,身形借着那残余的牵引力,如同离弦之箭,不是后退,而是…猛地向前冲去!
目标,直指湖心那巨大的混沌漩涡!直指那漠然轮廓的核心!
“小满!不可!” 叶凡见状,心脏几乎骤停!那湖心是轮回之力最浓郁、最本源之地,主动冲进去,与自杀何异?!
但伍小满已经听不见外界的呼喊。他的全部精神、意志、乃至生命本源,都凝聚在了双拳之上,凝聚在了那新生的、充满不确定性的“创灭真意”之中!
他的速度极快,瞬间便跨越了最后一段距离,冲入了那翻涌的混沌气流深处,来到了那巨大模糊的轮廓近前!
近距离感受,那股漠然、浩瀚、如同天道规则般的意志更加清晰,也更加恐怖!仿佛自身就是一只蝼蚁,在仰望无垠星空,渺小感与无力感几乎要摧毁任何反抗的念头。
但伍小满眼中燃烧的火焰未曾熄灭!
“轮回!接我这一拳——”
他嘶吼着,将体内那混乱不堪、却又蕴含着一丝“创灭”真意的力量,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不再是之前磨灭残灵时的混沌光晕,而是一道更加凝练、更加内敛,颜色近乎灰暗,其中却又闪烁着点点微弱星芒的拳意洪流!
这一拳,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寂静”。它所过之处,连混沌气流都仿佛被短暂地“抚平”,归于一种死寂的平静,但在这死寂之下,又似乎孕育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打破平静的爆发!
轰!!!
这道灰暗的拳意,狠狠地撞入了那巨大的混沌轮廓之中!
没有爆炸,没有冲击。
那漠然的轮廓,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荡漾、扭曲起来!它那冰冷的意志中,第一次传递出了清晰的波动——不再是讶异,而是…一种被“冒犯”、被“同源而异质”的力量侵入核心的…震怒?或者说,是规则被挑战的本能反应!
轮廓剧烈翻腾,试图磨灭这道侵入的异种拳意。然而,这道蕴含“创灭”真意的拳力,极其诡异!它并非纯粹对抗,而是在被磨灭的过程中,自身也在不断进行着“寂灭”与“新生”的循环,如同跗骨之蛆,顽强地存在着,甚至…还在缓慢地、极其艰难地,反向解析、吸收着轮廓本源的轮回法则碎片!
这不是力量层面的对抗,而是…道与理的碰撞!是两种不同“轮回”概念的争锋!
伍小满身处风暴中心,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他感觉自己的肉身在崩溃,灵魂在哀鸣,那新生的“创灭真意”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彻底熄灭。但他死死坚持着,以自身为桥梁,以意志为燃料,疯狂运转着这近乎自毁的一击!
“给我…开!”
他燃烧生命本源,发出了最后的咆哮!
那侵入轮廓的灰暗拳意,在达到某个临界点的瞬间,内部那点“新生”的星芒骤然爆发!
并非毁灭性的爆炸,而是一种…如同开天辟地般的“开辟”之力!
嗤啦——!
仿佛布帛被撕裂的声音响起!
那巨大的、漠然的混沌轮廓,竟被这道爆发开的灰暗拳意,从内部…硬生生撕开了一道细微的、几乎不可见的裂痕!
虽然那裂痕转瞬即逝,立刻被更多的混沌气流弥补,但就在裂痕出现的刹那——
一股不同于轮回湖死寂、冰冷气息的、带着外界星空味道的、微弱却真实的“生”之气息,透过那裂痕,泄露了进来!
同时,笼罩在叶凡三人身上的恐怖吞噬之力,随着轮廓被撕裂,出现了瞬间的、巨大的停滞与紊乱!
“就是现在!走!”
叶凡战斗经验何其丰富,瞬间抓住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万物母气鼎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裹挟着姬紫月和庞博,化作一道玄黄流星,不顾一切地朝着轮回湖外围、那丝“生”之气息传来的方向冲去!
而湖心处,伍小满在打出那石破天惊的一拳后,浑身力量仿佛被彻底抽空,新生的“创灭真意”也因过度透支而变得黯淡。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混乱的轮回之力卷起,朝着漩涡深处坠落…
意识沉沦前,他隐约看到,那被撕裂后又恢复的混沌轮廓,似乎…再次“注视”了他一眼。那漠然的意志中,除了震怒,似乎又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探究?
旋即,无边的黑暗将他吞噬。
“小满——!” 叶凡回头,只看到伍小满被混沌吞没的最后身影,目眦尽裂,却无法回头。他们三人借着那一瞬间的紊乱,终于冲出了轮回湖最核心的力场范围,重新落在了外围相对稳定的灰白大地上。
回头望去,湖心漩涡依旧,混沌轮廓缓缓沉浮,恢复了那亘古的漠然。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只有伍小满消失的身影,证明着方才那惨烈而壮阔的争锋。
庞博一拳砸在地上,灰白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痕迹,虎目含泪:“妈的!这小子…”
姬紫月脸色苍白,紧紧抓住叶凡的手臂,声音带着哭腔:“他…他还能出来吗?”
叶凡死死盯着那恢复平静的湖心,双拳紧握,指节发白。他感受着伍小满最后那一拳中蕴含的、超越他理解的奇异道韵,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翻腾与担忧,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坚信:
“他…不一样了。那一拳…触及了轮回的根本…”
“相信他…他一定…会打出来!”(;一_一)
而此刻,坠入轮回湖深处的伍小满,意识沉浮于无尽的混沌与寂灭之中,那新生的、微弱的“创灭真意”,如同最深黑暗中的一粒种子,正在汲取着毁灭的养分,等待着…涅盘重生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