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源自骨髓的警兆瞬间攫住了苏泽!!那声音,并非仅仅来自眼前!
他气息一窒,强行收束那狂暴前冲的力道,硬生生止住,强行拧身,目光如箭矢般射向身后!
就在其身后数尺之外,空气诡异的波动起来,一道澄澈,幽静得如同深潭湖面的水幕,毫无征兆的凭空浮现!
水幕之中,映出的景象,令苏泽的血液瞬间冻结!
一个姿容清丽脱俗的女子,她双目紧闭被一团蓝色光圈包裹着离地三丈!
“音儿!!!”
苏泽急喝一声,轰然炸响在皇陵上空!他脸上的平静瞬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可怕的,因极度愤怒而扭曲的赤红!
周身刚刚凝聚尚在鼓荡的真元,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层层叠叠的爆开!一圈圈恐怖的波纹瞬间横扫四面八方,空气中发出铮铮刺耳的,仿佛金属被强行撕裂的颤鸣!
实质化的杀意!如同火山喷发,以苏泽为中心,疯狂席卷开来!
整个皇陵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连那个一直毫无情绪,曾被他轰入护城河的强悍人傀,此刻那双空洞的眼眸也骤然缩成了两点骇人的针尖!
“我念你与秦族众人之间或有隐情,从未…从未真正起过杀念!”
苏泽的声音因滔天怒意而剧烈颤抖,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寒冰。“而你...竟做出如此下作之事?!你也算个人?!”
“呵呵...”水幕之内,一个带着非人般冷漠与玩味的声音悠悠传来,与身后的赵世宗脸上的表情形成诡异的同步。
“本座...本来就不是人。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应该...是个死人。”
那声音顿了顿,抬手在半空中一划
水幕内的画面倏然变幻!
秦族众人,包括吕轻启!全都闭着双眼,躺在一处平台之上,显然已经昏迷。虽然胸膛尚有起伏,呼吸还算均匀,但这情景,比直接的威胁更令人不安。“本座时间有限,再不来...可不能保证他们的安全了哟……”他说着四周那无边的黑暗中突然亮起了数百双猩红的光点。
极致的愤怒在苏泽胸腔里燃烧爆炸!他感觉自己的理智在沸腾的边缘!
但他深知...音儿,吕轻启还在这人手中。
他必须强迫自己冷静!
紧握的双拳因为太过用力而指节泛白,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留下数道血痕。急促的喘息几次三番被强行压下。
片刻的死寂后,他终究深吸一口带着腐朽与血腥味的冰冷空气,胸膛剧烈起伏。目光,从水幕上冰冷地移开,缓缓转过身。
眼前,不知何时,已重新分裂成了七道人影
赵世宗脸上诡谲的笑容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神色。
“走吧……”
苏泽闻言,喉结艰难的滚动了一下,所有的愤怒,不甘,杀意,尽数被压入心底。他点了点头。真气收敛体内。跟在七道身影之后,朝着主殿方向飞去。
空旷大殿的阴森寂静几乎能吞噬心跳。地上胡乱堆起陪葬器物,却偏偏不见棺椁。
苏泽的目光扫过四周,那墙壁上密密麻麻满是四方格穴,透着死寂的诡秘,看得他头皮都一阵发麻。
他下意识抬起头
瞳孔顿时一凝!
头顶并非想象中的殿顶,那里,赫然悬停着本该安眠于地的棺椁!
漆黑的棺体无声的漂浮着。丝丝缕缕的惨白烟气,正从棺椁的缝隙,棺盖的合口处缓缓渗出,无形的给这片死寂增添着难以言喻的诡异色彩。
视线越过这些令人不安的景象,大殿深处突兀矗立的高台之上,一个身着紫黑色华丽长袍的青年男子,慵懒的斜倚在一张王座中。
他姿态随意,微微侧着头,那双异于常人,流淌着幽紫色的狭长眼眸,正饶有兴致的锁定在自远处一步步走近的苏泽一行身上。
而在王座旁边,冰冷的地面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几个人。
他们紧闭双眼,胸膛的起伏微弱到几乎察觉不到,没有醒来的迹象。
苏泽八人,走到了那座散发着无形压迫感的高台下方停下脚步。
高踞于王座上的青年男子缓缓坐直了身体。那一瞬间的动作,便引动了四周无形的寒意流动。
他唇边噙着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抬起手臂极其随意的摆了摆。
这看似漫不经心的动作,却如同触发了某种开关!
四周猛的爆发出怪异的凄厉尖啸!化作一道道黑色洪流,争先恐后的钻入墙壁上深不见底的黑暗格穴中,瞬间隐没无踪!苏泽身边带他进来的那七个,也是抬手抱拳一礼后,四散而去。
整个大殿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诡异的盛宴散场,只剩下挥之不去的寒意和那王座周围弥漫的惨白烟雾,以及这遥遥对视的二人。
苏泽深吸一口带着浓郁腐朽气息的空气,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审视着眼前那个邪意男子。
看清那青年的瞬间,饶是心志坚定如他,也不由得心头一凛。
他那张脸,俊美得不似凡尘中人,如同暗夜与月光共同雕琢出的杰作。
紫黑色长袍如夜色流淌在他身上,袍面上以暗银丝线绣织的繁复纹路,在昏暗中流转着冰冷的幽光。
他眉眼带着近乎妖异的邪肆狂狷。那双眼睛狭长的眸子里,刚刚还满是紫意,此刻却与常人无异,正微微眯着似笑非笑的锁定苏泽。
那目光冷冽如实质的冰锥,饱含着上位者的审视,和一种令人极度不安的玩味。
他优雅的抬手,用修长苍白的手指轻轻掸了掸自己华贵长袍的衣角。随即,一声磁性的轻笑在死寂中响起,传递进苏泽的耳朵
“介绍一下,本座赵惟泫。”
他说着,目光在苏泽凝固的脸上流转片刻,见其紧闭双唇,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疑惑么?”
话音未落,他已慵懒的自王座上站起,信步向前迈出,接着,抬起白皙的手掌,轻轻拍了两下。
啪,啪。
清脆的击掌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如同两记冰冷的惊雷。
就在这声音响起的刹那,王座旁横卧在地的秦驷桥,眼皮剧烈的一颤。他仿佛从最深沉的梦魇中挣脱,眼珠在紧闭的眼皮下转动了几下,缓缓的掀了开。
茫然的目光最初聚焦在身前不远处的苏泽身上,但随即,某种深埋记忆苏醒的恐惧让他神色陡然一僵!他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猛的扭头,视线惊慌失措的扫过身旁十几人,当看到所有人尽管昏迷却呼吸尚存时,紧绷的身体才逐渐松弛,一声带着劫后余生味道的叹息从他口中逸出。
他抬起略显僵硬的手,用力揉搓着发胀的太阳穴,声音嘶哑,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困惑,看向苏泽开口道“这是哪里...!”
苏泽没有回应。只是极其轻微的摇了摇头,那冷冽的目光如同两道穿透虚空的电光,径直越过秦驷桥的肩膀,看向他身后高台的方向。
这个微妙的动作让秦驷桥眼神一凝。心头残留的睡意与疑问瞬间被一丝冰凉的警觉取代。他下意识的顺着苏泽那如同警示信号般的目光,缓慢的带着些迟滞的僵硬转过头去,视线一寸寸抬高。
终于,那个站在王座旁,正对着他露出盈盈笑意的青年身影,如同噩梦的核心,清晰的撞进了他视野的正中心!
秦驷桥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冻结成了冰!他难以置信的用力眨动眼睛,再眨,试图将那令人肝胆俱裂的幻影驱散,但眼前那张俊美邪异的容颜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越发清晰!
那微扬的唇角,那熟悉的,如同恶鬼低语的残酷笑意,所有被尘封在最深处的恐惧记忆如同开闸的洪流,轰然将他淹没!
瞬间!仅仅只是一瞬间!
他脸上最后一丝劫后余生的侥幸与血色如同退潮般消失殆尽!瞪得如同铜铃般的双眼里,瞳孔因极度恐惧而紧缩到针尖大小,随即又被汹涌而来的猩红血丝疯狂充斥。
无法抑制的剧烈寒颤从脊椎一路炸开,瞬间传遍四肢百骸,整个人如同风中残烛般疯狂抖动,牙齿不受控制地磕碰作响,咯咯声在这死寂中清晰得刺耳!
他用尽全身残存的气力,才勉强抬起那只如同在寒风中瑟瑟落叶般疯狂抖动的右臂。直直戳向那笑盈盈的青年男子!
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恐怖大手死死扼住,极度窒息的恐惧中,终于从肺腑最深处挤压出一声完全变形,撕裂音调,歇斯底里的尖叫
“你!你...不可能...!!!!”
..“你怕我?”赵怀泫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看向秦驷桥,轻启唇齿
“这么多年过去,还是这般不知礼数,点指家主,当废!”
话音未落,两道妖异的紫色光晕骤然缠绕于他中指与无名指,闪电般交错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