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荣庆堂里,贾珍尤氏被踢飞,王熙凤喊疼的混乱之际。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贾赦与贾琏一前一后踹门冲了进来。
贾琏一眼瞥见脸色发白的王熙凤,魂都吓飞了,三步并作两步奔过去,小心翼翼地扶住她:“凤儿!你怎么样?没事吧?”
贾赦则目光如炬,死死锁定滚在地上的贾珍,眼底翻涌着滔天怒火。
这几日,就因贾政身世的事憋了一肚子火,如今竟有人敢在荣庆堂动他儿媳,还想伤他未出世的孙子,简直是找死!
贾珍刚从地上爬起来,见贾赦目露凶光、杀气腾腾,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往后躲。
可贾赦身形极快,哪里容得他逃脱?
只见贾赦飞起一脚,重重踹在贾珍肚子上,力道比蒹葭刚才的还要狠三分!
“噗——”贾珍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像断线的风筝般撞在墙上,缓缓滑落在地,当场昏迷过去。
宁国府带来的下人顺着敞开的门看见,急红了眼,纷纷抄起墙角的木棍就要上前。
晴雯三人根本不用吩咐,抽出铁棍便迎了上去,晴雯、小刀子、小匕首配合默契,三人如狼似虎,没几个回合就把那些下人打得鼻青脸肿,哭爹喊娘地狼狈逃窜。
贾赦仍觉不解气,盯着昏迷的贾珍咬牙切齿,父亲的帽子可能染了色,荣国府被搅得鸡犬不宁,如今这些人还敢上门欺负他孙儿的娘,这不是往枪口上撞是什么?
他转身看向一旁吓得浑身发抖的贾母,眼神狠厉,显然是连她也要迁怒。
蒹葭见状,连忙上前拦在贾母身前,不管怎么说,贾母现在还是贾赦名义上的继母,真要动手,传出去总归不好。
她转头对随后赶来的听竹轩打手们扬声吩咐:“上次荣禧堂是什么下场,这次荣庆堂就照办!把不是御赐的东西,全都搬出去砸了!”
打手们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这可是她们熟悉的活儿!
当即一拥而上,翻箱倒柜、搬桌挪椅,荣庆堂内瞬间响起噼里啪啦的砸毁声,原本精致的陈设被肆意破坏,满地狼藉更甚之前。
贾母看着这一切,心疼得浑身发抖,却敢怒不敢言。
贾赦如今动了真怒,林蒹葭又步步紧逼,她若是再敢多言,指不定要落得什么下场。
贾琏扶着王熙凤,低声安抚着,眼神里满是对宁国府和贾母的怨怼。
宁国府的下人被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抬起昏迷的贾珍和哭嚎的尤氏,头也不回地往府外跑。
贾赦站在荣庆堂门口,盯着他们狼狈的背影,冷声道:“回去告诉你们主子,贾赦改日定登门‘拜访’,今日这事,没完!”
贾赦:他妈的!老子也会蒹葭那一套!你等着,都给你安排上!
下人哪敢应声,脚步更快,转眼就消失在巷口。
贾赦转身走进荣庆堂,看着满地狼藉——博古架倒塌,古董碎成齑粉,桌椅翻倒,锦幔撕裂,曾经气派的厅堂几乎被砸得空空荡荡。
他眼神阴鸷如冰,一步步走向浑身发抖的贾母,声音里的怒意压不压不住:“老太太!你竟敢趁我不在,逼迫荣国府的嫡孙媳妇,妄图伤我未来的爵位继承人,好给二房铺路!”
贾母吓得缩在椅子上,嘴唇哆嗦着:“我没有……我只是想……”
“想什么?想让尤二姐进门,拉拢宁国府,帮二房巩固势力?”贾赦冷笑一声。
“你别忘了,荣国府的爵位,轮不到二房觊觎!我不能动你这名义上的继母,但府里其他人,可就没这么幸运了!你等着吧!”
说完,贾赦甩袖而去,留下满室的狼籍与贾母的瑟瑟发抖。
蒹葭缓步走到贾母面前,脸上仍挂着笑眯眯的神情,语气却带着狠厉:“老太太,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打我凤嫂子的主意,还想伤她腹中的孩子。”
她顿了顿,眼神陡然变冷:“之前答应的宽限期,作废了。明天一早,我若看不见那五万两银子,就亲自去你的私库里拿。”
“别以为我不敢,荣禧堂、荣庆堂都能砸,你的私库,我自然也敢动。不信,你就试试!”
贾母抬起头,看着蒹葭眼中的锋芒,浑身一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知道,蒹葭说到做到,若是凑不齐银子,她藏了大半辈子的私产,恐怕真要保不住了。
蒹葭不再看她,转身对晴雯三人吩咐:“走,回听竹轩等着。明天一早,若银子不到,咱们就来‘搬’东西!”
三人应声跟上,荣庆堂内只剩下贾母孤零零地坐在一片狼藉中,心头满是绝望。
贾琏将王熙凤小心翼翼抱回房时,平儿早已请来了大夫。
屋内灯火通明,大夫指尖搭在王熙凤腕上,凝神诊脉片刻,又仔细查看了她的气色,总算松了口气。
“二奶奶是受了惊吓动了些胎气,好在胎象稳固,并无大碍。卧床静养三日,按时服下安胎药,切忌再受刺激,便无虞了。”
贾琏悬着的心彻底落下,握着王熙凤的手低声安抚:“凤儿,你安心休养,往后荣庆堂那边,我绝不让你再踏进一步。”
贾赦与蒹葭守在门外,听闻母子平安,皆松了口气,这可能是荣国府大房未来的根基,绝不能有半分闪失。
而荣庆堂内,贾母却是一夜无眠。
烛火燃到天明,烛芯积了厚厚一层灰烬,她枯坐在满地狼藉中,眉头拧成死结。
五万两银子的期限已到,私库里的现银早被先前填了各处亏空,剩下的尽是些祖传的古董字画、珍藏的珍玩首饰,皆是一时半会儿难以变现的硬货。
她派人连夜去寻忠勇亲王,却连王府的门都没进去,急得抓心挠肝,直至天蒙蒙亮,也没想出半分法子。
刚卯时,荣庆堂的门就被人拍得震天响,贾母强撑着起身,刚走到厅内,蒹葭已带着晴雯三人、听竹轩打手,还有四个干瘦老头走了进来。
她手里扬着先前的欠条,开门见山:“老太太,时辰到了,五万两银子,该兑现了。”
贾母带着几分哀求:“蒹葭,再宽限三日吧,现银实在凑不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