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懒洋洋地洒在地板上。林小凡是被手机连续不断的消息提示音吵醒的。他迷迷糊糊地伸手摸向床头柜，抓过那台屏幕有裂痕的手机，眯着眼解锁。
是那个沉寂了小半天的游戏开黑群。此刻正疯狂刷屏。
【狂龙战神（大龙）】：@全体成员 兄弟们！重大消息！下周六！就下周六！咱们必须面基！我已经按捺不住要见凡神家那位传说中的“家属”了！
【法爷就是爷（法爷）】：+1！烧烤摊惊鸿一瞥不足以慰藉我渴望真相的心！必须线下审判！凡狗速速安排！
【移动炮台阿哲（阿哲）】：同意！地址发来！我带着我二十四k钛合金狗眼准时到场！顺便交流一下带妹心得（虽然我并没有妹可带）[哭泣][哭泣]
【冰璃雪】：[吃瓜表情] 附议。期待见面哦，小凡~还有小雨妹妹~[可爱]
林小凡：“……”
他就知道！昨天线下赛加上烧烤摊，这帮家伙见了星野雨真人，这线下聚会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他叹了口气，打字回复。
【凡神】：……地点还没定，我家肯定不行，太小。到时候再看吧。@冰璃雪 你怎么也凑热闹？
【冰璃雪】：怎么？不欢迎呀？都是队友，见面交流感情嘛~还是说…你怕小雨妹妹误会什么？[坏笑]
林小凡嘴角抽了抽，女人的直觉真可怕。他正想着怎么回，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星野雨也醒了，揉着眼睛凑过来，下巴几乎搁在他肩膀上，带着刚睡醒的鼻音：“小凡… 朝… おはよう…（早上…早安…） 谁…？（谁…？）”
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和温暖的体温隔着睡衣传过来，让林小凡瞬间想起了昨晚手臂上的柔软触感，耳朵尖有点发热。他稍微侧开一点身体，把手机屏幕往她那边挪了挪：“就那群家伙，吵着要线下聚会，下周六。”
“え？ オフ会？（诶？线下会？）”星野雨眼睛一下子亮了，残留的睡意瞬间消失，拿过手机，努力辨认着飞快滚动的中文聊天记录，“大龙さん… 法爷さん… 阿哲さん… みんな… 会いたい！（大龙先生…法爷先生…阿哲先生…大家都…想见面！）”
她的手指划到冰璃雪的名字时，停顿了一下，嘴角微微撇了撇，小声嘀咕：“雪も…（雪也…）”
林小凡心里咯噔一下，得，这陈年老醋坛子看来还没完全倒干净。他赶紧补充：“大家都想见见你，上次烧烤摊没聊尽兴。”他刻意忽略了冰璃雪那句意味深长的调侃。
“うん！”星野雨却似乎很快调整了心情，用力点头，脸上泛起兴奋的红晕，“私も！ 会いたい！ 楽しみ！（我也！想见面！期待！）”对她来说，能融入林小凡的朋友圈，是件非常重要且开心的事。她已经开始思考那天要穿什么了。
【凡神】：@全体成员 行了行了，知道了。地点我看看定个附近的奶茶店或者桌游馆，晚点发群里。事先声明啊，都给我正常点，别吓着人。
【狂龙战神】：放心！保证展现我们猛男…啊不，绅士的一面！
【法爷就是爷】：凡嫂威武！凡嫂万岁！
【移动炮台阿哲】：凡神牛逼！（破音）
【冰璃雪】：知道啦~[可爱]
搞定这群活宝，林小凡放下手机，刚想起床，又被星野雨拉住了衣袖。
“小凡…”她眨巴着大眼睛，带着点期待和好奇，“今日… 何の日？（今天…是什么日子？）”
“啊？今天？周二啊。”林小凡一头雾水。
“じゃない…”星野雨摇头，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日历App，指着屏幕，“これ… 见て…（不是…这个…你看…）”
林小凡凑过去一看，只见手机日历上，今天的日期下面，用日语标注着一个小小的“七夕”字样。
七夕？
林小凡愣了两秒，才猛地反应过来——对啊，农历七月初七，中国的情人节！他这种资深宅男，对这种节日向来缺乏敏感度，往年都是看朋友圈刷屏或者游戏出限定活动才后知后觉。
“七夕… 知ってる？”星野雨期待地看着他，“日本でも… あるよ。愿い事を书く…（七夕…知道吗？在日本…也有哦。写愿望的…）”
“啊，知道，牛郎织女嘛。”林小凡挠挠头，“我们这也过，算是…情人节的一种吧。”他说出“情人节”三个字时，感觉有点别扭。
“バレンタインデー！（情人节！）”星野雨的眼睛瞬间亮得像星星，声音都提高了八度，“ちっせつ… おめでとう！小凡！（七夕…恭喜！小凡！）”
林小凡：“……”这有什么好恭喜的？而且这恭喜是不是用错地方了？
还没等他吐槽，星野雨已经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跳下了床，哒哒哒地跑向书桌，拿起她的中文学习笔记本和笔，又跑回来，塞到林小凡手里，然后双手合十，用那双充满期待的大眼睛眼巴巴地望着他：“プレゼント！ お愿い！（礼物！拜托了！）”
林小凡：“！！！”
来了！直男的终极求生欲测试！它虽迟但到！
看着星野雨那写满了“想要惊喜”和“期待浪漫”的小脸，林小凡感觉头皮一阵发麻。礼物？现在？他上哪儿变礼物去？而且…最关键的是…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口袋里干瘪的钱包。里面仅剩的几百块钱，是他们未来一个月（或者说，直到下一次可能有收入进账之前）的全部流动资金了。那两张定期存单像是有千斤重，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时刻提醒着他——浪不得，一点都浪不得！
难道要用支付宝里那剩下的定金？那好像是星野雨自己赚的钱，而且是要用来完成推广合作的…好像不太合适。
难道要动用…那张黑卡？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林小凡狠狠掐灭了。开玩笑，那是底线！吃软饭也要有吃软饭的骨气！（虽然好像早就没什么骨气可言了…）
星野雨似乎完全没察觉到林小凡内心的天人交战和财政危机，依旧沉浸在七夕节的浪漫氛围里，小声哼起了不知名的日文歌，开始翻看自己的手机，似乎在搜索“七夕 恋人 プレゼント（七夕 恋人 礼物）”，嘴里还念叨着：“お菓子？ ゲームのスキン？ 可爱い小物？（零食？游戏皮肤？可爱的小物件？）”
每一个选项都像一把小锤子敲在林小凡脆弱的心灵和更脆弱的钱包上。
“那个…小雨啊…”林小凡试图挣扎一下，语气干巴巴的，“其实吧…这个七夕节吧…我们这边很多人也不过…就是普通一天…”
星野雨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でも… カレンダーに… あるよ？ 大切な日…（但是…日历上…有哦？重要的日子…）”
她眼神里的光芒稍微黯淡了一点点，虽然很快又亮起来，但林小凡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丝失落。他心里顿时有点不是滋味。好像…是有点过分？人家女孩子满怀期待，他在这边想着怎么糊弄过去…
而且，昨晚她才那么依赖地抱着他…今天就让她失望？
不行！林小凡啊林小凡，你可是刚刚才内心膨胀起保护欲和责任感的女人！怎么能在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
可是…钱啊…
林小凡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属于游戏高手的急智和策略思维在此时被逼到了极限。便宜、有心意、还能让她开心…有什么？
灵光一闪！
有了！
“咳！”林小凡清了清嗓子，努力摆出一副沉稳可靠（实则心虚）的样子，“礼物嘛…当然是有的。”
“本当？（真的？）”星野雨立刻凑近，眼睛闪闪发光，“何？ 何？（什么？什么？）”
“这个…现在不能告诉你。”林小凡故作神秘，“惊喜要留到晚上。不过，需要你稍微配合一下。”
“配合？”星野雨歪头，中文词汇库似乎还没收录这个词。
“就是…需要你帮我一点小忙。”林小凡解释着，心里迅速盘算着计划，“下午…我们一起去趟超市，买点东西。礼物…需要一点材料。”
去超市买东西做礼物？星野雨更加好奇了，但“惊喜”和“配合”这两个词让她觉得很有趣，立刻用力点头：“うん！ 手伝う！ 协力する！（嗯！帮忙！配合！）”
搞定！林小凡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第一步计划通。既拖延了时间，又找到了合情合理使用有限资金的借口——去超市买“材料”。
上午的时间在一种微妙的期待和忙碌中度过。星野雨显然对晚上的“惊喜”充满期待，学习中文都格外起劲，对着App反复练习“七夕快乐”、“谢谢礼物”、“男朋友最好了”等句子，虽然发音依旧古怪，但热情可嘉。
林小凡则一边心不在焉地打着游戏，一边在脑子里不断完善着他的“低成本高心意七夕作战计划”。他甚至还偷偷用手机查了查菜谱和手工教程，确保可行性。
午饭是简单的速冻水饺。吃完饭后，星野雨就迫不及待地开始挑选出门的衣服，对于能和林小凡一起进行“礼物材料采购”这项活动显得兴致勃勃。
下午两点多，阳光正好，不算太晒。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出门。
“マスク… 帽子…”星野雨熟练地戴上口罩和鸭舌帽，遮住大半张脸——这是她每次出门的标配，既是因为coSER的习惯性低调，也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注目。
林小凡看着自己钱包里那几张可怜的纸币，深吸一口气，揣好手机（支付就用支付宝里的钱，先挪用一下，以后再…想办法补上），然后像是要奔赴战场一样，沉重地说了声：“走吧。”
超市离得不远，步行十几分钟。一路上，星野雨心情很好，脚步轻快，偶尔会指着路边的事物用生硬的中文问林小凡：“小凡，あれ… なんて言う？（那个…叫什么？）”
“那是石榴树。”
“しりゅう…じゅ？”
“是石榴，石——榴——”
“しーりーうー？”
“……算了，你还是说日语吧。”
说说笑笑（主要是星野雨笑，林小凡吐槽），很快就到了超市。
即使是工作日的下午，超市里人也不少。林小凡推着一辆购物车，星野雨很自然地就跟在他旁边，好奇地四处张望。
“まずは… どこへ？（首先…去哪里？）”星野雨问，眼神里充满了对“礼物材料”的好奇。
林小凡目标明确，径直走向生鲜区：“这边。”
站在琳琅满目的水果货架前，林小凡仔细地挑选着。他的计划之一：水果花束。这玩意儿他在网上见过，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实际成本不高，主要靠手工，正好符合他目前“没钱但想有心意”的窘境。
“りんご… ぶどう… いちご…”星野雨看着林小凡拿起苹果、葡萄、草莓，更加疑惑了，“お菓子を作る？（要做点心吗？）”
“算是吧。”林小凡含糊地回答，挑了一些颜色鲜艳、看起来新鲜的水果放进购物车。然后又转向零食区，拿了几板不同口味的巧克力——这是计划b的原料，也是安抚星野雨的万能利器。
经过饮料区时，星野雨被一排包装精美的果汁吸引住了，拿起一瓶粉红色的水蜜桃汁，眼神渴望地看向林小凡：“これ… 可爱い… いい？（这个…可爱…可以吗？）”
林小凡看了一眼价格，还好，不算贵。他点点头：“行，拿吧。”
星野雨立刻开心地把果汁抱在怀里，像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接着，林小凡又绕到文具区，买了一包竹签、一卷彩色的丝带和一张包装纸。星野雨亦步亦趋地跟着，看着这些完全不像“礼物”的材料，脸上的表情从好奇变成了彻底的困惑。
“小凡… これ… 全部… プレゼントの材料？（这些…全部…礼物的材料？）”她忍不住再次确认。
“对啊。”林小凡看着购物车里那堆零零碎碎的东西，心里其实也有点打鼓。这玩意儿真能糊弄过去吗？会不会太寒酸了？
“すごい…”星野雨却小声感叹了一句，眼神里莫名多了一丝敬佩，“何ができるか… 全然わからない… 絶対… 素敌なもの！（好厉害…完全猜不到会做出什么…绝对…是很棒的东西！）”
林小凡：“……”这莫名的信任感让他压力更大了好吗！
算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林小凡硬着头皮推车去结账。看着收银员一件件扫描商品，最终屏幕上跳出“68.5元”的数字时，他心里稍微松了口气——还好，没超支太多，还在承受范围内。
支付宝付款成功。林小凡拎起购物袋，感觉像是完成了一场艰巨的战斗。
回家的路上，星野雨主动帮他提了一个轻一点的袋子，里面装着她那瓶水蜜桃汁和巧克力，步伐轻快，哼着歌，时不时看一眼林小凡手里那个装着“神秘材料”的袋子，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好奇。
林小凡看着她毫无阴霾的笑容，心里那点因为资金匮乏而产生的窘迫和焦虑，忽然就被冲淡了不少。
也许…礼物贵重与否，真的没那么重要？
重要的是…和谁一起过，以及那份想要让对方开心的心意吧？
当然，这话也就是自我安慰一下。要是今晚的“手工礼物”翻车了，他估计还得想想怎么找补…
毕竟，直男的求生欲，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满足的。
今晚的“惊喜”制作环节，才是真正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