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怎么看着,救你的是那位同志?”
姜熙瑶抬手,指了指不远处那个浑身湿透、正拧着衣角的男人。
林红梅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只见一个满脸麻子、穿着打补丁褂子的男人气冲冲地朝这边走过来。
正是村里出了名的穷小子狗娃。她心里一慌,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
狗娃早就站在旁边听了半天,这会儿忍不住了,上前一把抓住林红梅的胳膊,嗓门又粗又响:“md!是老子跳下去救的你!你倒好,转头就求别人娶你,当我是死的啊!”
“对对对!就是狗娃救的人!”
刚才站在河边捶衣裳的大婶立刻附和,指着狗娃湿透的衣服,“我看得清清楚楚!”
另一个大娘也忍不住嘀咕:“这姑娘也太不害臊了!为了攀顾北泽,连瞎话都编得这么溜,就不怕遭报应?”
议论声越来越大,林红梅只觉得耳朵嗡嗡响,用力挣开狗娃的手,连连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她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
狗娃可是大队家徒四壁还不上进的男人,长得一脸麻子不说,还呲着一口大黄牙。
狗娃被她这副模样惹火了,伸手就要再抓她:“你在水里可不是这样的!你一个劲往我身上靠,还让我摸你xiong,现在想不认账?跟我回家当媳妇去!”
这话一出,人群瞬间炸开了锅,连李娇娇都忍不住“哇”了一声,凑到姜熙瑶耳边小声说:“我的天,这林红梅也太……”
姜熙瑶挑眉,这顾北泽要是真跳下去救她,可是真脏了。
她有洁癖,绝对是不能要了。
姜熙瑶抬眼看了顾北泽一眼,他瞬间感觉后背发凉。
顾北泽立刻举起手发誓:“我真的没有碰到她一丁点儿,连衣角都没挨到一点儿。”
姜熙瑶哼得一声,不再看他。
这边,狗娃又要去抓林红梅,林红梅慌不择路,竟想往顾北泽身后躲。
姜熙瑶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挡在她面前,语气冷得像冰:“林知青,请你自重。在水里往男人身上靠,算求生本能,没人怪你。
可现在往已婚男人身后躲,这不会也算是求生本能吧?”
一句话堵得林红梅哑口无言,脸色由白转青,最后垂着头,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周围的议论声、指点声,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狗娃见她不说话,火气更盛,伸手又要抓她:“你别装死!刚才在水里跟我腻歪的时候咋不害臊?
你必须嫁给我,不然我就去公社告你耍流氓!”
林红梅吓得浑身发抖,眼泪又涌了上来,却不敢再看顾北泽,只能转头看向围观的人里的张春燕,带着哭腔求助:“你帮帮我……我不是故意的……”
张春燕无语死了,别过脸,不想丢人现眼。
姜熙瑶看着眼前这出闹剧,心里没半分同情,只觉得林红梅是自作自受。
她转头对顾北泽递了个眼神,又冲李娇娇和许珍点头,声音平静却有分量:“北泽,咱们先回去吧。”
顾北泽早就不想在这儿多待,立刻应下:“好,听你的。”
两人刚要走,就见大队长扛着锄头匆匆赶来。
显然是有人跑去报了信。
大队长一到就皱着眉问:“咋回事?大白天的闹这么大动静!”
狗娃抢先开口,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连林红梅在水里让他摸胸的细节都没落下。
围观的乡亲们也你一言我一语地作证,说得林红梅头都抬不起来。
大队长眉头拧成了疙瘩,脸色黑得能滴出水,手里的锄头往地上一戳,震得泥土都溅了起来。
他盯着林红梅,声音里满是怒气:“林知青!你身为城里来的知青,不守大队规矩也就罢了,还编造瞎话污蔑顾北泽同志,败坏大队里风气,这事绝不能轻饶!”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旁满脸期待的狗娃,又看向瘫在地上的林红梅,语气沉了几分:“你在水里跟狗娃同志有了肌肤之亲,这事全大队都看着呢。
你们俩自己看着吧,最好是把婚结了,也省得再传出去坏了你的名声。”
“我不嫁!我死也不嫁给他!”
林红梅突然崩溃地尖叫起来,双手使劲拍打着地面,眼泪混着泥土糊了一脸。
她怎么能嫁给狗娃?
那个又穷又丑、一口黄牙的男人,跟她心里想的日子差了十万八千里!
狗娃却眼睛一亮,上前一把抓住林红梅的胳膊,力道大得让她痛呼出声。
他转头冲大队长笑得满脸褶子:“大队长!我同意!我们俩明天就去公社领证,你给开下结婚证明!”
他上次就是听见顾北泽娶那个美女知青就是是先领的证。
听说领了证就是合法的,不用办酒也可以。
“你放开我!放开!”
林红梅拼命挣扎,指甲在狗娃胳膊上划出几道血痕,可狗娃攥得更紧了,半点不肯松手。
大队长看着这混乱的场面,皱着眉拉开狗娃的手,“狗娃,婚姻大事不能勉强,她要是不愿意,这事就不能算。”
“勉强?”
狗娃立刻急了,嗓门陡然拔高,“她要是不跟我结婚,我就去公社告她耍流氓!是她先在水里往我身上靠,还让我摸她的!”
他说着,还故意挺了挺胸,像是抓住了天大的理。
他都三十多了还没娶上媳妇,好不容易有个媳妇送上门,怎么能放过?
大队长无奈地叹了口气,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
这种私事,最是让他头疼。
他蹲下身,看着还在哭闹的林红梅,语气缓和了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提醒:“林知青,你好好考虑一下,是要和狗娃安安稳稳过日子。
还是就跟他去公社对质,到时候公社查下来,你污蔑同志、作风不端的事传出去,你的名声可就彻底毁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给你半个时辰考虑,想好了就来找我。是要嫁人,还是要去公社,你自己选。”
说完,大队长扛着锄头转身就走,留下林红梅在原地哭得撕心裂肺。
周围的乡亲们也渐渐散了,路过时都忍不住朝她投去异样的目光。
有同情,有鄙夷,更多的却是“自作自受”的感慨。
狗娃则死死攥着她的胳膊,像守着猎物似的,半点不肯放松。
林红梅看着狗娃那张满是麻子的脸,又想到去公社后的后果,心里又怕又悔,却连一点退路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