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布被小心地收进玉盒,阴气透过玉质传来,依旧带着刺骨的寒意。阿竹将玉盒交给裴长史:“先带回玄案司封存,用阳气重的东西镇着,别再让人碰。”
老板娘看着玉盒,脸色发白:“这布……真的害死了人?”
“倒不是直接害人。”周衍解释道,“上面的怨气会引动人心底的恐惧,再加上院子里的缠魂阵,才让人产生幻觉。你当家的和儿子,都是被自己的恐惧吓着了。”
风玄子蹲在西厢房的柜子前,用烟杆敲了敲柜底:“这柜子是后来换的吧?木纹和房梁的年份对不上。”
老板娘点头:“前年西厢房漏雨,柜子被水泡坏了,就换了个新的。怎么了?”
风玄子没说话,示意弟子撬开柜底。木板被撬开后,露出底下的泥土,泥土里埋着个小小的木牌,上面刻着个“绣”字,边缘还沾着几根丝线,颜色与红布上的凤凰绣线一模一样。
“是锦绣阁的牌子。”裴长史认出了木牌,“当年锦绣阁的绣娘,每人都有一块这样的牌子,上面刻着自己的名字,这块刻的是‘绣’,应该是首席绣娘的信物。”
阿竹拿起木牌,指尖刚碰到“绣”字,星图玉佩突然微微发烫,眼前闪过一串模糊的画面:十几个穿着素衣的女子坐在绣架前,手里拿着针线,沉默地绣着什么,她们的眼睛里没有光,像是被抽走了魂魄。
“看到了什么?”周衍注意到他的异样。
阿竹揉了揉眉心:“一群绣娘,像是被人控制着。”
“看来这红布和锦绣阁的失踪案脱不了干系。”裴长史沉声道,“十年前锦绣阁的绣娘失踪后,官府查了很久都没线索,只找到几匹没绣完的锦缎,和这匹红布的料子很像。”
木灵突然指着红布的边缘:“你们看这里,有个很小的印记。”
众人凑近看去,红布的角落果然有个模糊的印记,像是个印章,刻着“霓裳”二字。
“霓裳?”风玄子摸了摸下巴,“我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对了,是十年前长安最红的舞姬,据说她的舞衣都是锦绣阁定制的,后来突然就销声匿迹了。”
“舞姬的舞衣……红布……”阿竹将线索串起来,“会不会是霓裳定制了这匹红布,绣娘在绣制过程中出了意外?”
周衍点头:“有可能。血祭布需要活人精血,若是绣娘在刺绣时被强行取血,怨气就会留在布上。”
正说着,玄案司的弟子匆匆进来,手里拿着本泛黄的账册:“裴掌司,在库房的角落里找到这个,是锦绣阁当年的订单账册。”
账册的最后几页,记着一笔特殊的订单:“霓裳姑娘定制‘凤凰泣血锦’,预付黄金百两,要求用‘心头血’染线,三月后取货。”落款日期,正是绣娘失踪的前三天。
“心头血染线?”老板娘倒吸一口凉气,“难怪会出事,哪有这么绣东西的,这不是催命吗?”
阿竹看着账册上的字迹,笔锋凌厉,不像是女子所写。“这订单是谁接的?”
“锦绣阁的掌柜,姓王,当年也一起失踪了。”裴长史说,“有人说他卷了钱财跑了,也有人说他被绣娘的鬼魂缠上,死在了哪个角落里。”
风玄子突然笑了:“有意思,这案子越来越热闹了。舞姬、绣娘、失踪的掌柜,还有这匹会缠人的红布……”他看向阿竹,“要不要去霓裳当年住的地方看看?说不定有线索。”
霓裳当年住在平康坊的一座宅院,后来被官府收了,一直空着。众人赶到时,院门紧闭,门环上锈迹斑斑,显然很久没人来过。
裴长史让人撬开门锁,院子里荒草丛生,只有正屋的门虚掩着,像是在等着谁来。
阿竹推开门,屋里积满了灰尘,靠墙的位置放着个巨大的绣架,绣架上蒙着块白布,下面似乎盖着什么东西。
他走上前,轻轻掀开白布——绣架上,赫然放着一件未完成的舞衣,衣料正是和红布一样的“凤凰泣血锦”,只是上面的凤凰眼睛处,用红色的丝线绣了一半,那丝线红得像血,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诡异的光。
而舞衣旁边,放着一根绣花针,针尾系着的丝线,正缓缓滴落在地上,像是……有看不见的人,还在继续刺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