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神色冷峻。
“可以东北不能丢，东北如果彻底被华国掌控，那整个华国的补给线都会被切断，到时我们连谈判的资本都没有了！”
“君，你疯了吗？”
外务大臣有田八郎愤怒地猛拍桌子，眼镜被震动滑到鼻尖被他一把推了上去。
“现在在张鼓峰增兵，等于直接挑衅苏联！去年张鼓峰事件，我们伤亡两千多人都没占到便宜，现在关东军主力被困吉省再分兵对苏，苏联红军一旦南下，满洲国撑不过一个月！而且南洋权益是帝国多年经营的根基，无偿出让二十年，我们在南洋的布局就全毁了，和被殖民有什么区别？”
“那你说怎么办？！” 佐藤尚武怒目圆睁，“看着关东军覆灭？看着东北彻底丢失？到时候抗联挥师入关，华北、华中战线全线崩溃，帝国的侵华战争就彻底失败了！”
“美国佬就是在趁火打劫！”
海军大臣米内光政神色阴沉。
“他们明明知道我们别无选择，这才故意抬高要价！松冈特使在华盛顿据理力争，可对方根本不吃这套。说白了，就是要趁我们危难，抢走所有利益！”
佐藤尚武叹了口气：“松冈特使在电文里说，他已经尽力了。美方态度异常强硬，甚至暗示如果七日之内没有答复，他们将重新评估日美合作的价值，不排除停止所有援助的可能。他让内阁尽快决断，哪怕先答应部分条件，也要先保住关东军和东北。”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烟雾缭绕中，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挣扎与沉重。
他们都清楚和美国谈条件无疑是在饮鸩止渴。
对苏强硬可能引发两线作战，出让南洋权益则是自断后路。
可如果不答应，吉省的关东军撑不了几天。东北一失，连锁反应之下整个侵华战争都将土崩瓦解。
“松冈君在华盛顿肯定也不好受。” 有田八郎喃喃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
他能想象到，那位一向高傲的特使此刻正放下所有尊严，在比尔面前低声下气地恳求，却只换来对方的漫天要价。
板垣征四郎攥紧拳头：“我还是那句话，关东军不能丢！南洋权益没了，以后还能夺回来，可关东军没了，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对苏增兵就增兵，只要能打通补给线守住东北，就算和苏联撕破脸，也只能拼了！”
“绝对不行！” 米内光政立刻反对，“海军主力要防备美国和英国，根本抽不出兵力支援北方战线！一旦和苏联开战，北方四岛和满洲国北部都会失守，到时候我们腹背受敌，只会陷入更深的被动！”
大臣们再次争吵起来，争吵声、拍桌声混杂在一起，充斥着整个会议室。
近卫首相坐在主位上，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脸色疲惫到了极点。
他看着桌上的松冈急电，又看了看争吵不休的大臣们，只觉得一阵无力。
“够了！”
近卫首相猛地一拍桌子，瞬间压下了所有争吵。
他看向在座所有人，语气强硬做出来最后决议。
“给松冈特使回电，同意美方的条件！告诉梅津司令务必坚守吉林，十天之内，援助必到！”
“哈依！”
所有人垂首领命。
有田八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颓然坐下。
近卫首相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心中一片悲凉。
他知道这是一个注定会让日本付出沉重代价的决定，可他别无选择。
为了保住关东军，为了守住东北，日本只能向美国低头。
而远在华盛顿的松冈海左收到东京的复电时，正独自一人坐在大使馆的书房里。
看着“同意美方条件”的字样，他疲惫地闭上眼，心中没有丝毫喜悦，只有无尽的屈辱与担忧。
美国的贪欲得到了满足，可日本的未来又将走向何方？
他不敢深想，只能立刻起身，去通知比尔这个“好消息”。
七月的华盛顿正飘着零星细雨，室内的氛围却比寒冬更冷。
松冈海左坐在皮质沙发上，反复摩挲着指尖。
他已经将比尔要的“回复”带来了，可他却依旧慢悠悠翻文件，让他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可他却不能催促。
不知过了多久，比尔终于合上文件，抬眼看过来。
“松冈先生，关于贵国请求的护航事宜国务院已达成一致意见。美国尊重此前的合作承诺，但需兼顾《中立法案》的约束。毕竟美国民众不希望看到军队卷入东亚战事，这是我们必须规避的风险。”
松冈猛地前倾身体急促开口：“比尔阁下，规避风险我能理解，但我们需要的是太平洋舰队的主力护航，不是象征性的姿态！”
他死死盯着比尔，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
“之前贵国承诺的‘全力支持’，难道就是如此应付？”
比尔靠回沙发，从雪茄盒里抽出一支烟慢悠悠点燃，烟雾在两人之间好似隔出来一道屏障。
“松冈先生，我们当然是在全力以赴。
“只是太平洋舰队的部署您应该有所了解。目前主力正在夏威夷海域进行演习，测试珍珠港防御体系，航母‘萨拉托加’号、重巡‘阿斯托利亚’号都有既定任务，无法抽调。”
他弹了弹烟灰，语气波澜不惊。
“目前能调动的只有亚洲舰队的3艘驱逐舰和1艘轻型巡洋舰，它们从马尼拉出发沿东海北上，这已是我们能做到的极限。”
松冈海左声音陡然拔高。
“3艘驱逐舰，1艘轻巡！这样的兵力连应对海盗都勉强，怎么对抗抗联的炮艇和岸防炮？您知道抗联有新型的重型巡洋舰吗？没有主力舰队掩护，我们的补给船根本到不了吉省！”
比尔的眉头皱了皱，很显然并不喜欢松冈的语气。
指尖的雪茄在烟灰缸上轻轻磕了磕，语气冷淡下来道：“松冈先生，美国的援助从不附带‘作战义务’，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些舰艇的任务是‘护送’而不是‘战斗’。若遭遇抗联攻击，美军船员有权自行撤离，保障自身安全是第一原则。”
他顿了顿，话锋又放软了些。
“当然，若贵国能先履行承诺，情况或许会有‘弹性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