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粮?
谢景行看向沙发旁的林静姝,林静姝也是满眼疑惑。
纪平安不是明天要卖他们三千斤大米吗?
怎么现在跑出去卖粮了。
谢景行对下人摆了摆手,下人将小混混带了出去。
“我过去看一眼。”
他起身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军帽戴在头上,林静姝从沙发上起身喊住他。
“等等,我也陪你一起去。”
谢景行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对外吩咐:“备车,去彩霞街。”
药材铺里纪平安悠哉的靠着椅背翘着脚,不光他坐,还让陈铁峰他们也都坐。
现在瞅这架势,赵三彪那伙人虽还拿着枪,眼神里的狠劲却褪了不少,明显是在等林静姝过来。
只要还在等就说明没到撕破脸的地步。
就算林静姝那边出了岔子,今晚来不了也没事。
他刚才报了谢景行的名字,这赵三彪但凡有点脑子就应该知道轻重。
顶多把他们给绑了关起来,等确认了谢景行那边的回复后再做打算。
就算赵三彪这人脑子不好使,觉得他骗了他们想动手,他也已经在商城里买了一架马克沁准备好了。
到时候保管一梭子下去,对面多少人也全得趴。
多大点事。
陈铁峰坐在椅子上,浑身肌肉紧绷。
他没办法和纪平安一样云淡风轻,只能紧紧盯着对面的青帮,眼皮都不多眨一下,随时准备暴起开打。
赵三彪摸不准纪平安的情况,见他坐下他也索性拉过张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下。
眼睛一直盯着对面的纪平安。
这姓纪的小子太反常了。
换作旁人被十多个带着枪的人围着早吓得屁滚尿流了,可他倒好,坐着椅子翘着脚,好像就是找他唠嗑来的一样。
赵三彪看着纪平安那淡定的样子,心里那点疑惑反倒渐渐变得肯定了。
这小子怕是真有后台。
他悄悄给身后的手下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带着枪再往后撤撤。
时间一点点慢悠悠地淌。
街上再没有一个行人,就连狗吠声都听不见了。
赵三彪心里那点怀疑再次冒头时,街口突然传来一阵汽车引擎的轰鸣声。
。
纪平安站起来,抻着脖子越过赵三彪一群人的脑袋顶往外看。
应该是静姝姐来了吧?
赵三彪被他的动作带着,也站起来回头张望。
引擎声越来越近,一辆德国奔驰770K嘎吱一声停在了药材铺门口。
司机麻利地跳下车,绕到后座拉开车门。
谢景行先探身出来,笔挺的军装在路灯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他下车后没立刻过来,而是转身伸出手,掌心稳稳托住林静姝的手腕扶她从车里下来。
林静姝裹着件驼色披肩,站在寒风里,像一枝挺在霜里的白梅。
纪平安眼睛一亮,然后得意地瞥了赵三彪一眼。
还以为只是静姝姐过来,没想到景行哥也来了。
嘿,这下他后台这么硬,看赵三彪怎么搞。
赵三彪看着谢景行和林静姝的眼睛瞪得滚圆,腿肚子莫名一软。
他还没资格跟谢、林两家的人打交道,只远远见过谢景行和林静姝。
真是谢参谋还有林小姐。
赵三彪不等谢景行牵林静姝走过来,几乎是小跑着迎上去,脸上堆着笑招呼:“谢参谋!林小姐!小人赵三彪,是青帮彩霞街分舵的,今儿个真是幸会!”
谢景行却像是没听见他的话,眼皮都没抬一下,皱着眉目光越过他直直射向药材铺门口落在纪平安身上。
看他大大咧咧从椅子上起来,身上也没有受伤,这才眉头舒展。
还好没动枪,没闹出人命来。
至于赵三彪脸上的乌眼青和青帮一群人鼻青脸肿的样子,谢景行就全当没看见。
“景行哥,静姝姐!”
不等谢景行靠近,纪平安就已经挤着青帮的人钻到了他们俩身边。
他靠山来了,这下看谁能欺负他!
纪平安站到谢景行和林静姝身边,陈铁峰他们也跟着推开青帮的人走到他们身后守卫。
林静姝忙拉过纪平安,翻来覆去上下打量了一圈,确定他没受伤这才松了口气,有些气恼地问:“到底发生什么了事?”
纪平安立刻回头指着赵三彪告状:“他们想抢我的粮!”
“我见金陵城的老百姓过得苦,将家里囤的粮食拿出来便宜卖,就是想要缓解老百姓的苦,我这么做有错吗?结果他们还想抢我的粮食!”
“哥,姐,你们可要为我做主啊!”
纪平安为了让自己看上去足够悲愤委屈,努力瞪着眼不眨,眼睛都闭红了,将可怜无助发挥到了极致。
谢景行冷眼看向赵三彪:“是这样吗?”
赵三彪脸上的笑僵住了,心里飞快地盘算。
他是想趁机攀攀谢景行的关系,可青帮的人都在这儿看着,要是他就这么认怂,传出去他赵三彪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
算了,不混就不混。
谢家他可得罪不起。
“谢参谋明鉴!”
赵三彪语气一拐立时带上了三分讨好七分急切。
“这事真不是我们青帮主动挑的!是城里那伙囤粮的刘胖子、王秃子他们,见纪小少爷卖得太便宜,搅了他们的生意,就去找了军需署的赵秉坤赵司长!”
赵三彪眼角瞟了眼谢景行的脸色,飞快道:“是赵司长亲自给我们堂口打的电话,说让我们出面‘调停调停’。您也知道,赵司长管着军需粮秣,我们青帮在金陵地面上讨生活,哪敢得罪他?再说……”
他话锋一转露出点为难的神色。
“我们青帮老爷子手里也压着不少粮,纪小少爷这么卖,我们的损失也不小,老爷子那边也得向魏次长有个交代不是?”
谢景行一双凤眼慢慢眯了起来,瞳仁里的光像结了层薄冰。
军需署粮秣司司长赵秉坤,财政部次长魏肇元……都是些什么东西!
国难当头,前方将士在流血拼杀,这些人却在后方囤粮居奇勾结黑帮,把百姓的救命粮当成发国难财的筹码!
谢景行指尖攥得发白,胸腔里翻涌着的厌恶几乎要喷薄而出。
这群蛀虫不除,国将不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