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殿的铜铃余音还绕在梁上,凌霄踏出殿门时,后颈已沁出一层薄汗——不是惧于执法殿那几道如刀的目光,而是掌门玄诚子临别时的眼神。那句轻飘飘的“合作”,裹着蜜糖似的试探,可字缝里漏出的寒意,比殿外的罡风更刺骨。
他攥紧了袖中的断剑碎片,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归墟”二字从他口中吐出时,他便知自己掀了怎样的浪——可那道藏在神魂深处的警示,“非寂灭,不归墟”,又逼得他不得不冒险。只是这平静的青玄宗,到底有多少双眼睛,正躲在暗处盯着他这块“破局的石子”?
星陨谷的竹门虚掩着,药叟的咳嗽声隔着薄雾传来。见凌霄身影,老叟枯槁的手猛地攥住石桌,指节泛青:“你竟真敢在青云殿提‘归墟’?”浑浊的眼珠里翻涌着惊悸,声音压得像怕被风听去,“那不是秘闻,是能吞人的漩涡——上古道统为何一夜断绝?宗门典籍里连残页都不敢留!”
凌霄坐下时,腰间星核碎片微微发烫。“晚辈只想知道,它与‘存在的终结’,究竟有何关联?”他抬眼,正对上药叟躲闪的目光——这老头,定然知道更多。
接下来的七日,星陨谷成了青玄宗最“安静”的地方。执法殿的弟子没再来聒噪,可凌霄每夜打坐时,都能察觉到三道以上的神识扫过谷中禁制,像毒蛇吐信,带着探究与贪婪。
他索性将计就计,白日里推演“星陨剑罡”,断剑煞气在指尖凝成寸许青芒,却在即将外放时骤然收敛——那日借断剑之力逼退灰鹫,代价是神魂震荡,此刻每一次催动,太阳穴都突突作痛。可他不敢停,掌心的青芒灭了又燃,直到百处穴窍同时嗡鸣,星辰之力如银线般在经脉中奔涌。
“师兄,你快看!”苏璇捧着一张宗门传讯符闯进来,语气又惊又急,“外门大比重启了!头名奖励…竟能进星辰殿!”
凌霄指尖的青芒猛地炸开,火星溅在石桌上。星辰殿?那处与开派祖师绑定的秘地,传闻殿顶嵌着周天星轨,能引星辰道韵入体——这不正是他修复北辰摇光星核的关键?
可念头刚起,苏璇的话便浇来冷水:“可灰鹫长老还在闭关养伤,他怎会让你参赛?上次寒玉台的事,他恨你入骨…”
凌霄站起身,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他若敢拦,”他望向谷外云雾翻涌的方向,眼中闪过厉色,“我便让这青玄宗,再记一次‘星陨谷’的名字。”
话音未落,谷外禁制突然泛起柔和的白光——不是执法殿的蛮横冲撞,倒像带着宗门信物的传召。
来者是个身着核心弟子服饰的青年,眉眼和善,递上一枚温润的白令牌:“凌霄师弟,在下周长老座下周元,奉掌门之命送青云令来。”
令牌入手的瞬间,药叟“咦”了一声,凑上前来细看:“正面‘青云’,背面星图…此令能通藏经阁前四层,还能申请星辰殿外围观摩权!玄诚子这是…想拉你入局?”
凌霄摩挲着令牌背面的星图,指尖划过北斗七星的位置时,丹田内的星核碎片突然发烫——图上的星宿排布,竟与星核自发运转的轨迹有七分相似!
“掌门还有一言相告:”周元笑着补充,“合作之基,在实力,更在诚意。望师弟把握机会。”
诚意?凌霄心中冷笑。怕不是想借藏经阁和星辰殿,探他背后的传承吧?可这令牌,恰好解了他的燃眉之急——藏经阁的典籍里,或许藏着“归墟”的线索。
他谢过周元,转身便对药叟道:“前辈,替我守谷。我去藏经阁一趟。”
藏经阁九层飞檐如展翼,前四层的典籍虽非核心,却足够凌霄补全这个世界的认知。他从《青玄道史》翻到《上古秘闻录》,指尖掠过一页页泛黄的纸页,直到在《星象杂谈》的孤本中停住——
书中夹着一幅手绘星图,墨迹早已褪色,可图中北斗第七星“摇光”的位置,竟标注着一个极小的“墟”字!更诡异的是,星图边缘的注解写着:“北辰引轨,归墟为终,星殿藏钥,破局在东。”
凌霄猛地合上书,心脏狂跳。北辰摇光、归墟、星辰殿…这三者竟早有联系!青玄宗的创立,怕不是从一开始,就与上古星辰之道、甚至“归墟”的秘密绑在了一起?
他握紧怀中的青云令,半月后的大比头名,他必须拿到——星辰殿的核心区域,定然藏着更关键的答案。
可他不知道,此刻执法殿的闭关静室里,灰鹫真人正捏着一枚黑色传讯符,脸色因怨毒而扭曲。符箓上的字迹简短如刀:“凌霄身负重伤,隐匿黑水沼,有钥匙碎片。可动手。”
他缓缓睁开眼,眼中血丝如网:“凌霄…这次,我看你往哪逃。”
黑水沼?钥匙碎片?凌霄何时去了那里?又为何会“身负重伤”?这背后,是谁布下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