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郎怀揣着刚刚从中悟出的“大彻大悟”和“直面真心”的勇气,雄赳赳气昂昂地拉开客厅门。
准备立刻去找凛、樱、露维娅中的某一位进行“真诚对话”。
然而,他刚踏出门口一步,就差点撞上一个熟悉的身影。
Saber正端着一个空盘子,站在走廊里,碧绿的眼眸带着一丝疑惑看着他:“士郎?如此深夜,汝欲往何处?”她的呆毛轻轻晃动,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Saber!”士郎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一僵,刚刚燃起的熊熊斗志瞬间被浇灭了一大半,只剩下几缕青烟。
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眼神飘忽,“没、没什么!就是……就是出去散散步!对,散步!”
糟糕!怎么一出门就碰到Saber了?看着她那双清澈见底、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睛,士郎感觉自己那些“要去面对其他女孩子心意”的想法简直无所遁形。
一股强烈的愧疚感和担心涌上心头——万一Saber知道了,会不会伤心?会不会失望?会不会……离开这个家?
士郎的内心瞬间上演了一场激烈的天人交战:
魔鬼: “冲啊士郎!犹豫就会败北!真诚面对!平等对待!你看音柱多帅!恋太郎多真诚!快去告诉她们你的心意!”
天使: “不行!你看Saber!她那么信任你!把你当家人!你这么做对得起她吗?她会怎么想?万一她难过怎么办?这个家还能维持下去吗?”
魔鬼: “可凛她们的心意也是真的啊!拖着才是最大的伤害!”
天使: “那Saber呢?Saber的心意你考虑过吗?她虽然不说,但你看她吃饭时多开心!和你并肩作战时多信任你!”
魔鬼: “可是……”
天使: “没有可是!稳住!别浪!”
最终,在Saber平静的注视下,“天使”暂时占据了上风。
士郎怂了。
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在Saber面前,坦然说出要去处理“其他女孩子”感情问题这种事。
眼看Saber眼中的疑惑越来越深“散步需要这么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吗?”
士郎急得额头冒汗。他必须找个借口掩饰过去,但又不能直接回房间。
情急之下,他目光扫过走廊尽头那间闲置的剑道场,灵机一动:“那个……Saber!我突然想起来,好久没活动筋骨了!要不……我们去道场切磋一下?顺便……我有点事想……请教你?”
最后几个字说得极其心虚。
“切磋?请教?”Saber的呆毛警觉地竖了起来。
对她而言,“切磋”和“请教”是非常正式且值得认真对待的事情。
她看着士郎明显不对劲的状态,虽然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可。余亦有数日未认真挥剑了。”
见她答应,士郎松了口气,同时又更加紧张了——去道场单独相处,岂不是更尴尬?话该怎么说出口啊!
道场内,月光透过纸拉门,洒在光洁的木地板上,映出一片清辉。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竹木清香。
两人换上简单的剑道服,手持竹刀,相对而立。
“开始吧。”
Saber眼神一凛,瞬间进入状态,竹刀斜指,气势沉稳如山。
士郎深吸一口气,也摆出架势。然而,他的心思根本不在切磋上。
竹刀相交,发出清脆的“啪啪”声,但士郎的动作明显迟缓、犹豫,破绽百出。
他满脑子都在想着该怎么开口,该怎么试探Saber的态度。
“士郎,汝之心神不宁。”
Saber轻易地格开他的攻击,微微蹙眉,“此等状态,如何切磋?汝言有事请教,究竟何事?”
来了!终于问到正题了!士郎心脏砰砰直跳,手下动作更乱,差点被Saber的竹刀点中胸口。
他连连后退,支支吾吾:“那个……Saber……我是想问问……你觉得……一个人,如果……如果同时被好几个人喜欢……该怎么办?”
问完他就想抽自己一嘴巴,这问得什么蠢问题!
Saber闻言,收刀而立,歪着头思考了一下,呆毛左右晃动。
月光照在她认真的侧脸上,显得格外圣洁。
“此问……”她沉吟片刻,用她那特有的、分析战术般的口吻回答道,“若身为王者,臣民爱戴,乃幸事。需以公正、仁爱待之,不偏不倚,守护其幸福与安宁即可。”
“……”士郎石化了。王、王者?臣民?这答案也太有Saber风格了吧!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啊!
他试图引导:“不、不是那种!是……是更私人的!比如……男女之间的喜欢!”
Saber更加困惑了:“男女之情?此非余所长。
然,依余浅见,既为‘喜欢’,必是珍贵之情意。
无论源自几人,皆应郑重对待,不可轻侮。
若无法回应,当直言相告,免生误解与痛苦;若可回应……”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最后坚定地说,“则需肩负起相应之责任,以真诚与勇气面对,竭力守护,不负此心。”
这番话,从道理上讲,简直无懈可击,充满了骑士王的正直和担当。
但听在士郎耳朵里,却自动翻译成了:“要负责任!要守护!不能伤害!所以……最好谁都别回应!维持现状最安全!”
他感觉自己刚被教学片点燃的小火苗,又被Saber这盆“正气凛然”的冷水浇得只剩一点火星了。
看着士郎听完自己回答后那副更加失魂落魄、仿佛人生希望都破灭了的表情,Saber更加不解了。
她放下竹刀,走到士郎面前,微微仰头看着他,碧绿的眼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澈,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士郎,”她突然开口,语气不再像讨论战术,而是多了一丝个人的好奇,“你为何突然问此?莫非……有人向士郎表达了……‘喜欢’之情?”
她偏着头,呆毛好奇地翘起,“是远坂凛?间桐樱?亦或是……露维娅?”
“噗——!”士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Saber她……她居然直接点名了!而且还猜得这么准!她原来什么都知道?!那她刚才是在装傻吗?!
看着士郎震惊到几乎要裂开的表情,Saber似乎觉得很有趣,嘴角微微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继续用她那平静无波的声音投放炸弹:“我虽不理解情爱的微妙,但她们对待你,确与旁人不同。尤其是近日,你心神不宁,她们亦似有心事。”
她向前微微凑近一步,带着刚运动后的淡淡热气,眼神专注:“故此,士郎,你的烦恼,便是因此?不知该如何回应?”
月光,道场,近在咫尺的精致脸庞,直击灵魂的提问……士郎的大脑彻底宕机,脸瞬间红成了熟透的番茄,心脏狂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原本准备好的所有说辞、所有试探,在Saber这记毫无征兆的“直球”面前,全军覆没!
道场内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只有士郎粗重的呼吸声和擂鼓般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他张着嘴,看着眼前一脸“我只是好奇问问”表情的Saber,感觉自己像一只被钉在木板上的蝴蝶,无处可逃。
而Saber,则依旧用那双纯净又带着探究目光的眼睛看着他,似乎在耐心等待他的答案。
她头顶那根呆毛,还在一晃一晃,仿佛在说:“快说呀,余等着听呢。”
卫宫士郎,在经历了的洗礼和“直面真心”的觉悟后,出师未捷,反而在自家道场里,被心目中最重要的“家人”用最纯粹的好奇心,逼到了悬崖边上。
他的“修罗场”应对大计,尚未开始,便已面临最大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