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广平郡守苏有为,谨拜言于隽王殿下钧鉴:
时局维艰,天下震荡。臣每观东陵朝堂,但见衮衮诸公醉心权术,庙堂之上纲纪弛废;军中将帅各怀异志,疆场之间士气涣散。赋税日重而仓廪日虚,政令频出而民生日蹙。此诚如朽木将倾,非独木可支。
反观王爷治下三郡,政通人和,百废待兴。臣尝闻渔阳盐田如雪,扶风粮仓盈溢,清河市肆繁华。更见赤羽军威,纪律严明,所过秋毫无犯,诚王者之师也。虎跳涧一役,非特仗神兵之利,实乃天命所归。
今王爷兵锋已至广平,臣守土有责,本应誓死效忠。然念及郡中一万余将士性命、数万百姓存亡,实不忍以卵击石,令生灵涂炭。东陵气数已尽,王爷新运当兴,此乃大势所趋,非人力可逆。
臣愿率广平全境归附,一万郡兵听候整编。唯求王爷垂怜”
接下来就是介绍广平郡的官员安排和和疆域管辖等。
“他倒是看得清楚。”拓跋隽将信递给沈昭宁,“如此一来,广平郡三城尽入我手,安阳皇城,便彻底暴露在我们眼前了。”
“这是天赐良机。”沈昭宁眸中光华流转,“不费一兵一卒,拿下京畿屏障。苏有为此人,能用,但需善用。可许他暂代郡守之职,稳定人心,但我们的人必须尽快渗透进去,掌握实权,尤其是军权。”
三日后,拓跋隽接受了苏有为的投诚,并发出安民告示,承诺广平郡赋税减免一年,一切官吏暂留原职。同时,墨影麾下的影刃小队与一批精干文官,已悄然动身前往襄阳城。
正如苏有为信中所承诺,当赤羽军的先锋部队抵达襄阳城下时,看到的不是紧闭的城门和如林的刀枪,而是洞开的城门与以苏有为为首的文武官员。
苏有为身着郡守官袍,亲自出城相迎,态度恭谨却不卑不亢:“下官苏有为,恭迎王师!襄阳城一万守军及八万百姓,自此愿奉隽王为主!”
就这样,东陵帝和满朝文武倚为最后屏障的广平郡,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彻底改旗易帜,平稳地纳入了拓跋隽的版图。
襄阳城,原郡守府,如今已成了临时的军事指挥中枢。炭火烧得正旺,驱散了初冬的寒意,却驱不散堂内凝重而热烈的讨论气氛。
拓跋隽、沈昭宁与诃鲁、郭涛、赤峰、薛冉、陆丞渊等核心文武齐聚一堂,巨大的东陵地图悬挂在墙上,清晰地勾勒出当前的势力格局。
“王爷,王妃,”诃鲁率先发言,他指着地图上东北角连成一片的区域,“渔阳、扶风、清河三郡,经一年治理,政令畅通,民心渐附,高产作物推广顺利,可谓根基初定。按原本的计划,我们应该在此深耕一至两年,积蓄力量。”
他的手指移向刚刚纳入版图的广平郡,语气转为凝重:“但是,广平郡之归附,打乱了我们的节奏。此地犹如一把楔子,深深嵌入东陵腹地。”他的手指在广平郡周边画了一个圈,“诸位请看,广平郡南面便是安阳皇城,西接云梦郡,东邻兰陵郡。我们虽得广平,却也因此三面受敌,态势由之前的稳固连片,转为突出的孤岛险地。”
赤峰闻言,声如洪钟:“诃鲁先生所言不差!但这险地,也是机遇!咱们就像一把尖刀顶在了东陵的心口窝!依末将看,就该一鼓作气,直取安阳,擒了那老皇帝!”
“不可。”沈昭宁清越的声音响起,她站起身,走到地图前,“赤峰将军勇猛可嘉,但请细想,即便我们凭借利器拿下防守空虚的安阳,然后呢?”
她的指尖划过环绕安阳的其余五郡,“我们将陷入重围,安阳会成为一座孤城。届时,东陵残部若拥立新君,联合周边五郡兵力,甚至引来西边北边的邻国干涉,我们这点兵力,如何应对?守得住吗?只怕是为人作嫁衣,得不偿失。”
她的话让赤峰冷静下来,也引得众人深思。
拓跋隽目光锐利,沉声道:“宁儿说得对。饭要一口一口吃。广平郡是我们撕开的口子,但不能只满足于这一个口子。我们要将这个口子扩大,连成一片。”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兰陵郡和云梦郡上,“下一步,便是拿下此二郡!”
郭涛眼神一亮:“王爷英明!兰陵郡与我们的清河郡、广平郡接壤,云梦郡与广平郡接壤。若拿下这两郡,我们便能将广平郡这个‘突出部’与原有三郡彻底连成一片,形成一个更为稳固、庞大的整体。届时,我们便占据了东陵超过三分之二的疆域,对安阳形成三面包围之势,皇城便真正成了瓮中之鳖!”
薛冉补充道,语气沉稳:“据探报,东陵原有五十万大军,经虎跳涧及连番失利,折损超过三十万。剩余十几万兵力,部分驻守皇城,部分分散在南境防范南蛮,西境防备西狄,真正能机动调来对付我们的,已然不多。此乃天赐良机。”
陆丞渊也开口道:“而且,兰陵、云梦两郡较为富庶,拿下它们,不仅能扩大地盘,更能极大增强我们的钱粮赋税,支撑后续战事。”
拓跋隽总结道:“然,兵力亦是关键。我们虽连战连捷,但总兵力不过十万余,需防守四郡之地,能动用的机动兵力有限。东陵残部虽弱,但困兽犹斗。且正如王妃所忧,我们若内部空虚,难保周边虎狼不会趁虚而入。”
他看向沈昭宁,目光交汇间已有默契。沈昭宁接口道:“故此,接下来的战事,战略上要果决,战术上却需精打细算。非必要,不动用‘神兵’,以减少对技术装备的依赖和消耗,更要尽可能减少双方兵员的伤亡。我们要的,是尽可能完整地接收城池和人口,而不是一片焦土。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战果,保存实力,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更大挑战。”
最终,战略方向就此确定:暂缓直取安阳,先行攻取兰陵、云梦二郡,完成对东陵核心区域的战略包围,积小胜为大胜,以战养战,同时注重保存和发展自身实力。
会议散去,众人领命而去,开始紧锣密鼓的备战。
拓跋隽与沈昭宁并肩站在地图前,望着那即将被纳入版图的广阔疆域。
“拿下这两郡,东陵便名存实亡了。”拓跋隽道。
沈昭宁点头,眼中充满期待:“届时,一个新的时代,将真正开启。我们要让这片土地上的百姓,都过上如渔阳、扶风那般安稳富足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