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大的日军机群在渤海湾上空重新编队,带着胜利的喜悦朝着预定的航母汇合点飞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些笨重的轰炸机编队。它们逐渐降低高度,开始依次接近在海面上逆风高速航行的航母。
这一时期的日本海军航母降落程序,仍处于相对早期的阶段,远不如战争中后期那般娴熟和系统化。
率先返航的轰炸机飞行员们通过摇晃机翼、闪烁灯光等方式,向母舰表明身份和意图。
甲板上的降落引导官穿着醒目的红色着装,通过手持的双色信号旗(准许降落或复飞)来指挥飞机进入降落航线。
飞行员需要自行操控飞机,对准航母尾部的中心线,保持适当的速度和下滑角度。
这个过程极度依赖飞行员个人的技术和经验,没有任何光学助降设备(如后来的菲涅尔透镜系统)。
航母甲板上通常设有七八道拦阻索,轰炸机放下尾钩,试图钩住其中一道。
成功钩住后,飞机在甲板上地勤人员的注视下,伴随着刺耳的摩擦声和一股焦糊味,在短短几十米内被强行拉住。
飞机停稳后,地勤人员立刻一拥而上,迅速解开拦阻索。
指挥飞行员折叠机翼,然后将飞机快速推向甲板前部或两侧的停放区,为下一架降落腾出空间。整个过程紧张而有序,凸显了一个航母强国长期积累的战术底蕴。
就在轰炸机陆续降落时,空中却有一个中队的九六式舰战正在执行战斗空中巡逻。
这是联合舰队吸取以往教训而采取的标准战术,即使在己方发动攻击时,也会保留部分战斗机力量保护至关重要的航母,以防备任何可能的敌方反击。
一架九七式舰攻刚停稳,浑身还散发着引擎的余热和硝烟味。
飞行员刚爬出座舱,一名焦急的引导员就冲上前去,几乎是吼着问道:“怎么样?顺利吗?怎么只有你们回来了?战斗机队呢?是不是出意外了?”
那名轰炸机飞行员摘下飞行帽,脸上虽然疲惫,却洋溢着难以抑制的亢奋和激动,他也大声回答道:“大获全胜!济南机场完了!一片火海!”
他一边被地勤推着离开降落区,一边挥舞着手臂比划,“就我看到的,就有超过一百五十架敌机!全是他们的新式单翼战斗机和大轰炸机,全都炸成了碎片!
我们回来的时候是有十几只‘苍蝇’追过来,不过没关系,战斗机队的那些家伙足够收拾他们了!”
这个消息像野火一样瞬间传遍了甲板。压抑不住的欢呼声在人群中低低地爆发开来,地勤人员们一边拼命工作,一边相互击掌,脸上充满了自豪和兴奋。
虽然战斗英雄们还未全部归来,但最大的战果已经确认!
没过多久,远方的天际线上出现了战斗机编队的身影。它们队形整齐,在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如同凯旋的猎鹰。
当小林信夫少尉和他的战友们驾驶着九六式舰战依次降落在甲板上时,整个航母的欢呼声彻底失去了控制,以往严格遵守的纪律,暂时都被抛诸脑后!
他们抛起帽子,拥抱在一起,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辉煌胜利。
另一边,加贺号负责轰炸唐山空军基地的舰载机比赤城号更早一步返航,加贺号舰长来不及先统计战果,就及时的向山本五十六传来了行动成功的特殊无线电信号。
此刻,山本五十六中将在指挥室内,透过舷窗看到战斗机群安然返航,听到甲板上震耳欲聋的欢呼,他那颗在开战之前就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历来严肃的脸上也难以抑制地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没有任何犹豫,他转身对通讯官下达了指令:“向联合舰队总司令官发电:虎!虎!虎!”
这份简洁到极致的电文,宣告了帝国海军这场豪赌取得了空前成功,也为一场全面战争的爆发,拉开了序幕。
北平市政府内,气氛凝重。宋哲元一掌拍在红木茶几上,他面色铁青,怒骂道:
“他娘的小鬼子!真他妈的狗改不了吃屎!玩阴的!搞偷袭!王司令,贵军……唉!”
他重重叹了口气,语气转为担忧,“这一下子损失了这么多飞机,今年的反攻东北计划,岂不是……”
坐在他对面的王犀神色却很是平静,仿佛刚刚传来的不是一场灾难性的损失报告。
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呷了一口,方才缓缓开口:
“宋军长,稍安勿躁。三百多架战斗机,对于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而言,确实是毁灭性的打击,足以让一国空军一蹶不振。”
他放下茶杯,目光沉稳地看向宋哲元,“但对于我先锋军而言,此次损失,顶多算是伤筋动骨,远未到伤及根本的程度。”
“哦?王司令此话怎讲?”宋哲元闻言,脸色稍霁。
“万幸的是,空袭发生时,我军大多数飞行员不在机上,飞行骨干损失不大。”
王犀的语气带着一种强大的自信,“飞机不过是钢铁和铝材的造物,而我们最不缺的,就是工厂和资源。最多三个月,损失的飞机就能全部补充回来。”
宋哲元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终于露出些笑容,带着几分感慨和羡慕摇头道:“贵军的财大气粗、家底丰厚,宋某今天是又一次领教了,还真是……让人安心。
既然如此,那我们是否将原定的反攻计划稍微推迟一些,待贵军空军实力恢复后再行发动?”
“不必。”王犀回答得斩钉截铁,“我们原先制定的所有作战方案,都考虑过最坏的情况,其中就包括战役初期暂时丧失制空权。
况且,日本陆军的真实战斗力,你我早就都领教过。只要我们的后勤补给线不被切断,他们的防线,挡不住我军的钢铁洪流。”
“那倒也是!”宋哲元被他的自信感染,豪气也回来了,“咱们地面部队的防空火力也不是吃素的!高射炮、高射机枪层层布防,小鬼子要是真敢顶着我们的弹雨来搞轰炸,那就来拼消耗!看看到底是谁先顶不住!”
就在两人谈话间,一名参谋官神色古怪地快步走进来,立正报告:“军座,王司令。日本谈判代表团团长儿玉谦次在外求见,说是有紧急公文需当面递送。”
“什么?!”宋哲元先是一愣,随即猛地反应过来,一股无法抑制的怒火直冲顶门。
他“嘭”地一拳砸在沙发扶手上,口中的国粹脱口而出:“我日他小鬼子的先人!刚炸完老子的机场,他妈的还有脸来递公文?!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让他滚!”
王犀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他抬手制止了暴怒的宋哲元,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寒意:“让他进来,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演出什么戏码。”
片刻后,日本谈判代表团团长儿玉谦次在两名随员的陪同下,步入了客厅。
他身穿严肃的黑色西装,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僵硬的“遗憾”与“郑重”表情。
他没有寒暄,直接走到王犀和宋哲元面前,微微鞠躬,然后从随员手中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份封装好的文件,双手递上。
“王将军,宋将军。我谨代表大日本帝国政府及帝国天皇陛下,因支那先锋军屡次挑衅帝国权益,威胁帝国生存,且和平之路已彻底断绝,特此向贵方递交宣战文书。自即日起,帝国与贵军处于战争状态。”
客厅内一片死寂,宋哲元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儿玉谦次,嘴唇哆嗦着却一时骂不出话来。
王犀面无表情地接过那份沉重的文书,他甚至没有打开,只是用两根手指捏着,仿佛拿着什么肮脏的东西。
“儿玉先生,回去告诉你的政府。”他目光如刀,直视着儿玉谦次,顿了顿,语气中充满了极致的轻蔑与讽刺。
“纵观整个二十世纪的世界外交史,贵国这份在发动不宣而战的卑鄙偷袭之后,再补交的所谓‘宣战文书’,恐怕也算得上是最无耻、最虚伪的一份了。”
“你们成功地……再一次,向全世界证明了,什么是彻头彻尾的野蛮和毫无信义。”
儿玉谦次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辩解什么,但在王犀的目光的逼视下,最终只是再度鞠了一躬,带着随员快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