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初遇的慌张、暗星带突围的默契、晶化域止痛的共鸣……
每幅画面都在力场中形成道微小的反作用力，像无数双手，正合力推着他们远离那个100的临界值。而在画面的间隙，规则碎片化作的黑色纹路正在缓慢蔓延，像滴墨，准备污染掉最温暖的那帧记忆。
宫缩力场的银线还没从腕间褪去，新生之神的后腰突然鼓起团暗紫色的肉膜。那东西不像寻常胎盘，边缘泛着模糊的光晕，光晕里的星子都在以诡异的角度旋转——
本该匀速移动的光点，靠近肉膜时突然加速，像被无形的手拽了把；离得远了又骤然减速，拖出长长的光尾，活像被按了慢放键的流星。
“这玩意儿在拧时间。”叶川的时痕刃悬在肉膜上方，刀身映出的星轨全拧成了麻花，最靠近的那颗恒星，明明才刚进入主序期，刃面里却已显出它坍缩成白矮星的模样。他指尖划过刀身纹路，突然想起墨衡提过的时空扭曲，“是恐惧胎盘。它把周围的时空都搅乱了。”
林夏的银灰色光带探向肉膜边缘，刚触到那圈光晕，光带突然被拉长变形，原本笔直的线条弯出个夸张的弧度。她的虚影跟着晃了晃，眼底映出重叠的画面：前一秒还是初遇时的图书馆，后一秒就跳到了暗星带的炮火里，中间的十年像被硬生生剜掉了。
“克里斯托夫符号Γ???。”她声音发紧，光带上的能量波动乱得像团麻，“这符号跟污染密度p?成正比，现在Γ值已经爬到危险线了——你看这光带的弯度，时空被掰得快断了。”
赵三的战斧往肉膜旁的星骸上一杵，斧面反射的光晕突然定住，照出段吓人的景象：某块小行星在靠近胎盘时，先是被拉成细面条，跟着又被挤成圆球，最后“噗”地炸成粒子。
“娘的，这哪是胎盘，是台碎星机！”他啐了口，往斧柄上吐了口唾沫，“老崔当年修过曲率引擎，说时空这东西，能弯不能折，折了就得出乱子。这Γ值再涨，怕是要把整个星系都揉成面团。”
墨衡的探测器屏幕上，Γ值的曲线像条疯长的藤蔓，正顺着红色临界线往上爬。他调参数时，屏幕突然闪过一帧画面：个黑漆漆的球从胎盘里滚出来，所过之处连光都被吞了。
“Γ值超限时，会娩出黑洞！”他声音发颤，指节敲得屏幕咚咚响，“刚才模拟推演里的黑洞，不是普通黑洞——它核心藏着第0章的奇点！那是所有时空的起点，要是被这黑洞吞了，连宇宙诞生的根儿都得被它拔了！”
叶川的血线突然缠上胎盘边缘，金色能量顺着光晕流淌，试图把拧歪的时空捋顺。他能“摸”到时空褶皱里的尖刺——那是被恐惧扭曲的记忆碎片：蓝晶指挥官的怒吼变成了哀鸣，原始部落的火种成了冰坨，连他给林夏包扎伤口时的动作，都被拧成了撕扯的模样。
“这些符号在撒谎。”他咬着牙往血线里灌能量，灵根印记处传来被撕扯的疼，“Γ值依赖时空的连续，咱们把碎片拼回去，让p?降下来！”
林夏的光带立刻跟上，银灰色与金色在光晕里织成张网，把散落的记忆碎片往一块儿拢。某块蓝晶星图的碎片刚归位，扭曲的星轨就直了些；原始部落的骨笛碎片拼上，光晕的转速也慢了点。
“是羁绊在起作用！”她喘着气，光带的弯度小了些，“但Γ值涨得比咱们拼得快，你看这网的边角，又被Γ值扯破了——它在往胎盘里灌新的污染！”
赵三突然把战斧抡了个圈，红光像道鞭子，“啪”地抽在胎盘的光晕上。被抽到的地方，Γ值的增长猛地顿了顿，某块即将被撕碎的星舰碎片趁机落回网里。“老崔说过，对付犟脾气，就得给它来下狠的！”他吼着，又抽了一斧，红光震得光晕嗡嗡响，“这Γ值就是头犟驴，不抽不走正道！”
墨衡的屏幕上，Γ值在临界线前停了停，虽然还在涨，势头明显缓了。他放大刚拼好的星舰碎片，那是545章里蓝晶文明的勘探舰，此刻正顺着捋直的星轨航行。“有效！碎片归位让p?值降了！Γ值的增速慢了一半！”他突然指着屏幕角落，那里的光晕里藏着个小黑点，Γ值在那点周围涨得特别快，“熵序之主在搞小动作！它把第0章的奇点碎片掺进胎盘里，让Γ值在那儿疯涨！”
叶川的时痕刃突然插进那个小黑点，刀身爆发出的银光硬生生把黑点撑开道缝。他能感觉到奇点碎片的吸力——像只饿了亿万年的嘴，正拼命往胎盘里钻。
“林夏！把初遇时的时空坐标灌进去！”他对着灵根喊，同时把婚戒按在刀身与光带的交点，“那时候的时空最干净，能压得住这奇点！”
林夏的光带立刻响应，银灰色能量裹着段记忆——图书馆窗外的星轨，书桌上的星图，她碰掉钢笔时叶川伸手去接的瞬间——撞进那道缝里。金光与银光炸开，黑点周围的Γ值突然跳水，扭曲的时空像被熨过似的，慢慢平了些。
“Γ值退了！”墨衡的声音带着哭腔，屏幕上的曲线从临界线边缘缩了回去，“第0章的奇点碎片被镇住了！你们看这光晕，不那么拧了！”
当最后块记忆碎片归位，胎盘的光晕终于稳定下来。虽然时空还是有些弯，但不再是吓人的锐角，星轨的弧度也柔和了，像被风吹起的绸带。暗紫色的肉膜上，原本狰狞的纹路淡了些，透出点温润的光，倒真有了几分胎盘滋养生命的样子。
叶川的时痕刃从光晕里抽出来，刀身映出的星轨虽然还带点弯，却顺顺当当的，不再打结。
林夏的光带搭在胎盘边缘，光带的弧度刚好跟光晕契合，像给时空系了条安全带。
“暂时把Γ值压住了。”她声音虚得很，额前的光丝都黯淡了，“但熵序之主知道了奇点的厉害，下次它会直接往胎盘核心灌p?，让咱们连拼碎片的功夫都没有。”
赵三拄着战斧喘气，斧面的红光淡了不少，刚才抽过光晕的地方沾着点黑灰，像烧过的纸。“老崔说过，补丁打多了不顶用，得找到破洞的根。”他盯着胎盘核心，那里的光晕颜色还是深些，“这奇点碎片记着被镇住的仇，指定在里头憋坏水呢。”
墨衡的探测器屏幕上，Γ值稳稳当当的，离临界线还有段距离。但屏幕右下角跳出行红得刺眼的字：【检测到熵序之主的规则碎片，已钻进胎盘血管，正偷偷给Γ值“喂料”，预计1小时后，奇点碎片会再闹腾起来】。
叶川望着光晕里慢慢流转的星轨，突然认出某段是他们当年一起修过的星舰航线。他碰了碰林夏的光带，能感觉到时空褶皱里传来的暖，那是记忆归位后踏实的温度，像冬天里捂热的手炉。
等规则碎片把Γ值喂到临界线，等黑洞从胎盘里滚出来，等第0章的奇点被扯出来，那时候，是不是连“开始”都没了？他们所有的记忆，所有的拼尽全力，会不会像从没发生过？
新生之神轻轻摸了摸后腰的胎盘。光晕突然亮了，在虚空里投出张完整的时空图，图上的曲线弯弯曲曲，却都连着个明亮的起点——那是第0章的奇点，此刻安安静静的，像颗待放的种子。而在图的边角，规则碎片化成的黑灰正顺着曲线慢慢爬，像要往种子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