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提要:变异的时间瘟疫“时痕症”在营地爆发,传染性极强,症状诡异,迫使林夏做出残酷的资源分配抉择。叶川冒险进入隔离区探查,发现瘟疫可能与外部熵序力量存在共鸣。与此同时,大规模熵序生物集群正朝营地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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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川猛地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几乎已经不成人形的队员。就在此时,营地外围的警报再次凄厉响起!
侦查小队传回紧急讯息——一支规模远超从前的熵序生物集群,正精准地朝着磐石营地的位置,高速扑来!
它们前进的方向,恰好与叶川感知到的、那时间瘟疫波动的共鸣方向一致!内忧未平,外患已至,且仿佛早有预谋!
内忧外患,如同两把巨大的钳子,死死扼住了磐石营地的咽喉。隔离区内,时间紊乱的恐怖景象不断上演;营地之外,熵序生物集群移动时发出的、令人牙酸的窸窣声和扭曲空间的波动已然隐约可闻。
临时指挥所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信息如同爆炸般涌来,每一条都关乎存亡:
“东侧屏障能量下降至65%!熵序集群先头部队开始冲击!”
“隔离区第三棚时间紊乱场强度飙升!需要更多能量抑制!”
“实验室搜索小队遭遇高强度熵序干扰!请求指示!”
“文明方程式对时间瘟疫的中和效应模拟完成度78%…”
“悲鸣装药库存告急!提取室无法在战斗状态下安全运行!”
每一条信息都需要立刻处理,每一个决策都可能影响上百人的生死。
林夏站在中央,如同风暴眼,她的精神力以前所未有的强度运转着,通过神经同调同时处理着数条战线上的信息流。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太阳穴剧烈跳动,指尖因为持续不断的能量微操和精神负荷而微微痉挛。但她不能停,甚至不能慢下来。她是大脑,是枢纽,是指挥官,她慢一秒,可能就意味着防线的崩溃,意味着某个区域的队员被时间吞噬或熵序撕碎。
叶川刚从那如同地狱的隔离区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林夏的眼眸中数据流如同瀑布般闪烁,几乎看不到瞳孔原本的颜色,她的身体微微摇晃,全靠意志力支撑着站立。
“林夏!”叶川上前一步,扶住她的胳膊,触手一片冰凉,“你需要休息!哪怕五分钟!”
林夏猛地一挥手,近乎粗暴地甩开他,声音因极度专注而显得尖利:“别打扰我!东侧屏障需要能量校准!搜索小队需要规避路线!方程式模拟还差最后一点…”她的语速极快,几乎是在呓语,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虚空中的某个数据点上。
就在她强行催动精神力,试图同时完成文明方程式模拟的最后推演,和东侧屏障的精准能量调配时——
一种极其细微、却令人心悸的声音,突然传入叶川耳中。
那是一种极轻微的、簌簌的声响,像是细沙正从极细的玻璃管道中缓缓流淌、渐渐坠落。
叶川的心脏猛地一缩!他顺着声音看去,目光落在林夏的太阳穴附近。
晶化区域如沙漏般流逝,记忆星光不断湮灭。
只见林夏太阳穴白皙的皮肤下,那原本只是若隐若现的、星尘般的晶化痕迹,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清晰、扩大!它们不再像是静止的星辰,而是化为了无数极其微小的、正在流动的晶沙!仿佛她的皮肤下埋着一个微型的沙漏,正在疯狂地流逝!
随着那晶沙的流淌,林夏眼中那数据流的瀑布,出现了一瞬间极其细微的卡顿和空白!她脸上闪过一丝极快的迷茫,像是突然忘记了某个极其熟悉的参数,但下一秒又被更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压下,用更快的速度重新计算!
她在燃烧!燃烧自己的记忆!燃烧自己存在的根基!来换取那一点点处理信息、争取时间的速度!
“不!停下!林夏!停下!”叶川目眦欲裂,想要强行打断她!
但林夏仿佛没有听到,或者说,她听到了,却选择了无视。她的眼神重新变得极度专注,甚至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
“找到了!”她突然嘶哑地叫了一声,指尖猛地在一个虚拟界面上重重一点!“方程模拟完成!中和频率调校完毕!立刻传输给医疗组!快!”
指令发出的瞬间,她身体猛地一软,向后倒去。
叶川一把抱住她,触手冰凉而轻盈。
林夏靠在他怀里,剧烈地喘息着,眼神中的数据流褪去,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丝…空洞。她太阳穴下的晶沙流淌速度似乎减缓了,但那些晶化的区域明显扩大了,如同无法逆转的雪线上升。
“刚才…”她喘着气,声音微弱,“刚才有一瞬间…我好像忘了‘学士’的名字…只记得他的代号…”
叶川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他知道林夏的能力副作用是记忆晶化,但他从未如此直观地看到这个过程,看到她是如何为了效率,主动加速这个过程!
“你不能再这样了!”叶川低吼着,声音里带着恐惧和后怕,“你会把自己烧光的!”
林夏虚弱地笑了笑,抬手似乎想摸一下太阳穴,又无力地垂下:“没关系…一些琐碎的记忆而已…忘了就忘了…只要最重要的…别忘了就行…”
她的目光投向指挥屏,上面依旧不断滚动着危机信息:“屏障…还能撑多久?搜索小队…脱离干扰了吗?”
林夏与时间赛跑,宁愿燃烧记忆也要找到答案。叶川心痛却无法阻止。
叶川看着林夏即便虚弱至此,依旧第一时间关注着战场,巨大的无力感和心痛几乎要将他淹没。他无法阻止她。
在这场战争里,每个人都在牺牲,而林夏,选择牺牲的是她最珍贵的记忆,是她之所以为“林夏”的组成部分。
叶川紧紧抱着林夏,仿佛这样就能阻止那些晶沙的流逝,声音哽咽:“我会让你记住的…我会一遍遍提醒你…你是谁,我是谁,我们为什么在这里…”
林夏在他怀里轻轻摇了摇头,眼神望向远处,似乎穿透了营地的屏障,望向了那片灰暗绝望的末世。
“有些事…忘了也好…”她极轻极轻地说,像是叹息,又像是解脱,“太累了…”
那细沙流淌般的簌簌声,似乎还隐约回荡在空气中。
叶川将虚脱的林夏轻轻放在旁边的临时休息椅上,为她盖好保温毯。他转身,看向指挥屏上不断闪烁的红色警报和外面隐约传来的爆炸声,眼中所有的柔软和心痛被瞬间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冰冷决绝。
他体内的力量因他的情绪而开始躁动,赤金、暗金、甚至那一丝透明的反命题之力再次不安地流转。他一步踏出指挥所,对门外待命的队员嘶哑道:“她睡一会。外面的虫子…我去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