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
撕心裂肺剧咳袭来！他弓身，大口污血喷溅！血泊中，幽蓝记忆碎片前所未有地密集明亮！更诡异的是，血污里夹杂着几缕闪烁不定的暗绿色神经丝线——如同被秩序声波强行震出的果园污染残留！
暗绿丝线消散刹那，叶川模糊视野边缘，似乎捕捉到柔光门户的边缘极短暂扭曲了一下。门内温暖气息里，仿佛夹杂了一丝转瞬即逝的、冰冷的甜腻腥气。
希望门扉洞开。
但门后的果园，真是救赎？
那缕甜腻腥气，如毒藤缠绕新生嫩芽，在叶川心头投下第一道不祥阴影。
果园的空气粘稠得能拧出汁，那股子甜腻的腥气像湿热的舌头，舔得人浑身发毛。
叶川半靠在一株发光藤蔓虬结的“树干”上，每一次呼吸都扯得肺管子生疼，咳得停不下来。
地上已经积了一小滩暗红的污血，里面泡着星星点点幽蓝的记忆碎片，还有几缕刚咳出来、像活物般微微蠕动、随即消散的暗绿色神经丝线。
“咳…咳咳…操…”叶川抹了把嘴角，指尖沾着血和诡异的蓝光绿丝，触感冰凉滑腻，恶心得他直皱眉。石化右臂死沉死沉地坠着，像焊了块千年玄冰在肩膀上，动一下都费老鼻子劲。
林夏瘫坐在他对面，背靠着一片巨大的、散发柔和黄光的叶子。她那头灰白、裂痕遍布的结晶短发蔫蔫地贴在汗湿的额角，像被霜打过的枯草。
刚才强行开门透支太大，她现在连根手指头都懒得动，只有眼珠子还能活泛地转，警惕地扫视着这片诡异的“乐园”。
发光的藤蔓像巨蟒盘绕，叶子脉络流淌着液态的光。头顶没有天空，只有交织的光网，投下变幻的光斑。空气里的甜腥味浓得化不开，闻久了脑袋发晕。
“这鬼地方…比观测站还邪门。”林夏喘着粗气，声音沙哑，“说是果园，果子呢？净是些发光的藤条叶子…还有这股味儿，熏得我脑仁疼。”她嫌弃地皱了皱鼻子。
叶川没立刻搭话，他正死死盯着自己左手掌心。刚才咳得太狠，掌心也沾了点混着暗绿丝线的污血。此刻，那几缕消散的绿丝残留处，皮肤下竟隐隐浮现出几道极其细微、闪烁着冰冷蓝光的二进制纹路！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二进制血统》…初代观测者克隆…这几个词像冰锥扎进脑子。他猛地攥紧拳头，把那点异样死死藏住。
“找…找‘快乐阳光’…”叶川喘着粗气转移话题，声音虚弱，“在这…得靠它…出去…”
“快乐阳光？”林夏嗤笑一声，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和惯常的泼辣，“老娘现在只想把制造这鬼地方家伙的脑浆子当阳光挤出来！快乐？哈！”她烦躁地抓了抓自己那参差不齐的短发，几片本就摇摇欲坠的结晶碎屑簌簌落下。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嗡——！
一声低沉、带着强烈干扰杂音的嗡鸣，毫无征兆地从四面八方响起！不是林夏那种秩序挽歌，更像是某种庞大系统启动时的故障噪音！
整个“果园”的光线瞬间变得不稳定！藤蔓、叶子、光网…所有发光体都开始疯狂闪烁、明灭！投下的光斑扭曲乱舞，如同癫狂的幽灵！
“又搞什么幺蛾子！”林夏惊得差点蹦起来，全身肌肉瞬间绷紧。
更恐怖的是，随着这故障嗡鸣，空气里那股甜腻的腥气浓度陡然飙升！浓郁到几乎实质化，变成淡绿色的、带着粘性的薄雾，从那些发光的藤蔓叶脉中丝丝缕缕渗出，迅速弥漫开来！
“咳咳…呕…”林夏被这浓雾一呛，胃里翻江倒海，干呕起来，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往外冒。“这…这他妈是果园还是毒气室？！”
叶川的反应更剧烈！那淡绿毒雾接触皮肤的瞬间，他整个人如同被高压电击中，剧烈地痉挛起来！
“呃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嘶吼从他喉咙里挤出！不是肉体的痛，更像是灵魂被亿万根数据针同时穿刺！
他那只石化右臂内部，沉寂的灰白物质深处，猛地爆发出刺目欲盲的幽蓝色二进制流光！光芒穿透石质，将他整条右臂映照得如同内部点燃的蓝光灯管！
更骇人的是，他完好的左侧身体，皮肤表面也瞬间浮现出密密麻麻、游走闪烁的深蓝色二进制代码流！代码流在他裸露的脖颈、脸颊、手臂上急速蔓延、组合、分解，发出细微却密集的“滋滋”声！
“叶川！！”林夏骇然失色，顾不得恶心，扑过去想按住他。
“别…碰我！”叶川从牙缝里挤出警告，身体因剧痛和某种更深的恐惧而蜷缩。
他感到一股冰冷、庞大、绝对理性的意志，正随着那渗入体内的甜腻腥气和故障嗡鸣，疯狂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意识壁垒！无数破碎、冰冷、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强行灌入脑海！
初代…观测者…冰冷的指令…无情的删除…格式化…文明的墓碑…
“同步…率…上升…”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声音，仿佛直接在他大脑深处响起。
“什么同步率？！叶川！你怎么了？！”林夏看着他那布满游走蓝光、如同人形故障代码的身体，又惊又怒。
故障嗡鸣声猛地拔高一个八度，变得无比尖锐！如同亿万只金属昆虫在同时振翅！
“警告！检测到高权限…初代…基因序列…强制…同步…”那个冰冷的合成音断断续续，充满了干扰杂音，却清晰地在两人意识中回荡！
嗡——！！！
叶川身体上的二进制流光亮度瞬间暴涨！他那只内部蓝光沸腾的石化右臂，沉重地、不受控制地抬了起来，五指张开，掌心对准了林夏！
“叶川！！”林夏瞳孔骤缩，一股寒意直冲天灵盖！那掌心汇聚的能量，带着冰冷的杀意！她完好的左手本能地摸向腰间——武器早在空间坍缩时就丢了！
“不…不是我…控制…不住…”叶川的声音痛苦而扭曲，布满数据蓝光的脸上肌肉抽搐，左眼的数据裂痕疯狂闪烁。他的意识正在和那股冰冷的初代意志激烈拉锯！身体成了战场！
“强制同步…启动…清除…不稳定因素…”冰冷的意志占据上风！叶川石化右臂猛地向前一推！
嗤——！！！
一道纯粹由狂暴紊乱的幽蓝数据流构成的、手臂粗细的能量脉冲，如同失控的高压水枪，带着刺耳的尖啸，从他掌心那个微型漩涡中爆射而出，直轰林夏面门！
太快！太近！
林夏只来得及将那只金属化的右手本能地护在身前！
轰！！！
狂暴的数据脉冲狠狠撞在金属手掌上！没有爆炸，只有刺耳的金属撕裂声和能量湮灭的滋滋声！
“呃啊！”林夏惨哼一声，整个人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倒飞出去，狠狠砸在后方一片巨大的发光叶子上！叶子瞬间被砸出一个凹坑，光芒乱闪！
她那只挡在前面的金属右手，掌心位置被轰出一个边缘融化、滋滋冒着电火花的恐怖焦黑孔洞！金属结构扭曲变形，内部的机械纹路暴露出来，闪烁着紊乱的火花！剧痛和麻木感顺着残存的神经向上蔓延！
“妈的…叶川…你疯了吗？！”林夏挣扎着从凹陷的叶子上爬起来，看着自己报废的右手，又惊又怒又痛，冲着叶川嘶吼，眼泪不受控制地飙了出来——一半是疼的，一半是气的，还有被背叛的心寒！
“不是…我…”叶川痛苦地喘息，试图压制右臂。但掌心那个微型漩涡并未消失，反而更加狂暴地旋转，第二股幽蓝数据流正在汇聚！冰冷的意志在咆哮：“同步率…18%…继续清除…”
“清除你大爷！”林夏彻底炸了！恐惧、愤怒、委屈、被当“不稳定因素”的荒谬感，还有看着自己人对自己下死手的剧痛，瞬间点燃了她所有的泼辣和不顾一切！
“想删老娘？！来啊！看谁先清零！”她完好的左手猛地抓住自己那本就脆弱不堪、残留着结晶的短发，狠狠一扯！
“呃啊！”剧痛让她眼前发黑，但动作毫不停顿！
几缕带着裂痕的灰白发丝被她硬生生扯断！发丝离体的瞬间，断口处并未流血，而是猛地爆发出刺目的乳白色光芒！光芒中，细小的结晶碎片如同被激怒的蜂群，高速震颤、崩解！
林夏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和决绝的痛苦，完好的左手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狠劲，将这几缕燃烧着乳白光芒、濒临崩解的结晶发丝，狠狠朝着叶川那只正酝酿第二击的石化右臂掌心——那个微型漩涡的中心——按了下去！
“尝尝老娘的‘熵泪’残渣！！”
嗤啦——！！！
燃烧的结晶发丝，带着林夏极致的痛苦、愤怒和不甘，如同滚烫的烙铁，狠狠怼进了叶川掌心那狂暴的幽蓝数据漩涡中心！
轰——！！！！
无法形容的剧烈冲突爆发！
乳白色的痛苦结晶光芒，与冰冷的幽蓝数据脉冲，在叶川的掌心疯狂碰撞、湮灭、爆炸！
一股无形的、混合着极致痛苦与绝对理性的能量风暴以叶川为中心轰然炸开！将他狠狠掀飞，撞在身后的藤蔓上！藤蔓光芒乱闪，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林夏也被冲击波再次掀翻，滚出好几米，狼狈不堪。
风暴中心，叶川的石化右臂成了主战场！掌心那个微型漩涡被强行“堵”住，幽蓝的数据脉冲被乳白的光芒死死压制在臂内！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在他石化臂内部疯狂对冲、撕扯！
“滋滋滋——咔咔咔！！”
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密集响起！
构成石化臂的灰白物质表面，以掌心为中心，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细密的裂痕！裂痕内部，不再是单纯的灰白，而是左半边狂暴闪烁幽蓝数据流，右半边则顽强燃烧着乳白色的痛苦结晶光芒！整条手臂如同即将崩解的琉璃灯柱！
叶川的意识在风暴中沉浮。林夏那不顾一切的痛苦反击，像一柄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被冰冷数据侵蚀的灵魂上！
剧痛！撕裂般的剧痛从右臂传来！石化臂内部的能量冲突达到了临界点！
就在这时——
“嗡——铮！”
一声清越、冰冷、如同绝世利刃出鞘的金属震鸣，猛地从叶川那条布满裂痕、光芒乱闪的石化右臂内部爆发出来！
嗤啦——！！！
一道凝练到极致、边缘锐利得仿佛能切开空间的幽蓝色光刃，毫无征兆地从他石化右臂掌心那道最大的裂痕中，激射而出！
光刃长约一米，纯粹由高速流动、精密排列的幽蓝二进制代码构成，散发着冰冷、锋利、斩断一切的毁灭气息！刃身周围的空间都微微扭曲，发出细微的呻吟！它没有实体，却比任何金属都更致命！
叶川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数据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