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内务堂弟子脸色一沉,炼气九层的威压虽远不如筑基修士,却也如一块沉重的石头骤然压下,让店内修为较低的散修感到一阵胸闷。
他上前一步,身体微微前倾,盯着金九的眼睛,声音压低却带着赤裸裸的威胁:
金掌柜,明人不说暗话!
两万张符箓是宗门法旨!
但...这玄金符箓的炼制手法,才是真正值钱的宝贝!
放在你这小小的万象阁,太扎眼,也太浪费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你懂吗?
他顿了顿,环视一圈店内,继续用只有金九能听清的音量道:
我宗血鸠长老,对能开创此等符箓新法的大才,可谓是求贤若渴!
只要你肯引荐那位符师,或者...交出炼制玄金符箓的诀窍,这两万张符箓的任务,自然是有得商量。
兴许长老一高兴,赐你一场造化,让你脱离这哭哈哈哈的营生,成为我血魂宗供奉,也未可知!
否则...
他冷笑一声,未尽之意昭然若揭。
金九心中冷哼:
果然!狐狸尾巴露得彻底!什么摊派任务,不过是巧取豪夺的幌子!最终目的就是玄金符箓的核心技术!甚至想连锅端?!
金九心中杀意如冰,但面上却迅速变幻,先是震惊,继而露出剧烈的挣扎和屈辱,最终化为一种认命的苦涩。
金九的身体微微颤抖,声音带着惶恐和无奈:
执事大人...您...您这是...唉!
小的只是个掌柜,那位大师神龙见首不见尾,炼制之法更是不传之秘...小的...小的实在...唉!
一年之期,两万符箓...小的...小的定当竭尽全力去筹措...只求...只求那位长老宽限...
他对着那卷轴,深深地躬下身,姿态卑微到了极点,仿佛被巨大的压力压垮。
那内务堂弟子看着金九这副油盐不进又胆小如鼠只认死理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和鄙夷。
他收回威压,冷哼一声:
哼!冥顽不灵!
记住,一年!
两万张,一张不能少!
到时候交不出符箓...你这万象阁,就等着关门大吉吧!
同时,记得给自己买副上好棺材!
他不再多言,收起卷轴,带着两名手下,一脸晦气地拂袖而去。
水若溪立刻冲到柜台边,看着金九失魂落魄的样子,气得小脸通红:
啊啊啊!气死我了!金大叔!他们欺人太甚!这分明是要明抢啊!
金九缓缓直起身,脸上那惶恐屈辱的表情如同潮水般褪去,眼神恢复一片深潭般的冰冷。
他摆了摆手,声音平静无波:
开门做生意,总会遇到些恶客。无妨。
他目光扫过惊疑不定的顾客,脸上又挤出那丝熟悉的、带着点市侩的笑容:
诸位受惊了,玄金符箓,照常供应,价格不变。
那,我们中午谈定的那约定,是否有变数?
水若溪不好意思,忐忑问道。
自然是不受影响!
金九掷地有声道。
夜深人静,万象阁后院的密室中,禁制全开。
金九盘膝而坐,视网膜上悬浮着只有法魂修士方能看见的明亮光幕。
光幕上,一个类似前世聊天界面的软件,正熠熠生辉。
血鸠长老?内务堂走狗?你们以为用强权就能逼我就范,交出玄金符箓的秘密?
金九心中冷笑如刀。
这一年来,他编织的法魂修士网络早已深入坊市乃至血煞坊的肌理。
那些行将就木、渴求延寿的老不死;
那些在底层挣扎、渴望力量的血魂宗驻守弟子;
那些因灵根低劣而不受家族重视的家族子弟;
那些被组织控制、却又被他反向掌控的头目;
那些苦苦挣扎的散修...
一张无形的大网,正耐心地等待着收网的那一刻。
界面上,代表罗天枭的私信率先闪烁,传来一道殷切安慰声:
金九老弟,血鸠老鬼身为血魂宗内务堂金丹长老,威势滔天。
实在不是老夫所能抗衡的。
今日,内务堂以摊派之名,实则威逼索要符箓炼制秘法的消息,已在部分弟子中传开。
说着,他话锋一顿,以一种莫名询问之色说道:
不知?我圣殿,可有应对之法?
哼!这个老狐狸,想探我圣殿虚实啊!
金九心中了然,意识回复道:
罗老哥,勿担心!区区一名金丹修士,圣殿还不放在眼里。这事,圣殿自有高人处理!
他也先吹一波再说,以安这个老狐狸的心。
又一名家族老祖也传来消息:
金九道友,依附血鸠的几个商铺,特别是两家符箓店,最近正高价收购制作一阶符箓的几种核心材料,尤其是星纹砂凝魂胶。
看来笃定你无法按时完成,准备届时以救世主姿态出现,用材料换取你的符箓渠道甚至...逼问秘法。
哼!魔宗里尽是蠢蛋,不如正道。连玄金符箓的符纸,是由玄金丝制备的也不清楚?
而后,血魂宗血煞坊的驻守弟子中也传来消息:
金前辈!宗门确实有下发这样的召集令,却不是强制的!会以税收、灵石相抵扣。
信息汇聚,敌人的图谋在金九面前清晰无比。
金九静静地接收着信息,手指在膝盖上有节奏地轻点。
血鸠的贪婪与内务堂的跋扈,都在他预料之中。
他们以为用官方的皮和数量的山就能压垮一个小小的掌柜,却不知道有时候,可以不按规矩出牌。
金九都一一私信嘱咐他们,看是否能深挖些许组织的活动背后的关联,但务必谨慎,不可露出马脚。
最后,金九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密室,投向远方云梦泽的方向,与本尊陈峰的意志相连。
而此时的盘腿打坐的陈峰,也缓缓睁开双眼,脑海意识中回复道:
知道了!既如此,就等陈淼处理完与水若溪的谈判后。顺道给我们的同行和血魂宗送上一份大礼吧。
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
大风起兮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