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针尖抵在手腕内关穴上,叶清欢猛地一压。
刺痛炸开的瞬间,血顺着针尾渗出来,顺着腕骨流进袖口。她整个人抖了一下,但眼睛睁开了,腿也不再发麻。她借着这股劲猛地撑地起身,背贴石柱,呼吸急促。
大厅里死寂了一瞬。
那跛脚男人还举着灯笼,光打在她脸上。他没动,也没喊人,只是嘴角扯了一下。
“你真不怕死?”他说。
叶清欢没理他。她右手一甩,最后一根银针已经夹在指间。她看准最近的两个黑袍人,抬手就是两针。
针破空而出,快得只带起一丝风声。
第一针钉进左边那人膝盖窝,他闷哼一声,跪了下去。第二针直取右边那人后颈哑门穴,那人张嘴想叫,声音卡在喉咙里,身子一歪也倒了。
包围圈裂开一道口子。
她没迟疑,直接冲向石台。孩子还在抽搐,头顶那道蓝烟像绳子一样勒进天灵盖。她伸手就要去抓。
地面突然震动。
红光从符文里炸出来,像火线一样沿着地面蔓延。剩下的黑袍人同时抬头,嘴里开始念咒。声音低而急,像是某种召唤。
空气变了。
一股阴冷的东西缠上来,贴着她的手臂、脖子往里钻。她察觉不对,立刻拍出药罐。
青瓷罐口轻震,一缕看不见的气散开。那些黑雾撞上去,发出“嗤”的一声,退了半寸。
她趁机往前扑,手指离蓝烟只剩三寸。
掌风袭来。
她根本没看清人影,整个人就被掀飞出去,后背狠狠撞上石台边缘。嘴里一甜,她咬住没吐出来。
半边石台碎了,石屑溅了一地。
一个高瘦的身影站在中央,黑袍无风自动。他没戴兜帽,脸藏在暗处,只能看见一双发亮的眼睛。
“医者。”他开口,声音像是砂纸磨过石头,“你救不了谁。”
叶清欢趴在地上,手撑着地想站起来。她试了两次才起来,膝盖发软。
“你是首领?”她问。
那人没回答。他抬起手,指尖一勾,地上的符文全亮了。蓝烟暴涨,孩子的身体猛地弓起,皮肤裂得更深,血从眼角、鼻孔往外渗。
“三十六命脉,只差最后三个。”首领说,“你送来的病人,正好补上。”
叶清欢盯着他,“你们故意让人发病?”
“不是发病。”他冷笑,“是唤醒。他们本就是被选中的人,体内有蛊种。只要点燃引信,自然会来找大夫。”
她懂了。
这些人来找她看病,不是巧合。是对方早就埋下了种子,等她出手治疗时,病灶被激发,症状爆发,就成了阵眼祭品。
她越治,死得越多。
“所以……你也知道我会来?”她慢慢站直。
“当然。”首领看向跛脚男人,“他一直在等你。”
跛脚男人低头笑了下,退到角落,不再说话。
首领抬起手,黑气从他掌心涌出,迅速凝成一条锁链。链子腾空而起,绕住叶清欢脖子,把她提了起来。
她双脚离地,呼吸被掐断。眼前开始发黑,手指抠着锁链,却撕不开。
“今日以你之魂,祭我大阵终章。”首领声音冷得像冰。
她挣扎着,左手摸进袖子里。
指尖碰到一张符纸。
系统奖励的【驱邪符】。
她咬破手指,把血抹在符纸上,嘴唇动了动。
“破。”
符纸燃起金火。
火焰顺着锁链烧上去,黑气发出尖啸,猛地扭曲。锁链松了一瞬,她摔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
她趴着咳了几声,喉咙火辣辣地疼。药罐贴着手心发烫,像是要炸开。
但她没力气了。
腿使不上力,手抖得厉害。她只能单膝跪地,撑着地喘气。
首领站在原地,黑气重新聚拢。他看了她一眼,像是在看一只垂死的虫子。
“符纸用完了。”他说,“你还剩什么?”
叶清欢没答。她抬头看着他,眼神没变。
“杀了我,阵法也不会成。”她说。
“哦?”
“你缺三个节点。”她咳出一口血,“现在只激活了两个半。孩子快死了,但他还没断气。说明你的阵法不完整。”
首领眯起眼。
“我知道你在等第三个祭品。”她慢慢撑着膝盖站起来一点,“他在哪?你让他来,我当面拆了你的局。”
首领沉默几息,忽然笑了。
“你以为你在谈判?”他抬手,黑气再次凝聚,“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锁链再度腾空,直扑她面门。
她抬手想挡,药罐突然剧烈震动。
一股热流从罐底冲上来,顺着她手臂窜进脑子里。
画面闪现——
一间密室,墙上挂着图谱,三十六个红点连成网。中间站着一个人,穿灰袍,背对着她。他手里拿着一块木牌,正是她在庙里捡到的那块。
镜头拉近,那人转头。
叶清欢瞳孔一缩。
那张脸……
和她死去的父亲,一模一样。
画面消失。
她跪在地上,手还举着,锁链离她额头只剩一寸。
首领的手停在半空。
“你怎么了?”他皱眉。
叶清欢没动。她盯着地面,呼吸很慢。
药罐还在发烫,但那股热流没了。她知道回溯结束了,但她没看到结局。只看到了那个人的脸。
父亲?
不可能。
她父亲早就在穿越前就死了。
可那长相,那眉眼,分毫不差。
“你在想什么?”首领逼近一步。
叶清欢缓缓抬头,声音很轻:“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复活。”首领说,“让不该死的人回来。”
“谁?”
“一个被世人遗忘的医祖。”他抬手,指向石台上的孩子,“他的魂魄散在三十六具躯壳里。只要集齐命脉,就能重聚神识。”
“所以你们杀人?”
“不是杀人。”他眼神冷下来,“是献祭。每一个病患,都是通往永生的台阶。”
叶清欢冷笑:“那孩子呢?他也算台阶?”
“他是容器。”首领说,“最适合的躯壳。纯净,无杂念,经脉未闭。等魂魄归来,他就是新身。”
“那你刚才说缺三个节点?”她盯着他,“其实你早就有了,是不是?只是你不敢用。”
首领眼神一闪。
她猜对了。
“你在怕什么?”她慢慢撑着地站起来,“怕仪式反噬?还是怕……那个人根本不想回来?”
首领脸色沉了。
他抬手,黑气翻涌,比之前更浓。
“你说够了。”
锁链再次扑来,这次带着风声。
叶清欢没躲。
她站在原地,左手紧紧攥着药罐,右手垂在身侧。
锁链离她咽喉还有半尺时,她突然开口:
“你认识叶明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