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封的骤然离世,让整个大晴都悲痛不已。
而在几天后,一名年轻的官员在朝堂上公然指出林肃有杀害老陛下的嫌疑。
他给出的理由也很合理,一是老陛下正值壮年,不可能这么突然的离世,这背后很有可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阴谋;二是林肃与老陛下关系密切,几乎每天伴其左右,拥有充足的作案时机;三是从利益角度出发,林肃是最大的获益者,老陛下死后,新陛下尚且年幼,无法亲政,朝廷成了林肃的一言堂。老陛下在位时,林肃处理政务还会向陛下请示,与陛下一同探讨问题,可如今,老陛下不在了,新陛下年幼,林肃独揽大权,所有政务皆由他一人拍板,再也无需征求他人的意见。
那个青年或许是想趁林肃还没完全掌握大权,以老陛下的突然离世为由趁机扳倒他。但程晨是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敢的,文官不都是精明且擅长审时度势的吗?就连自己一介武夫都看出了林肃的地位坚如磐石,他怎么看不出来的?
果不其然,那名青年当场遭到了其他大臣以及太后(以前的皇后)的指责,林肃对于指控自己的青年也是丝毫不惯着,直接给了他一个辞官大礼包。不过听说那名青年在被辞退后,接受了一名知名学院校长的邀请,成为了那座学校的一名老师。
而在此之后的两年,大晴基本上都相安无事。稽查司与各地的治安局成员整日在街上无所事事的闲逛,但他们这一次应该怨不得程晨了,因为程晨也是一样无所事事的待在家里。
计划的事,程晨一直无法做出决定。计划成功小优就能恢复正常,计划失败小优可能就会立刻死去,但只要放任不管小优最少还有十几年的岁月,虽然说没有没有任何感情…
李喆他们四个冒险者将玄西的房子修成了一个面积庞大的宅院,不得不说靠控制元素力修建房屋真的特别方便。
因为那里是程晨名义上的宅邸,再加上程晨被老陛下封为天威将军,所以那所宅子也被他们命名为:天威府。他们似乎已经把这所宅子当成自己的住所了,从那之后就没再离开过玄西,不过程晨倒也不需要他们做些什么,他们留在那里当个闲人倒也无所谓,反正程晨现在也是无所事事的闲人一个。
因为玄西的环境太过恶劣,生活的物资都需要外界供给,所以这两年弥罗锋一直作为物资输送人员,往返与玄西和大晴内地。
除此之外,赤霄因为有着强大的实力,被林肃叫去成为了至尊级考试的考官,人们只要击败赤霄,就能晋升为至尊级。因为考虑到赤霄吐息的毁灭性,所以林肃要求赤霄不能使用吐息这项能力。
当赤霄成为至尊级考官的消息一出,就有大群的大晴人民前来报考,他们都想会一会这只传说中的野兽。但结果就是…他们都被赤霄给暴揍了一顿。
他们引以为傲的魔法体术,就连赤霄的防御都突破不了,而赤霄在稽查司的这段时间里,也跟着稽查司的人员学会了人类的体术技巧,就这样,双方打起来就是赤霄一边倒的局势。当然,赤霄也不会下死手,只是把对手打到失去战斗能力而已。
赤霄的出现,使得大晴至尊级不固定的考试内容得到固定,考试的难度也是达到了前无未有的高度,人们一而再的失败,逐渐失去了报考的耐心,直到,一名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前来报考,他们又一次激动起来。
那个男人名叫古源,因为他习得了万中无一的空间魔法,使得他在魔法界颇有声誉。空间魔法中的次元斩是无论什么防御都能破开的,所以人们坚信,古源一定能打败赤霄,晋升至尊级。
周曈得到古源要挑战赤霄的消息后,死活拉着赤霄不让他出战,毕竟空间魔法稍微擦到人的身体,轻则断手断脚,重则一命呜呼,周曈担心赤霄会被古源杀死,或是落得个残废。
但赤霄也有他的傲气,他不顾周曈的阻挠,毅然决然的奔赴了考场。
这场考试程晨也在附近观看,他也想确认古源的空间魔法到底到达了什么程度。
然而,从战斗开始到结束,周曈发现自己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尽管古源挥出的空间斩击无形无声且迅速,但赤霄总能在攻击到来的时刻提前躲开,就好像古源的一切完全被赤霄看穿了一样。
但程晨知道,这其实是赤霄的能力,是一种躲避危险的生物本能,就像他第一次见到赤霄时,投掷出的冰枪被赤霄感知到一样,当时的自己明明处于赤霄的视野之外,赤霄也因为水神神格碎片的缘故处于混乱状态,但生物的本能还是驱使着他的身体做出了反应。
古源因为自己的攻击被赤霄接连躲过,再加上赤霄的能力,使得他的元素力在极速的下降。在这两种情况下,古源变得心慌,从而乱了阵脚,被赤霄逮住一顿胖揍。
考试结束后,古源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在场的人都为他感到遗憾。有人说,要是古源能花些时间去修炼体术,那么他就能跟上赤霄的动作,从而使攻击命中。也有人说古源该多花些时间去磨练基础的元素魔法,火属性的闪光术瞬间造成的光亮能打赤霄个措手不及,待赤霄因为失明而感到不知所措后,自己的攻击就能轻松命中。
程晨听到这些只是笑笑,他们把赤霄想得还是太简单了,现在的赤霄不仅处于清醒的状态,还掌握了人类的技巧,人形兽形变化自如,让人难以判断他的动作,就连程晨自己都无法保证能赢过赤霄。
听说古源在此之后一蹶不振,巧的是,他也被那名学院校长拉去当老师了。
而在古源失败之后,林肃也觉得考试太过困难,于是修改了考试的内容。首先就是考试的方式可以由两三个人一起组队来挑战,挑战赤霄也不一定要打败赤霄才能晋升至尊级,只要获得赤霄的认可就行。可尽管难度得到了降低,但这段时间赤霄的强大已经深入了每一个大晴人的内心深处,他们甚至都没有了挑战赤霄的勇气,于是这两年里,无一人晋升至尊级。
林肃和阿政虽然相隔两地,但他们的孩子却意外的是同一天出生。在响和林曌五岁的时候,程晨带着小优去参加了他们的生辰晚宴。
宴会的人很少,就只有林肃一家三口和响,还有自己和小优,以及常泰常乐这两兄弟。但尽管如此宴会依然乐闹非凡,林肃一家带着响非常的和睦,这让程晨不由得心生羡慕。
宴会结束后,林肃和程晨开启了一场久违的交谈。自从林肃完全掌握大权后,他们碰面的次数就变少了,偶尔碰一次面也只是简单的寒暄几句。
两人聊了很多,从实时动态聊到旅途往事,又从旅途往事聊到了几个孩子身上。
林肃皱着眉头,神情焦虑的说道:“阿政在送来那封信后,又没有消息了,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小响送过来。”
程晨若有所思的说道:“或许,是他太忙了,所以想委托我们帮忙照顾。”
“可即便是这样,也应该说清楚才是。我们现在对他的情况一无所知,也不知道到哪儿去找他。”
林肃瞧向远处正在玩耍的响,“小响现在也五岁了,等到六岁就要送他去小学。到时候我会在明安买一所宅子,送他和阿曌到明安去学习。”
“明安…为什么要特意送他们去明安?”
大晴的孩子大多会在六岁后被送进小学,开启为期九年的学习生涯。小学的前三年,主要着重于培养孩子们正确的三观和良好的品性。而到了后六年,学校则会教导孩子们元素力的基础知识、各类生活常识,还会让他们学习如何识别各种魔物以及潜在的危险。只是程晨并不明白林肃为什么会把孩子送到明安,因为在他印象中,明安是一个并不怎么出名的城市,且与林肃没有任何关系。
林肃抬头望着星空,感慨的说道:“明安这个地方,繁华却不出众,宁静却又不失热闹,是一个很不错的养老城市。”
“嗯…”
程晨直直的盯着林肃,也不说话。
“好吧,”林肃摇了摇头,略感无奈的说道,“你应该知道复歆学院吧。”
“复歆学院?知道。”程晨点了点头,“毕竟刘鑫和古源都被复歆学院的校长拉去当老师了,我也有所耳闻。”
“我打算让阿曌小学学完后,到复歆学院去学习。其实说起来,刘鑫和古源也是我推荐给复歆学院校长的。”
程晨听后震惊的问道:“古源还好说,刘鑫不应该是你的政敌吗?他还在朝堂上公然指控过你的啊。”
林肃轻笑着摇了摇头,“那其实是做样子给别人看的,刘鑫…姑且也算我的人。他受够了朝廷的勾心斗角,于是就想要离开朝堂,去当一名老师,于是我就跟他做了笔交易,他陪我演一场戏,我就推荐他进复歆学院当老师。”
程晨又问:“只是为什么,你要和他演这么一场戏呢?”
“为了让那些看不清楚形势的人摆正好自己的影子。现在的我准备大展拳脚,我可不希望有人来挡我的路。不过当时的情况倒也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太后和大多数的大臣竟然都站在我这一边。”
程晨轻声提醒道:“你要保持好警惕啊,我已经…无法再实时保护你了。”
“放心,我会好好注意的,只要你还站在我这一边,我就不会害怕任何人或事。”
程晨听后,不由笑着微微摇头。
林肃接着说道:“我准备给阿曌改个名字,应该说改个姓,叫天曌。他自出生起就被我保护得很好,从没让他暴露在世人面前,虽然这两年他跟我来到了宫廷,但也在我的安排下深居简出,这名字一改,应该也没什么人相信他是我的孩子。”
程晨提醒道:“但是他的外貌,和你实在是太像了。”
林肃微微点头,沉稳的说道:“外貌确实是个问题,但想来也不会有太大麻烦。毕竟,黑色发色比较普遍,红色眼睛也是大多数火属性的居民所拥有的眼睛。明安的百姓看到他,或许第一反应会觉得他和我有些相似,但断然不会联想到他是我儿子。当然,为了以防万一,我还会采取一些其他措施。
我不会让自己的事连累到老婆孩子,我也不希望阿曌走上我的老路,我会给他拟造一个富家公子哥的身份,让他平凡的过完一生。”
他看向程晨,问道:“你呢?老程,小优也快六岁了吧,你对她有何打算?”
程晨想了一会儿回道:“我也把她送到明安去吧,让她和你家阿曌还有小响一起相伴成长,我也希望她能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平凡的过完一生。”
林肃听后,自嘲的摇了摇头,“世人都盼望自家孩子能出人头地,而我们呢,却只求他们能做一个普通人。”
程晨再次问道:“复歆学院,都有些什么老师呢?”
“这个嘛,我想想。”林肃一边思考一边说道,“首先就是刘鑫和古源,还有校长……,最后就是神识平,不过现在应该叫他王平了。”
“神识平?那个为了同伴而放弃任务的神识族人?”程晨眉头微皱,语气满是诧异。
“嗯。”林肃点了点头,“他也是我推荐给学院校长的。”
“为什么?有关神识平的事我也听说过,他自从任务失败后,就从军队里退了下来了,然后从事了多种职业,在此期间他与很多人爆发过矛盾,最后全都以失败告终。这种人,能和学校的孩子、同事们好好相处吗?或者说,他能当好一名老师吗?”
林肃平静的说道:“关于神识平,我在他参军的那一刻,我就关注他了。”
程晨有些恍然大悟的说道:“我就说神识平一个外邦人是如何进入军队的,原来是你在帮他。”
林肃点了点头没有否认,“神识一族的能力与天赋你我都清楚,只要控制得当,就会成为大晴的一把利剑。从神识平在军队展现的实力来看,他应该是血统纯正的神识一族人。这让我对他抱有很大的期待,他也不负所望,从一名底层士兵一路成为一名小将领。只是,我也没想到他后面会因为同伴而放弃任务。”
“这让你感到失望了吗?”
“不,这让我对他的期望更高了。虽然神识平任务失败后,你又带人去剿灭了那伙儿作乱的敌人。但老陛下在知道他为了同伴放弃任务后,还是感到非常的生气,这倒也是,大晴没有因为你是外邦人而疏远你,反而信任你,将权利交到你手中,而你却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辜负了大晴的信任。
陛下那会儿气呼呼的,就要严惩神识平,但在我的请求和疏导下,陛下渐渐原谅了他。当时我是这样劝的,我叫陛下把自己想做神识平,然后把我和你想做神识平的同伴,陛下这么一想发现自己也会同神识平一样,为了我们放弃任务,他想起了神识平的身世,就没有治他的罪。
神识一族都是什么样的人,我们也都知道。他们自认是什么荣耀的一族,为了荣耀可以不惜一切手段。而神识平没有因为所谓的荣耀而对同伴的性命不管不顾,这也是我欣赏他的一点。他和他的那名同伴都是很有天赋的人,但我没想到他的那个同伴会因为愧疚而自我了断,神识平也因为同伴的死而一蹶不振,离开了队伍。
在那之后他从事了很多职业,我不忍他继续堕落下去,就给复歆学院的校长写了封推荐信,让他去那儿当老师去了。他在那段失败的日子里失去了附着于每个神识族人血脉中的傲气,他会融洽的跟学生老师们相处,成为一个好老师的,这我觉得你应该可以相信我。”
“是么……”
程晨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
两个月后,小优生日的前一天晚上,程晨带着沉睡的小优驾车驶在了前往玄西的路上。
小优去学校必然会跟其他学生接触,而以小优现在的情况,必然会被其他的学生感受到异况,被他们用异样的眼光看待,被老师区别对待,这让程晨无法接受。
他知道,自己必须得做出决定了。
今天晚上趁小优熟睡将她带到玄西,等计划完成,她醒来就会拥有人类的情感。而明天晚上的生日宴会,将会用来庆祝小优重获新生,也会庆祝自己……得到了解脱…
程晨扭头看向后面熟睡的小优,【小优,等你醒来的时候,你会发现周围的一切都不一样了,你会拥有情感,也会拥有强大的力量,但我希望你能好好的控制,和使用这股力量,然后好好的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