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总部那所专门培养(折磨)灵能者预备役的学校训练场。
石清川正独自坐在场边的长椅上休息,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胸口微微起伏,显然是刚结束一轮高强度的训练。
江言双手插兜晃悠过去,影子斜斜投在石清川面前。
“哟,练着呢?”江言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子,“别歇了,跟我走一趟。”
石清川抬头,眼神里带着点疑惑:“现在?有什么事?”
这个时间点,通常江言不是在消失就是在去消失的路上。
“哪来那么多问题,”江言撇嘴,伸手拽他起来,“局势有变,再不处理你体内那玩意儿,怕是夜长梦多了。”
石清川皱眉,盯着江言看了几秒,像是要从他脸上找出破绽。
最终他还是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行吧。”
一路上安静得有点诡异。
石清川盯着江言的后脑勺,心里七上八下。
他不喜欢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更不喜欢江言这种“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的调调。
在穿过一片小树林,走向后山更偏僻处时,石清川终于忍不住开口,“至少告诉我,待会要做什么吧?”
江言头也不回,“找个没人的地方,免得你失控了波及无辜。”
他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环顾四周,“就这儿吧。”
石清川看着周围荒无人烟的山坡,一脸懵。
江言不知从哪儿摸出个苹果,在衣服上蹭了蹭就啃:
“等我准备一下。”
他蹲下身,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划拉起来。
石清川找了块石头坐下,看着江言用树枝画出一堆歪歪扭扭的线条和符号,什么也没说。
江言扔掉树枝,三两口啃完苹果,核随手一抛,然后对他招招手:“过来,坐中间去,对,就那个圈圈里。”
石清川老老实实坐到中间,抬头就看见江言从袖子里滑出几张泛着灵能微光的符纸。
“表情那么严肃干嘛?”江言歪头看他,“又不是要送你上刑场。”
“要留遗言吗?”他晃了晃符纸,“趁现在赶紧说。”
石清川沉默片刻,随便说说,“那你记得我就行。”
这时,一阵阴风嗷嗷叫着刮过,吹得树叶跟蹦迪似的哗哗乱响,气氛组十分到位。
“你画这么多”石清川忍不住搓了搓胳膊,总觉得这阵仗大得有点离谱,“不会出事吧?”
“放心,顶多就是地动山摇、鬼哭狼嚎什么的,常规操作。”
江言嘴里叼着根草,说话含糊不清。
“再说了,按剧本不都这么演吗?每到关键时刻总有人跳出来喊‘刀下留人——’,老套路了,习惯就好。”
他手掌拍在石清川后颈上,种子“咻”地一声化作流光钻进少年体内。
“闭眼,”江言难得语气严肃,“不管听见什么、感觉到什么,死都别睁眼,听见没?千万别睁。”
石清川用力点了点头,强迫自己闭上双眼。
下一秒整个人就跟触电似的抖成筛子。
皮肤底下像是有无数条细蛇在蠕动凸起,喉咙里挤出压抑的呻吟,冷汗哗哗往下淌。
他拼命忍住想睁眼的冲动——虽然他现在非常想看看江言到底在搞什么。
其实江言正忙着用种子当勺子,从石清川的灵能回路和血肉中剥离出来,引导向自己这边。
他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等蚀光快过来时,戴傩面的肯定坐不住要跳出来截胡——完美!正好一锅端!计划通!
石清川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快被扯成麻花了,那股暴戾的能量正逆流而上,疼得他意识模糊。
俗话说得好,人往往会在越不让做什么就越想做的叛逆心理里,变成反骨仔。
被蚀光强烈影响下的石清川,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右半边身体,呈现出不祥的颜色,连训练服都被渗透染黑。
他歪着头,看着江言,语气冰冷又酸溜溜的:
【真是感人的自我牺牲啊。】
江言一瞅他那睁开的眼睛——好家伙!
左边是石清川原本清澈的眸子,右边却变成了蚀光那冒着黑烟还带黑气特效的卡姿兰大眼。
吓得他差点手一松。
“种子!快!给他盖上!少儿不宜!”江言一边手忙脚乱地指挥,一边嘟嘟囔囔。
说了不要睁眼不要睁眼,这突然开美瞳特效是想吓死他吗?!
地面疯狂震动,黑色触手破土而出。
江言的手还插在石清川胸口掏啊掏,此刻进退两难,简直欲哭无泪:
“草啊大哥!你能不能自觉点过来啊!”
突然“咻”地一声,某个不明物体擦着江言的耳畔飞过,带起的风把他翘起来的头发都削掉半截。
江言脖子一缩,哪个缺德的乱扔子弹?!差点毁了他价值连城的帅脸。
后方树林里,某个戴傩面的家伙正走过来。显然刚才的攻击正是出自他手。
江言趁对方装逼走出来的这点空隙,猛地一个懒驴打滚,抱着因为能量冲击陷入半昏迷状态的石清川,滚到一旁稍显安全的位置。
他低头一看,只见蚀光正顺着他手臂往上爬,跟活体纹身似的。
江言嫌弃,蚀光这转移速度是用的2G网吗?能不能充个VIp加速下?他正赶着下班呢。
傩面人已杀到眼前,声音透过面具:“不能,玷污光韵——”
江言一边抱着石清川蹦跶着躲触手,一边还有空嘴炮。
傩面人似乎被他的垃圾话激怒,不再多言,骤然抬手。
一看就不是江言认识的人。
地面应声裂开数道深缝,裹挟着黑气的触手直扑江言。
江言低头看了眼怀中昏迷的石清川——少年颈侧的鳞片已蔓延至下颌,正在急速生长。
时间所剩无几。
他啧了一声,抱着石清川疾退,步伐看似杂乱无章,却精准地将暴怒的傩面引入方才胡乱画就的“鬼画符”中心。
“就是现在!关门,放狗……不是,启动!”
随着他话音落下,地面上那些歪歪扭扭的线条骤然亮起刺目金光。
数条粗壮的灵锁链破土而出,迅猛地缠绕上傩面人的四肢躯干。
将其死死固定在原地,暴露在正午炽烈的阳光下。锁链上符文流转,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响。
傩面人身体剧烈震颤,似乎极为痛苦。
他猛地明白过来,声音透过面具扭曲而愤怒:“你……!你从一开始就想把蚀光还给我们?!”
“答对啦~可惜没奖。”江言露出一抹计谋得逞的坏笑。
此刻,蚀光疯狂涌向作为新“容器”的江言。
江言裸露的皮肤上迅速浮现出大片繁复诡异的黑色纹路——与石清川身上曾出现的鳞片截然不同。
“喂喂,差别待遇啊?”江言还有闲心吐槽,“凭什么到他那是酷炫鳞片,到我这就成社会纹身了?”
他强忍着蚀光入体带来的撕裂痛楚,一步步走向被禁锢的傩面,兜帽下的笑声沙哑而带着几分戏谑。
“你以为我们为什么放任你准备这么久?”傩面人低吼,猛地发力,周身黑气暴涨。
禁锢他的灵锁链竟不堪重负的寸寸断裂,破碎的铁链在他掌心融化成滴滴黑水落下。
“这孩子的躯壳,本就是为承载能量而准备的完美容器。”
他抬手虚空一抓——后方昏迷的石清川竟猛地被从地底钻出的更多漆黑触手卷起,悬浮至半空。
“?!”江言瞳孔微缩。
他没想到对方竟能强行挣脱这加强版的禁锢符阵。
好吧,既然常规打法不管用,那就只能……开挂了!
“种子!”他在心中疾呼。
无需多言,意识之种与他心意相通。
种子带着蚀光倒灌涌入江言胸口。
傩面人见状,瞳孔骤缩,立刻想要阻止,却发现自己周身空气凝固。
一股无形的威压骤然降临,将他死死按在原地,连指尖都无法动弹分毫。——是鹿青的力量。
就是现在!78c…
“多谢接盘啦,朋友!”
江言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猛地将体内尚未稳定的蚀光强行转移,冲向动弹不得的傩面人。
蚀光瞬间将傩面人吞没,顺着他每一个毛孔疯狂钻入。
傩面人身体剧烈抽搐,浑身血管纷纷爆裂,黑袍瞬间被染成暗红。
他显然再清楚不过成为蚀光容器的可怕后果——意识将被侵蚀,身体将异化,最终变成只知破坏的怪物。
没有丝毫犹豫,傩面人眼中闪过决绝的疯狂——他相信主会救他。
“不好!他要自爆!”江言心头警铃大作。
他猛地扑向半空中的石清川,抱住少年顺势在地上狼狈地翻滚数圈。
种子很识趣的给他们套上了盾。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裹挟着毁灭性的能量冲击波悍然扩散。
哇哦~哇哦~哇哦~
即便有种子全力防护,江言仍感觉后背如同被巨锤狠狠砸中,喉头一甜,差点喷出血来。
爆炸的余波狠狠冲刷而过,江言死死护住怀里的石清川,背部传来火辣辣的剧痛——这次留下的伤口,竟未能像往常一样快速愈合。
“咳……玩脱了,这下亏大了……”他龇牙咧嘴地嘀咕着。
要是光韵继续模拟人类的身体情况的话,他肯定会啐一口带血的唾沫。
江言从地上爬起来,想着查看石清川的情况。
天空中飘洒下破碎血肉的污血,劈头盖脸地浇了他一身,尤其是那受伤的后背。
“嗤——!”
仿佛烧红的烙铁烫在了皮肉上,江言的后背瞬间冒出诡异的白烟,剧痛钻心。
那污血中残留的傩面的邪气,正与他体内的光韵产生着剧烈的排斥反应,疯狂侵蚀着他的伤口,甚至试图钻入他的体内。
“操……”
江言现在因为剧痛和能量冲突,几乎失去了作为“生物”的正常感觉,身体麻木得像木偶,只能凭借意志力强行支撑。
而怀中的石清川,虽然大部分蚀光已被抽离,脸色苍白,显然并未完全脱离危险。
远处,尘埃缓缓落定,但空气中弥漫的不祥气息却愈发浓重。
仿佛自爆只是一个开始。
江言因为体内光韵的大部分能量都在本能地去修复身后那严重且被污染的伤口,暂时无法有效感知外界,现在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他不用感知都知道,体内的两股力量应该在冲撞。
没直接把他撑爆都算他命大。
身下,一直昏迷的石清川,眼皮下的眼球忽然急速转动起来,紧接着,他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
一直被强行压抑与灵魂本源纠缠的最后一丝蚀光根源,终于抓住江言状态不稳的这一瞬机会,彻底反扑,占据了主导!
他嘴角咧开一个绝非他本意的扭曲弧度,森白的獠牙闪烁着寒光,直刺向江言的肩颈。